只是程楼说我要求太低了,我若真是按着我的要求找,这世间恐怕只有陆向远一个人能够符合我的要求。
可天地辽阔,世间的事情并不是符合不符合便能决定的,还有一个让人无奈的词,叫做命运。
我和陆向远的相遇是命运,他不爱我,我却疯狂迷恋他是命运,我最后的离开也是命运。恐怕只有小小的如愿是命运之外,我和陆向远都始料未及的存在。
但我庆幸这个意外。
我并不是像安念那样对任何人都是不告而别,走之前对老凉和陈翼屏都是有交代的,只是没有告诉他们我要去哪里,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我当时只想一个人天南地北地出去散散心,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散心就散了一年多,当然也是因为我并不知道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一年多的时间换作分秒也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至少在我失眠的时候还没有数完这些数字就已经深度睡眠了。但是一切关于陆向远的事情,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丝毫的暗淡。
有人说,忘记不了一个人是时间不够久,或者新欢不够好。
可是我找不到比陆向远还要好的新欢,若找了一个差的以后见着陆向远了一定会被嘲笑。而且我也觉得一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放在以前我都能忘掉好多前任了,这样看来我要忘记陆向远的决定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的。
反正我连怎么泼了安念一脸水,让她不要插足我和陆向远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说实话,我当时挺狠的,而安念也挺贱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主们有没有看出来,安念是凉沐浔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当然还是得在系列第一部中体现得更加明显。
☆、第四章 只为斯人(1)
“在M市照顾安念的时候,我每天都能够见到陆向远,回到H市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我很想他,就像春天的小熊想要在欢乐的树林里打滚撒泼,就像贪吃的小孩子渴望一颗融化在舌心上的巧克力。这样的想念我并不清楚是不是爱,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情绪。我不知道爱是什么,我只知道我骨子里喜欢喧闹,喜欢自由。而陆向远却是寂静的,拘束的。他与我的喜好天壤之别,但我仍旧不管不顾地喜欢上了。我想这就是爱吧。我要怎么来爱陆向远呢?吃好吃的甜点的时候给他也带一份儿,买好看的衣服的时候,按着色系和品牌也给他买一件男装,去好玩儿的地方的时候给他带特色的手信和明信片,很肤浅吧。可是我爱陆向远就是很肤浅很肤浅呀。”
-----------------凉沐浔
安念从M市回来之后又休养了几个月,身子便好得□□不离十了。陆向远再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况且宜集团也需要他归队。
很快他便要回M市了,既为了庆祝安念的痊愈,也为了给他自己践行。
陆向远包下了整个‘何日君再来’,餐厅的名字取自邓丽君的歌词,‘今朝别君去,何日君再来’两句合起来听很有诗韵,但是单独听起来便有些风尘的味道,还有感伤又哀怨的基调挥之不去。
这间接告诉我们不要断章取义的重要性。
我做事从来都是有头有尾,要么最先去,不能最先去,那就一定要压轴。由于我化妆步骤繁琐,没有三个小时是出不了门的,就只能压轴了。
我之所以盛装打扮并不是为了欢送陆向远,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需要极大的勇气。前二十六年来不断给我勇气的一直都是我的美貌,今天也不例外。
我将自己的化妆技术发挥到了极致,没有一点保留,直到在镜子里面看到一个明艳无双的自己才安安心心的出门。出门没有走多久,便有几个男人都撞上了电线杆。
真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男人。
我到“何日君再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只等我了。
盛好眉开眼笑地跟个妓院老鸨似的,对着我招手:“沐浔,快来快来,我给你留着位置呢。”
我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视线都一直在陆向言的身上,他在我出现之后,眼睛眨了三次,眼神里曾经有过两秒钟的惊艳,随后又不动声色的撤回停驻在我身上的目光。
