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春衫薄/岁月长,春衫薄 完结+番外 (夜雪猫猫)
君临摇摇头:“怎么会。他也是拿人工资的。”如果龚启明真的过线,她大不了要求绿洲的高层换个工程技术人员出面。毕竟她是代表投资方来的,对方不可能轻易得罪她。“对了,你对国家政策有没有了解渠道?有关降低二氧化碳排量的清洁能源项目的。”
“给我几天时间。”
君临料想叶岑这样回答几乎是肯定的了,便道:“多谢。晚饭我请。”
叶岑当然乐意从命。二人说话间不知不觉便到了医院。
扎好针,君临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准备办公,不想才刚按电源键,便听叶岑道:“不要乱动,针头移动了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点滴这么慢,不办公干坐着,身边这个人存在感又这么强烈,她一定会憋出内伤。
“那也不行。”叶岑一手捞过电脑以示没收,一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君临有些懊恼他的霸道,刚想抗议便看到高清电影频道在放功夫熊猫2,忙兴奋地道:“停。就看这个!”
叶岑不免有些好笑,“不是老抱怨Panda Express的东西难吃吗,怎么那么喜欢熊猫。”
“那是两回事。”一顿,君临才反应过来,狐疑地看向叶岑:“你怎么知道?”她念商学院的时候为了省生活费,没少在那家熊猫快餐将就。
叶岑跟君临念的是同一所商学院,当年他学成归国,君临又恰好出国,两人失之交臂。这些年也不过在MSN上偶尔碰到聊上几句。君临再想不到其实叶岑一直默默关注她的MSN空间。后来微软不再支持空间服务,叶岑这才猛然惊觉与君临彻底失去了联系,他再也体会不到她的喜怒哀乐,再也不能了解她的行踪,再也看不到她的近况照片。直到那时,叶岑才幡然醒悟,关注她不仅仅是一种习惯,也就在那时他才下定决心。
君临见叶岑调开目光转过头去,便不再追问。这家伙不肯说的事是怎么都撬不出来的。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叶岑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他道:“主治医师找我,我去去就来。”
君临心中一惊,“伯母没事吧?”
叶岑摇摇头,“别担心,她目前的情况很稳定。只是探讨治疗方案。”
君临顿时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谁知叶岑才出去不到两分钟,君临病房的门便被推开了。君临刚想问怎么这么快,视线已经落到来人身上。
季昀坐在轮椅上,身穿一套牙白色的复古风格套装,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驼色羊绒披肩,披肩下却空荡荡的,显然消瘦得厉害,背却挺得笔直,目光深沉锐利地打量着君临。“我是叶岑的母亲。”
君临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伯母好。”正待起身,却被季昀的目光所阻。季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妆容齐整,一点都不像重症病人,轻轻一道眼神掠过,便叫人无法违拗。
看护显然训练有素,将季昀推入病房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细心地带上了门。
季昀审视君临片刻后道:“是我让人把叶岑叫走的。”
君临顿时有如芒刺在背,略为僵硬地点点头。她果然猜得没错,只是没料到季昀会这样开门见山。
“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
季昀望着床边摆放整齐的女式凉鞋,轻声叹息道:“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为叶岑。”她如何看不出那是叶岑亲自放的,这孩子果真比她以为的还要放不下。
君临不由诧异地飞快看向季昀。
“叶岑是我儿子,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季昀这次躺上手术台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叶岑。叶岑自小就聪明优秀,没有叫她操过一点心。如今叶家年轻一代的掌舵人也早已尘埃落定,唯独感情上还没有着落,叶岑在这方面又出人意料地偏执,只怕认定了就绝不会放手。
季昀一直猜想叶岑心里有人。不然为何前两年那么艰难的时候,她几次三番劝他向叶无羁妥协,接受叶家长辈给他安排的商业联姻,叶岑就是不肯,险些闹得父子翻脸。既然叶岑认定了君临,作为母亲,季昀只有尽力帮助他去得到。幸亏有罗姨给季昀通风报信,季昀又把莫子航叫到病床前,以长辈的身份好一通逼问,这才心中有数。
季昀到底体虚,没说几句话便感到极耗心神。君临见她胸口起伏不定,不禁心惊肉跳,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季昀平复了一下喘息,摆手阻止张口欲言的君临,轻声道:“我活不了多久了。做母亲的都是自私的,我希望你能给叶岑幸福。”一顿,她继续道:“你不必急着答复我,也不要急着拒绝叶岑。我只希望你试着接受他,了解他。”季昀将一双手从披肩下伸出来,轻轻拍了拍君临的手背,叹道:“听子航说你从前就敢同叶岑针锋相对。这孩子轻易断然不肯受制于人,感情上更是如此。你能降住他再好不过,我百年之后也不必担心他没个知心人在身边。”她怕叶岑回来撞见,话说得不免有些急,一口气讲了这许多,再加上情绪激动之下难免疲累。该说的都已经苦口婆心,季昀闭目养神片刻,果断按了手中的电话。很快看护便开门进来,将她推了出去。
君临知道季昀这样的贵妇人平时必然保养得当,方才她伸出来的一双手却布满了老人斑,干瘦干瘦的。虽说不过初次见面,君临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涩,无论如何,叶岑有一个爱他的母亲。回想方才的谈话,君临不由呆呆地坐在床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叶岑进来的时候见君临像有心事,替她盖好空调被,轻声问道:“是不是我妈来过?”主治医师并没有拿出新的治疗方案来,谈话一直在原地打转,以叶岑的敏锐怎么会猜不到。
“伯母的病真的不要紧吗?”
