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宋则言,你放开她。”说话的是再一次拿纸巾擦了脸的安念,她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躁,不耐烦地说,“你他妈的还泼个没完了,要走就赶紧给我走,随便你要到哪里去。”
我还是第一次听安念说脏话,想想我也是把她逼急了。我眼睛里有些酸涩,甩开了只有陆向远还握着的手。
“再见了,安念,再见,我十几年的友情。”说罢,我竟然还没有忘记拿起我泼酒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那个黑色手包,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背后传来安念坚定的声音:“凉沐浔,你要是能因为陆向远恨我,我跟你姓。我他妈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前卫的想法,反正我没有同意你那什么再见友情,以前你等我,现在我等你,等你搞定陆向远。你多久搞定他,我就多久结婚,你给我记着。”
这已经是安念今天第二次飙脏话了。
我笑了笑,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她,不过她或许是被我那两杯酒给泼得聪明了许多。
不过我今天的表情是白费了,紧张也白紧张了,那个可是82年的康帝,两杯都浪费了。
后来听盛好说,我走之后不久陆向远也走了,安念被我泼得一身红酒,不舒服也回去换衣服了,最后就只有她和莫楠在陆向远花了大价钱包的餐厅里面吃了饭,然后就离开了。
我虽然毁了一个和谐的聚会,但是好歹还是做了一件好事,让盛好和莫楠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由此看来,世事难料,坏事情里也常常深深地蕴含着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就进入凉沐浔的回忆中了。小主们,这是小鹿的第一部小说,如果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都可以提出来,当然如果要夸我,我也会羞羞哒地接受的。
☆、第五章 只为斯人(2)
春天的H市就是一座盛放的花城。
我喜欢春天倒不是因为每条道路的绿化带里五颜六色的虞美人,也不是因为路边的梨花海棠,而是因为一个季度都可以不用喷香水。
可是陆向远要在我最喜欢的季节离开,四月六号就是明天,他要去美国,虽然不知道他去美国干什么,但是不管他去哪里,我都得跟着去。
这是作为一个追求者应有的觉悟和态度。
我在给陆向远打电话还是直接去他家之间很容易就选择了后者。原因很简单,我既然要主动就要主动得彻底。
我决定要追求陆向远的那一刻,矜持害怕害羞这些洋气的词我以后见着就会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我驱车赶到陆向远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住的那栋楼的电梯又该死的在维修中,我咬了咬牙就这么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上了三十三楼,到最后我敲门都是直接坐着敲的。
我有气无力地喊道:“陆向远,行行好,开个门,实在不行开个门缝就好了。”
我敲门敲得格外诚恳,房间里却半天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我猜想陆向远肯定是猜到这么晚只有我会来找他,所以他故意不做声的。
陆向远要跟我比耐力,他肯定是输定了。
我正准备再接再厉地敲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陆向远的电话。
我想想,他就在跟我一门之隔的房间里给我打电话,还真是浪漫。
我喜滋滋地接了电话:“陆向远,所以你是猜到是我了吗?”
那边有片刻的怔愣,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陆向远冷淡的声音:“我现在在你家门口,出来。”
我终于深刻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命运弄人,我穿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爬了三十三楼才到他家的门口,而他却又在我家门口。
我被命运征服了。
我看了看我的脚,坚定道:“我在你家门口,你回来。我穿着高跟鞋爬了三十三楼,脚要废了。”
“你不问我找你干什么?”
我似真非真地说:“只要是你,让我杀人放火我都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陆向远冷冷地揶揄:“这么英勇无畏?”
