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娇的名字,刘彻的脸也垮了下来:“哼,我做什么,她在意吗?”
“翁主想必一定会在长安思念九哥。”
“你是她推荐的人,自然是帮她说话的。阿娇姐怎么会想我?她永远只当我是个小孩子,那年五哥被猫挠了一下,她就着急地跟什么一样,我呢!我练剑受伤的时候,她连安慰我一句都没有!”
“九哥是要成大事的人,翁主定然是希望九哥像个男子汉。”张汤当年是经由陈娇推荐,这才成为太子伴读,对陈娇,他心中感激,“翁主……”
“糟了!”刘彻一脸恍然大悟,“快,张汤,老郭,快去跟李陵他们说,这兔子只能抓活的,不能杀!我要把兔子王给阿娇姐送去,她最喜欢这些小家伙了!当初五哥送她的那只兔子死了,她难过了好久,我要是给她送只兔子王,你说,她会不会高兴?”
“翁主收到九哥的礼物,自然也是开心的。”
张汤示意郭舍人快步追上李陵和灌夫,叮嘱他们一定要抓活的兔子,待他回到刘彻身后的时候,却被张汤悄悄拉到身后:“这个念奴娇,什么来头?”
“她呀!她是海棠春的头牌。”
“头牌?”张汤皱眉,“九哥怎么能沉迷于青楼女子?小心回了长安,不仅仅是翁主,陛下、太后、皇后都要你好看!”
郭舍人一脸不在意:“怕什么!九哥将来是要君临天下的,三宫六院,早晚的事情。我呀,只管九哥开心,至于翁主,有九哥护着我,我老郭就谁也不怕了!我看呀,这个念奴娇,将来啊,不是皇后,也会是个宠妃。”
“……”张汤看着郭舍人得意的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太子爷的心,只怕还在翁主身上,这郭舍人,只怕是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猎兔大会,太子刘彻率领众弟兄欲力擒兔王,不想却误伤了正在葬父的张骞,致使张骞丧命。厌次侯听说张骞之死,得到百姓指证凶手是刘彻,认为机会到了,布下埋伏将太子及他身边的众人擒拿后软禁,灌夫挺身而出受刑,所有人咬死不承认刘彻太子的身份。
厌次侯欲擒故纵将张汤、灌夫、李陵一并放出,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太子的刘彻被厌次侯关入水牢。郭舍人要求一起关押,将太子驮在肩上,让他不被凉水泡着受苦。剩下的几人纷纷想尽办法要救出太子刘彻。李陵和灌夫决定去向东方朔求救,张汤则在思量再三后决定连夜赶回京城,欲向朝庭求助,却在路上,与陈娇相遇。
“张汤?”几年未见,陈娇对张汤的模样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隐约觉得,这人像是刘彻身边那个学律法的伴读——张汤。
“翁主。”张汤下马向陈娇行礼,“翁主是从京城而来?”
“彻儿呢?”陈娇见他独自一人,不由奇怪,“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厌次,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这是……要回长安?”
“翁主,臣是要回长安求救的。”
“求救?”陈娇下马,“起来说话。”
张汤将太子为擒兔王打死张骞的事情说给陈娇听。
“真是……”陈娇气急,“越大越不着调!为一只兔子杀人,就算他是太子,触犯了律法,他也……你刚刚说,厌次侯把他下狱了?他胆子还真大!”
“九哥并不承认自己太子的身份。翁主,恕臣直言,九哥知道翁主喜欢兔子,抓这兔王,是想带回长安送给翁主的。另外,臣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听张汤说刘彻抓那兔子是为了送自己,陈娇心里微微一软:“哦?继续说。”
“臣以为,此事蹊跷。厌次侯想要九哥承认自己是太子,灌夫愿意以命抵命,可他偏偏抓着九哥不放。臣想,他的目的,是想要这事尽人皆知,陛下震怒之下,罢黜太子。”张汤将自己的猜测一一说来,“翁主可是要往厌次去?”
“我即使去厌次,也救不了他。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在长安,馆陶公主为了照顾受了风寒的女儿,一连十日不曾出过门。”陈娇沉吟,“舅舅需要静养,只怕你只能见到皇后、太后,能救彻儿的,也只有太后。不过……罢了,你到了长安,见机行事吧。张汤,切记,你未曾见过我。”
“那翁主……”
陈娇叹了一口气:“到了厌次我再想办法吧!我只有知道彻儿的情况,才能知道要怎样才能救出他。哪怕救不出,拖延时间也是好的。张汤,你速速上马,去长安求援。”
“喏。”张汤跨步上马,却又转身道,“翁主若是到了厌次,不妨去街上找一个名叫东方朔的人。”
“东方朔?”