叶岑在君临身旁坐下,轻声道“医生说必须手术,但很可能就此醒不过来。”他轻握住君临的手。这只手柔若无骨,却奇异地能给他慰藉和力量。
这一次,君临非但丝毫没有挣扎,还略微用力回握过去,良久才松开轻声道:“我要吃橙子。”
叶岑不由一笑,心知她故意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却也因着她少有的不自知的撒娇语气,爽快地起身去洗手。
叶岑剥橙子的样子很专注,英挺的眉目低垂,额前的头发垂下一缕,让君临想起他高中那会儿替她解题时全神贯注的神情。她不禁暗想:他这样的人,全心全意为你做一件事的时候,只怕换做任何人都很难移开目光。
满室清香。叶岑把一瓣橙子喂入君临嘴里,“光补充维生素还不够。罗阿姨听说你贫血,已经磨刀霍霍在家研究补血的菜单了。”
新鲜的橙汁冲击着味蕾,君临一时难以分辨是甜是酸,就像她难以分辨此刻对叶岑怀着什么样的感情。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到底看惯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见不得他流露出半点脆弱颓丧。
☆、强吻
君临想不到叶岑会参加君晓棠的婚礼。他没有戴领带,衬衣第一颗纽扣未系,站在红地毯上却是人堆里最显眼的那个,没有半点显得不正式。
叶岑飞快签上自己的名字,递上红包,转身打量君临。银灰色的丝质长裙配白色漆皮高跟鞋,简洁优雅。
君临亦抬头看他,“想不到你会来。”她迟疑了一瞬,到底还是挽住了叶岑主动伸出的臂弯。“你的席位在哪?”
“我没请帖。刚才对前台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事实上他在大厅等了将近半小时,看见君临才上前签到。
君临盯着叶岑理所当然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真的,原本落在他臂弯上的手下意识地就松开了,不想叶岑却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君临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入了内场。上前寒暄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是冲着叶岑来的。君临这才后知后觉,二人这样亲密亮相会给出席婚宴的人留下怎样错误的印象。君临出国多年,加上在君家位置微妙,原本今晚并不会成为焦点,但她与叶岑一起自然另当别论。待叶岑跟君临一道落座女方家属席,两人引起的注目和揣测就更多了。
“君和真是有福气,一个女婿已经是青年才俊,想不到另一个更利害。”
“君家二小姐是收养的吧。怎么不把叶家老大介绍给新娘子。”
“也不看看如今君家女主人是谁,家学渊源,青出于蓝。”
……
会场中央布置成T台。君晓棠还未显怀,每次出场都似拍时尚大片,礼服换过一套又一套,殊不知台下观众窃窃私语的不是她的行头而是肚子。
叶岑道:“早点走,陪我吃饭。”亮相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坐着听闲言碎语。
“这桌酒席家里下了血本,你还怕吃不饱。”
叶岑见君临瞪他,心知她对自己不满,遂双眸含笑道:“你应该谢我这个挡箭牌,不然这样的场合,多少长辈要来逼婚。”
他斜靠着,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姿态笃定又无赖,表情戏谑而温情。君临将嘴里的虾放在牙底磨,只不肯咽下去,却又对他发不出脾气。她此刻既不想分析叶岑的动机,也不打算对今天造成的后果负责,简直有掩耳盗铃的意思,索性换过话题:“听说前一阵子苏浅把叶宜的婚事给搅黄了。”苏浅刚回美国,跟君临正好错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