“为了伊人,受苦受累,全都无所谓。”我可真喜欢跟他贫。
我还想说些什么,陆向远那边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有些不懂,那他这是答应回来接我没。
我觉得人生还是需要一点美好的愿望的,陆向远一定不会那么残忍任由我在三十三楼这么巍巍高楼上自生自灭的。
一个小时之后,我知道了,陆向远是真残忍。
没了指望,我只有脱掉脚上那双定制的Giorgio Armani高跟鞋,光是拎在手里都觉得分外沉重。
我往下看了看旋转楼梯,高得让我眩晕。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扶着楼梯,一步一步低着头,绝望地移动着。
在下第十二阶楼梯的时候,我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抬头一看,竟然是我刚刚还觉得真残忍的陆向远。
我苦着一张脸,说:“我的脚真的已经废了。”
陆向远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按着我的肩让我坐了下来:“或许是报应。”
“啊?”我没有听懂。
“谁让你无缘无故泼了念念两杯红酒。”
我心里自然是不爽的,不过不能将不爽表现在陆向远的面前。
我尽量自然的笑,说:“这事儿都过去几天了,人念念昨天还专程来给我做吃的,人家都不介意,你介意个什么劲儿。”
陆向远神情认真:“你那天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懒得解释:“这是我和念念独特的交流方式,一般人不懂。”
陆向远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无聊。”
我瘪了瘪嘴,陆向远一定是个没有情趣的人。
陆向远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双帆布鞋:“我去给你买了一双鞋,然后又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这才来晚了。”
“你在跟我解释吗?”我有些心花怒放。
连带着看陆向远这幅不近人情的脸都觉得性感得无与伦比。
我刚刚还觉得他没有情趣,他怎么没有情趣了,以后要再有谁说他没有情趣,我就跟谁急。
陆向远又问:“你上楼的时候怎么不脱了鞋子走?”
我拍了拍胸膛,说得格外有底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高跟鞋是一个女人的骄傲,我是不可能因为这区区三十三楼就卸掉我一身骄傲的。”
陆向远的视线瞟到我手里提着的高跟鞋,满含兴味地问:“那你刚刚是干什么?”
我狡辩说:“我的骄傲只够征服一次三十三楼,当第二次的时候,我的骄傲与现实正面撞击,然后我的骄傲就败下阵来了。”
陆向远看着我踩在地上的脚,若有所思地说:“那这么说来你的重度洁癖也在现实的面前败下阵来。”
“那可不是。”我仰头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怀好意地笑,“你怎么知道我有重度洁癖的,你是不是偷偷调查我了?换个问题,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有一点点喜欢上我了?”
“自己把鞋穿好了。”陆向远站起身转身就往楼下走。
“喂喂喂,你倒是等等我。”
我见他走得毫无留恋,赶紧套上鞋跟在他身后。
他身后像是长了眼睛,提醒道:“别忘了你的高跟鞋。”
我猛然想起才买没两天,有些小贵,扔了可惜,我赶紧回去抱着高跟鞋再次跟上他的脚步。
坐到车里之后我才问出早该问的问题:“你找我干什么?”
陆向远反问:“那你找我又是干什么?”
“陆向远,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女士优先?”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已经做好了被他问的准备,结果他又紧接着说:“刚才已经问过了,所以我找你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儿了,现在送你回家。”
我无语。
“该你说了,找我干什么?”陆向远转过脸来。
我本来是想带他去半山腰吹着山风,看星星的,然而现在我只想一醉解千愁。
我心口如一地说:“我来找你喝酒的。”
“为什么要喝酒?”陆向远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定是小时候看蓝猫淘气三千问看多了。
我白了他一眼:“被你气的。”
陆向远幽幽地说了一句:“那你还真是容易生气。”
我现在觉得自己恐怕要喝最烈的酒才能消愁了。
陆向远虽然嘴里是拒绝的,但是仍旧径直将车开到了一个主题酒吧。
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在陆向远家的楼梯上跟他谈论关于泼安念酒的问题,半个小时之后我就跟着陆向远进了一个很奇怪的酒吧,叫枫林晚。
我在门口抬头看到闪瞎眼的招牌的时候,就已经被这充满读书人酸气的名字给酸得牙齿疼了。我还以为陆向远是看我不如安念学富五车,带着我去什么主题书吧会所修身养性呢。
我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喝酒我也已经消愁了。陆向远肯捯饬我,便是有了接纳我的准备,这个可比喝多少打酒都要消愁。
脚才踏进门口几步,我的欣喜就被现实击散,空气中弥漫着的浓浓酒味儿告诉我,这真的是一个酒吧,比较安静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