“他是一个算卦之人,却料事如神。之前不仅猜出了九哥的身份,还说中了九哥有牢狱之灾的事情。臣以为,要救九哥,或许他帮得了翁主。”
陈娇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和流年重新上马,当晚就到了厌次,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流年,去找小二打听打听彻儿杀人的事情,还有这个张汤说的那个东方朔,我要怎么找到他。”
“喏。”流年依言下楼去打听太子的事情。
☆、第12章 厌次
有人在猎兔的大会上杀了人,被厌次侯下狱的事情在厌次传得人尽皆知,而东方朔这个奇人,也不难打听,没多久,流年就带着打听好的消息回了房间。
“这位东方先生听说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是个神算。他每日出摊,只算三卦,多了不算,算满收摊,灵验之后,再付卦金。”
灵验之后再付卦金?陈娇不由对这个东方朔更加好奇:“到现在还没被饿死,看来这个东方朔,倒确实有点本事。他住哪里打听好到吗?我们明日一早,就去会会他。还有彻儿呢?”
“被厌次侯关着,没有人知道到底被关在侯府的哪里。不过,我打听到了疑似是李陵他们住的地方。公子,可要让他们来见您?”
“不急,赶了几天路,我也累了。厌次侯既然知道他抓的是太子,彻儿又是在大庭广众下杀的人,要处决他,必然也会在百姓面前,好立威嘛!彻儿现在无恙,我们该想的,是怎么救他。”
“喏。”
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待流年验过饭菜没有问题之后,陈娇和流年用了饭,早早入睡,打算明日一早,拜访东方朔。
只可惜,这一晚的厌次,注定不安宁。
是夜,厌次侯遇刺身亡,天刚亮,厌次侯的儿子刘义就带人在街上到处找胸口有伤的刺客。卯时,陈娇刚起床,便听楼下一片嘈杂,没多久,刘义和他的人就强行推开了陈娇的房门。
“干什么!”流年拦在陈娇身前,“你是什么人,就这么闯我们的房间?”
“奉命全城抓捕刺客,识相的,赶快把衣服扒了!”说着,那人的手就伸到了陈娇胸前,想要强行扒她的衣服。
“大胆!”陈娇闪身一退,拿下随身的匕首,“奉命?谁的命令?”
“自然是小侯爷的命!”说着,那人向前一步,却被陈娇毫不客气地在手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你敢伤我?我看,你就是凶手!”
“伤你?我还敢砍了你的手呢!你说的小侯爷,是……”陈娇回忆了一下,这个小侯爷的名字,张汤提过一次,“叫刘义对吗?”
“大胆,竟敢直呼小侯爷的名字!”
“我为什么不敢?”陈娇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就算他在我面前,我依然敢叫他的名字!我还要问问他,他有几个胆子,居然想要扒我的衣服!”
“你问呀?”
“小侯爷——”
门外的人主动让了一条道,一个身着孝服的青年走进陈娇的房间:“我看,你就是刺杀我父亲的凶手!”
看刘义一身孝服,联想到他说的话,陈娇道:“厌次侯刘信死了?你的意思是,他是被人刺杀的?”
“你是什么人?”见面前的少年见到自己,半分没有行礼的意思,刘义眯了眯眼,“不脱就是奸细!”
“刘义,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陈娇将自己的令牌举在刘义面前,“你还要我脱?”
“堂邑侯?”刘义仔细看了看面前少年的年纪,“你是……不对呀,这年纪,对不上呀!”
将发髻解下,任由长发披下,陈娇睨了一眼刘义:“现在呢?”
堂邑侯陈午只有一个女儿,便是馆陶公主最宠爱的幺女,与太子已经定下婚约的陈翁主。
“翁主——”刘义心中大叫不妙,馆陶公主是陛下的长姐,太后的女儿,陈翁主又是陛下和太后的心头好,他这回如此冒犯,只怕……
他心思一转,正想说这人是冒充的,先一步杀人灭口,却不料陈娇抢在他动作之前开口:“我此次来厌次,我的母亲可是知道的。进厌次之前,我还见过张汤,若是我在厌次出了事,凭陛下和太后对我的宠爱,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在?”
刘义思索了几秒,随手夺过身后之人的长剑,伴着一声痛苦的惨叫,“唰”得一下,将方才那个让陈娇脱衣服的士兵的右手给砍了。一时间,房间里的血腥味立刻蔓延开来。
“翁主恕罪——我已经砍了他的手臂,还望翁主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