陆向远的反应已经好得超出了我的意料,但是很不巧我今天并不是为了他。
我的手握着手包,有些微微地颤抖,暗暗地使劲儿才不让人看出我的胆怯。
“凉沐,我们就一群朋友吃个饭,你用得着弄得像是要去走红地毯吗?你那口红是纪梵希的新款吧,价钱不菲,但是马上要吃饭了,你白涂了。”安念接过宋则言盛的一碗鸡汤,小小地抿了一口,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莫名其妙地说,“还不过来,我都等你半天了,老饿了。”
我拿出对着镜子练习不止数百次的盛气凌人的笑容,直直地看着安念,尖细的高跟鞋踏出冰凉得不近人情的碎响,步伐摇曳生姿。
我径直端起桌子上的一个空杯,伸向陆向远:“给我倒一杯酒,我要敬念念大病初愈。”
陆向远的手毫不犹豫地伸向他面前的红酒,估计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又伸了回来。
我呶了呶嘴,说:“我不会让念念喝酒,我敬她而已,我喝。”
陆向远这才放心地给我倒了一杯。
“太少了,斟满。”我不满地说道。
“凉沐,意思意识就行了。”盛好始终笑得一脸灿烂。
但愿她等会儿也能保持这个笑容,那样的话我会更容易高傲地转身离去。
我手中的酒已经被斟满,在众人莫不知情的状况下,我直直地将一杯满满的酒对着安念的脸泼了过去。
“凉沐浔,你干什么?”陆向远比宋则言还要先站起来,蹙着的眉头很像我见过最浓重巨大的山色,慢慢弥散成令人可怖的怒气。
我多想揭穿他心里隐秘的那点自豪感,并不是比宋则言先站起来就能够说明他要比宋则言更爱安念一些,宋则言或许只是被安念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按住了。
可最终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向远笑,没有说一句话。
凉沐浔怎么舍得让陆向远难过。
“沐浔,你是不是泼错了对象,你其实不想泼念念,而是?”盛好脸上的表情纠结在一块儿,视线落在宋则言的身上。
我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对我的行为感到惊愕,就算我现在还握着作案的工具,我都还是难以置信,我竟然会泼安念一脸红酒。
可我的确这么做了。
我克制着自己不去看所有人的表情,将视线从陆向远的身上转移到安念的脸上。
她脸上的笑容刚开始是僵住的,但又转瞬笑开来。
“阿浔,你有话要对我说,你说,我听着。”安念的声音平缓却沉淀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我全身涌出的紧张感在她的声音里一点点的恢复了平静。
“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会花一年的时间搞定陆向远,但是后来我想,这一年至关重要,而你就是阻止我和他关系发展的一颗毒瘤。所以从现在过后的一年里,我不希望你介入我们之间,不希望你和他再有联系,至于我怎么追求他,结果如何都跟你没有关系。念念,我没有办法,他比你们所有人看到的感受到的都还要喜欢你,你的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眼神都能动摇他。”我顿了顿,指甲嵌进手心,不知道会不会把我刚涂的指甲给毁了,“所以,念念,我们十几年的朋友关系就到这里吧。”
盛好都快要哭出来了:“不是个欢送会吗,怎么搞得要绝交这么严重了?”
莫楠表情严肃:“沐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还忘了莫楠,他跟陆向远一样,为了安念的暗恋,主动切断自己的念想。可喜欢一个人如果这么好控制的话,这么没难度的事情,我凉沐浔又怎么会稀罕去喜欢一个人。
我咬了咬唇,笑得妖娆:“我知道,一个人的一生有很多阶段,在上一个阶段我觉得友情比较重要,今天之后我的阶段就是爱情比友情重要了,为了陆向远放弃一个安念算什么。这件事情念念不是最有经验吗?”
“我不信,阿浔。”
安念的阿浔叫得我有些心酸,我知道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怪我,她的眼神告诉我,她心疼我。
可我要的不是心疼,我希望她能跟我撕破脸,这样的话我就能将我们的友谊停在最好的时候,不会在追求陆向远的过程中,因为他给我的挫折,而慢慢损耗我们之间曾有过的那些美好。
于是我又拎起桌子上的一瓶红酒,给自己手中只剩下一点点红酒的酒杯再次斟满,几乎没有犹豫再次泼到安念的身上。
宋则言离着安念很近,他也没能幸免,烟灰色的衬衫上多了一些深色的印迹,像是小狗无聊时候踩出的梅花脚印。
安念这次没能按住宋则言,他一把捏住我的一只手腕,同时陆向远也握住我的另一只手腕。
两只手都有一种骨头快要碎了的感觉。
我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胡思乱想,要是现在进来一些女人,见我的手腕同时被两个长相都如此出类拔萃的男人拿捏着,她们一定以为他们在为我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