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陆雨)

　　“秦哲栖！我的取向完全符合传统的道德标准！”顾骁阳如炸毛的猫，跳着脚叫喊：“我要交女朋友的！”
　　“交呗！”秦哲栖凉凉地说：“又没有谁阻止你！”
　　“唉，哲栖，你既然觉得女朋友不重要，干嘛要交女朋友啊？”默默走了一阵，顾骁阳叹了一口气，又问。他很疑惑，有句歌词不是这样唱的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能生死相许的人，会不重要吗？
　　“是男人都要交女朋友。一个过程而已，谈得上重要吗？”秦哲栖可没有顾骁阳想的那么多。这个年龄段的青春少年在一起，难免表露些想交女朋友的意愿。既然要交，就交呗。
　　“哲栖，我怎么觉得，不是你说的这样？”顾骁阳讷讷地问。他一直觉得秦哲栖是英明的，是睿智的，第一次，他对秦哲栖的看法产生了怀疑。
　　顾骁阳默默地想：女朋友是将来可能成为妻子的人，而妻子，将会陪伴自己一生。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不重要吗？与如此重要的人交往的过程，不重要吗？秦哲栖聪明的脑子，是不是短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秦莫漓明显地感觉高中学习生活比初中紧张繁重很多，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迅速。好像进校门才是几天前的事，可没几天，就是第一学期中考了。
　　秦哲栖仍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文化课学习压力，秦莫漓和顾骁阳在争分夺秒地备战期中考的时候，他在学校体育馆里，一遍又一遍反复摸索和自己身体契合的助跑弧线、内倾幅度——期中考之后就是一中的校运会。秦莫漓和顾骁阳辛苦备战期中考，秦哲栖艰辛备战校运会。
　　秦哲栖的跨越式跳高成绩，已经达到了同年级学生不可超越的高度，但体育老师说，背越式能让他的成绩提升到更高的层次，他就立即对又称“福斯贝里式跳高”的急行跳高姿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立即投入了艰苦卓越的训练。
　　体育老师对秦哲栖的指导也非常尽心。他说，现在的学生，太娇贵，几乎没有能像秦哲栖这样能吃苦、能耐得住训练的枯燥和寂寞的了。
　　一天，秦莫漓凉挂清洗好的衣服时，发现了秦哲栖运动T恤右肩部位洗衣机没有洗掉的斑斑血迹。她回头看了看秦哲栖挺直着身子坐在书桌前书的身影，低头寻思了下，将衣服拿到洗衣池，重新浸水、打肥皂，一点一滴细心清洗。
　　怪不得这段时间他不像以往一样喜欢靠在床头看书，而是正儿八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学习，原来是他的肩臂处受伤了。
　　秦莫漓挂好衣服，默默地走到秦哲栖身后，如水的眸光轻轻覆盖在秦哲栖的右肩处，咬咬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怎么了？”秦哲栖感受到她的靠近，没有听到她说话，转过身子，面对着她，微蹙着眉问。
　　“三哥，疼不疼？”秦莫漓抬头，眼眶中泪水盈盈。
　　“嗯？”秦哲栖愣了一下，立即摇头，满不在乎地说：“磨破点皮而已，疼什么？”　肩上磨破的伤已经反反复复结痂又磨破好多次了。前段日子将沾染了血迹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前，他都先小心地洗掉血痕，以免秦莫漓看到担心。今天只记得抓紧时间看这本新买的书，一时忘了衣服上的血迹了。
　　“三哥，我看看！”秦莫漓柔柔地请求着。
　　“都好了。没什么看的！”秦哲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肩上的伤虽然不能说是血肉模糊，但擦伤面积之大，也是很触目心惊的。他并不想让秦莫漓看到，更不要她担心。
　　“三哥......”秦莫漓双眸噙着水光，软软地喊。
　　“唉！”秦哲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脱下身上的T恤：“看吧。早就不疼了！”
　　秦莫漓缓缓抬起手，柔软的指腹轻轻触摸着秦哲栖肩背上的血迹斑驳处，缓缓抚过。
　　秦莫漓的触碰让秦哲栖感到心脏突然紧缩般地颤抖，禁不住抽吸出声。
　　“三哥，很痛吗？”听到秦哲栖不自然的抽气，秦莫漓以为弄痛了他，立即止住动作，小声地问。
　　“不痛，真不痛！”还来不及体味，那触电般的悸动便瞬间即逝了。秦哲栖飞快地穿上衣服，将秦莫漓的指腹隔离开。
　　“哦！”秦莫漓讷讷出声。她才不相信这样大面积的擦伤会不痛。只是，秦哲栖决定要做的事情，谁都劝阻不了。所以，她虽然心疼他的伤，却也只能说：“那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又擦破了！”
