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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雨 (康城)


  孙鹏走到床边,在床畔坐下。她眼神移动了下,像是在看他。对视中,孙鹏伸手过去,轻轻覆了下她打着点滴的手,松开。
  拍拍强子的肩膀,把他叫出去说话。
  病房外,孙鹏跟强子问了孔珍的情况。他问什么,强子就说什么,深深的疲惫和泄气让他对一切都失去了情绪。简单说了情况,两个男人在医院的长廊上静默了会儿,又进了病房。
  临走的时候孙鹏对强子说,“我先走,中午来给你送饭。”
  “这里有盒饭供应,早上已经定了餐了。”
  “那我下午再来。”
  强子点了头。
  出了楼,孙鹏走到和陈岩分手的地方,左右环视,在小花坛树下的长椅上找到了她。
  她坐在那安静等待着,手里握着手机,望着三三两两的行人。
  清晨的阳光和煦温暖,他没有立即过去,眼睛有点疼,抬手揉了一下。站在挤挤攘攘的医院门前,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忽然没了朝她走去的勇气。
  他有点迷茫。
  ——他不知道,她还会坐在那等自己多久。更不知道,他的这幅肩膀,还能不能给她倚靠。
  孔珍在医院住了一周。
  出院的那天早上,天上落着微雨,孙鹏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早过来,强子一个人帮她办的手续。他陪着陈岩和陈母,一起去了殡仪馆。
  早一个月前他就答应了陈岩,要陪她去给陈父扫墓。
  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来扫墓的人不多,小雨里,门口零星有一些小贩,撑着伞拐着篮子,向进来的人兜售用塑料纸包装好了的菊花、康乃馨,一块钱一朵。
  他们一路往里走,陈母手上拎着两大包前两天就在家折好了的纸钱,陈岩给她打着伞。
  坟山上整齐排布着一个个四方的墓碑,每块碑旁都植着一株矮矮的小松。阴沉的天空下,放眼望去,整座坟山苍郁而肃穆。
  死亡在这里是一种仪式。
  他们顺着中间的石阶向上走,陈母顺着记忆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树旁停下,拐进去。很快,他们在密布的碑中找到了陈父。
  上下排墓碑之间留下的空间很小,陈岩和陈母在墓前蹲下后,孙鹏就只够站着了。陈岩拔开杂草,在墓前放上一小束黄白相间的菊花。
  陈母把纸钱倾倒出来,掏打火机。
  雨里,那轻飘飘的黄纸一出塑料袋就被风吹得四处乱舞,陈母试了几次都没法点。孙鹏看了看,“等一下,我去下面找个铁盆来。”
  陈岩看着他往下走的背影,重新撑好伞,为陈母挡住细小的雨丝。一些雨飞落在纸钱上,她把袋子往伞下拨了拨。
  等待中,呆呆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而陌生的照片,她放空了思绪。
  “思念浓浓泪儿飞,烦恼忧愁在放飞,关怀问候在乱飞,祝福话语要放飞,快乐好运到处飞,精彩生活在腾飞,美好未来要起飞……”
  旁边的台阶上忽然走下来两个衣衫不整的高个男人,他们一边打着竹板,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朝这边走来。周围没有其他人,陈岩和陈母警惕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看上去都三十几岁的样子,浑身脏兮兮,其中一个带着一顶污了的绿军帽,另外一个手上拎着在各个坟头搜集到的贡品。他们走到她们身边,嘴里说着吉祥话,语速飞快。
  两三分钟后,念完了词,两个人拖着长长的调子对陈母道,“这位太太,给点彩头吧,说了这么多祝福话,你们家一定会万事如意、吉祥平安……”
  陈岩把陈母往后拉了点,眼中鄙夷。
  那人收起笑脸,见状越发大胆,伸着手逼近一步,“好歹要给一点的,吉祥话白说了不好的……”
  “干什么?”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两人一回头,看见高大的孙鹏,转瞬笑了笑,“没事,没事……”两个人挤挤蹭蹭的走出去,继续往山下找好欺的下一家去了。
  “没事吧?”孙鹏问陈岩。
  陈岩摇头。
  他把小盆放地上,陈母把一大袋纸钱抓进去,拿出打火机点火。点了两次,火苗一起就被风吹灭。
  “我来吧……”避着风,他接过打火机,直到手中的两三只元宝彻底烧旺了,才松手扔到盆里。
  雨丝潇潇,几只燃着的元宝忽然跟着风飞了出去。陈岩赶忙用伞把风整个遮住,陈母则不停往盆里放纸钱,让火烧旺。
  “陈亮啊,好久没有来看你了,你这次多拿点钱去花,记得要多保佑保佑我们,我们都想着你呢……保佑你女儿平安无事,生活幸福,保佑老太太身体健康……”
  熊熊的火燃在湿润的空气里,眼前不断腾起灰色的烟。陈岩能感到那火的温度在手臂边浮荡。
  听着母亲说着这些无序的话,她帮着她一起烧纸,不一会儿,一大包纸钱就全成了灰烬。风一翻动,灰烬的边缘露出尚未燃尽的橘色光亮,一明一熄。
  “他抽烟么?”孙鹏忽然问。
  陈岩看看他,“嗯”。
  孙鹏在身上掏出烟,空手点燃一根,蹲身架到坟头上。
  烟头悬空燃着,在小雨里升起一缕寥落的轻烟。
  三个人对着墓碑静看了会儿,陈母吃力地站起来,陈岩扶住她。
  陈母说,“都鞠三个躬吧,还有一包过去烧给你外公。”
  各自鞠了躬,他们一起走到山下,在另一片地方找到陈岩外公的墓,烧了纸。
  扫完墓,陈母赶着回去上班,她只请了3个小时的假。陈岩和孙鹏把她送上了出租车。殡仪馆偏远,出租车很少。
  陈母走了后,孙鹏撑着伞,和她沿着街打车。
  走了一段后,有一辆空车在他们身旁放慢着速度过去,他们视若无睹。
  “她怎么样了?”
  “今天出的院。”
  “身体上……以后会有什么影响么?”
  他摇头,“医生没说什么。”
  “你……”
  等了两秒,没有下文,他淡淡问,“想说什么?”
  “没有……”
  陈岩忘了自己在刚刚想说什么。也许那只是无意义的只言片语,又也许是一个深远沉重的疑问。可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想继续说下去。
  就在忽然之间,不想要语言,也不想要动作,只想珍惜这把伞下没有任何意义的安静。
  然而,雨势渐渐变大了。
  雨滴砰砰砸在伞面上,路面上四窜的水流打湿了鞋面。没有空车过来,孙鹏把伞偏向她一些,带着她走向对面的公交站台避雨。
  过马路的时候,鸣笛的车辆亮着雾灯在他们身旁飞快擦过,他搂住她的肩,她转过脸看他。
  这才发现,他几乎半个身体都在伞外,左半边肩膀已经湿透。望着他潮湿而坚毅的侧脸,刹那间,她僵硬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他看着马路,搂紧她一些,在车辆停止的空隙里加快步子,带她快速奔向站台。雨水被迎面的风刮进伞下,濡湿她的脸。
  如果阳光是一种奢望,那能不能就让这阵雨一直下?
  ——只有在这滂沱的雨中,她才能假装看不见一切。看不见踟蹰和动摇,看不见失望和气馁。看不见那片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项目了,今天就这么多。明天见。

  ☆、烦人

  这场雨在第二天的下午停了。
  雨停的时候,一辆面包车也在孙鹏店门前停下了。一批啤酒到货,孙鹏出来点了点,签了单,帮着送货员把酒一箱箱往店里搬。
  进出了两趟,正忙得微微冒汗要脱外套的时候,街对面远远走来两个穿制服的人,一男一女。
  两个人走到门口,看看孙鹏他们,又朝店里张望。
  孙鹏问,“什么事?”
  男的问,“你们这谁是老板?”
  “我就是。”
  两个人看看他,掏出证件,“你好,我们是**法院执行庭的干警。”
  孙鹏脱了外套,把他们带进店里,让服务员倒了两杯水。
  店里还没上客,很安静。这两人坐下,一派正经的拿出纸笔,隐晦说要他协助了解一些情况,而后问了他些店的情况,包括开张时间、投入资金等。
  对答了会儿,孙鹏些微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起诉孔珍和强子的那对夫妻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得知这店当初是强子跟他合开,现在想对这个店的资产进行执行。
  开这个店的时候,孙鹏和强子签过一份正式的合伙人协议合同,强子退出的时候走得急,就把自己手里的那份协议合同退给了孙鹏,也没有再做其他手续。
  他到后面找出两份协议合同,两个干警接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只在纸上沙沙记录了几行字。
  孙鹏把这两人送走了之后在门口伫立了会儿,给强子打了电话。
  “出发了么?”
  “刚出门。”强子说。
  “好的,不急。”
  天擦黑的时候,强子把孔珍一起带到了店里。这顿聚餐,是他们昨天就说好了的,也算是庆祝孔珍出院。
  正值饭点,陆续有客人进来,店里开始热闹了。他们围坐在窗边的桌旁,孙鹏和孙飞一边,强子和孔珍坐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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