　　“知道了！真啰嗦！”秦哲栖粗鲁地推了秦莫漓一把，让她回房休息。想到刚才心尖那突如其来的悸动，又粗声恶气地吩咐：“秦莫漓，你一个女生，不要随意关心别人，知不知道？！”
　　“我哪随意关心谁了？”秦莫漓被秦哲栖那样一推，本身就有些不悦，现在他又这样说，不禁感到委屈。她只关心他，他看见她还关心谁了？她哪有什么闲工夫关心谁了？
　　“没有最好！”秦哲栖狠狠瞪了秦莫漓一眼，心思回到了自己的书本上。安全没有想想秦莫漓的触碰为何让他心底猛颤，也根本没有细想到自己为何霸道地要求秦莫漓不许关心别人。他知道自己说的别人，就是指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
　　秦莫漓放学后的学习地点，由教室改到了体育馆的跳高房。她静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秦哲栖一遍又一遍地助跑、起跳、过杆、落地。
　　秦哲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她的心。他刚起跑，她的心就会跟着加快跳动；他起跳，她的心就立即悬了起来；看到他如燕般轻松过杆，她会觉得自己的心在云端飞扬；待他落地，她又深深地替他肩上的擦伤感到疼痛。
　　她突然理解秦哲栖为何说那样的伤痛根本不痛了。因为，那些伤痛，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战胜自己，一次接一次地超越自己的证明。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秦莫漓、顾骁阳、秦哲栖仍然保持了他们初中时一、二、三的排序。比起他们的文化课成绩排位带来的老师和同学们的关注，更加令人瞩目的，是秦哲栖在运动会上的跳高表演。
　　是的，那是秦哲栖一个人的表演，而不是什么比赛。那天，所有选手都淘汰后，他才优雅出场，开始他的第一跳。因为，他要的最低高度，别人已经无法跨越。
　　于是，整个赛场，就看他一个人的表演。看他步伐优美的助跑、看他轻松腾跃、看他身体在空中划出的潇洒弧线、看他利落过杆、落地、看他一次又一次沉着面对挑战，看他一次又一次完美的超越。
　　然后，就听观众席上一次比一次更为热烈的喝彩和鼓掌......
　　秦哲栖创造了一中校运会高中男子组1米92的跳高记录，这个高度比他当时的身高还高出了10厘米。
　　秦莫漓听到了整个学校的欢腾，还听到了很多女生的高声尖叫：“秦哲栖，我们爱你！”
　　远远地，和秦哲栖的视线相连上，秦莫漓看到了秦哲栖眼里淡淡的笑，没有丝毫的骄傲和得意，仿佛周围的喝彩根本与他无关，他只是简单地完成了一件他想完成的事情。
　　秦莫漓也淡淡地笑了。她就知道，她的三哥，她的哲栖，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没有做不好的，没有做不完美的。她的三哥，她的哲栖，永远是闪亮而不炫目的。秦莫漓觉得，秦哲栖是翡翠而不是钻石，翡翠的光泽沁人心扉，让人觉得安定舒适，不像钻石，闪耀的是灼人眼目的光彩，太浮华。
　　是的，秦莫漓觉得秦哲栖就是一块碧色如水的老坑玻璃种。静静的、淡淡的，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却又不会因他的光华灼伤了眼目。
　　秦哲栖这块秦莫漓心中眼里的这块老坑玻璃种，确实太吸引人了。他在秦莫漓这儿是温润如水的翡翠，在别人眼里却是灼灼生辉的钻石，强烈地引人的靠近。校运会后，诸多美眉或羞涩、或豪放、或在操场上、或在放学路上、或通过情书、或通过礼物，向她们的白马王子秦哲栖同学表达了爱慕之心。
　　用顾骁阳的话说，就是太眼花缭乱了。
　　“哲栖，你这吸引力也太强大了一点吧？环肥燕瘦，太眼花缭乱了。”一天放学，三人刚走出校门，有位女孩跑到秦哲栖面前，塞给他一封信，满怀期待地看了他一眼，才略带羞涩地跑开后，顾骁阳禁不住大发感概。要知道，这段时间，故意到他们眼前摇晃刷存在感的女孩子太多了。
　　“不看就不会眼花缭乱了！”秦哲栖顺手将信封交给秦莫漓，漫不经心地说。
　　“不会吧？别人故意到你面前晃悠，你竟然视而不见？”顾骁阳不相信：“那个向珊似乎特别关注你呢。你就没一点感觉？”
　　“哪个向珊？”秦哲栖顺口问。
　　“就是咱们班的那个文艺委员啊。好像能歌善舞的。人呢，没有郑雪丽漂亮，但也很好看的。主要是人家每次看你时，那双眼睛都闪着光呢！她应该给你写情书了的吧？你没看到？”
　　“写了吗？”秦哲栖回头问秦莫漓。
　　秦莫漓白了秦哲栖一眼，加快步伐独自上前几步，不打算理他们。这段时间确实帮秦哲栖收到很多情书，但她都放到他的床头柜上的。她又没看，谁知道是哪些人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