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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爱,让我们相遇 (江晴初)


  谷雨看着他挺直的鼻子、淡淡下垂的眼睛想,他真是从没经过人心险恶。
  这句话是闵安琪说的。闵安琪现在俨然是谷雨的同壕战友,她对于谷雨和小七并没有偏颇,不过是哪方略强,她便往略颓势的那一方加一把力道。
  谷雨现在改了战略,她幽怨而丧气地对闵安琪抱怨:“思垣果然是从没喜欢过我,我一番苦心,终究还是攀不上他。”
  她这样直白地认输,正撞中了闵安琪的心事。闵安琪自己对思垣反正已不抱指望,乐得坐山观虎斗,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谷雨先来示弱,女人的唇亡齿寒便油然而起了。
  闵安琪安慰她说:“时间还早呢,来日方长,你怎么知道不会再出来个小八小九?思垣从读书时起就讨女孩子喜欢,他那么心软,随时会拔刀相助;家境又好,长得又不错。但是你别看他很有谱的样子,其实他根本没经过人情世故,不懂得人心险恶。那个小七,我看她不知道是算计着什么,绝没那么简单。”
  谷雨说她去过小七学校,小七是个很好的模特,也真不简单,据说她的奖学金和打工费不但养活自己,还一直养着一个男孩——好像是她弟弟。
  闵安琪把咖啡杯一下搁在桌上,小匙碰得瓷杯一阵叮当响,“你确定那是她弟弟?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思垣不知道吗?”谷雨说,“也是,每个人都有私生活。思垣都不在乎,我们何必多管呢?”
  安琪把咖啡杯又端起来,一口一口地抿,细细的眉尖蹙起来。谷雨知道不用多讲下去了。
  现在,她不经意地对思垣说:“那边拐过去就是冰冻街,不知道小七在不在家,倒想去看看她。”
  思垣眉头一拧,说:“你常去她家?”
  “只去过一次,好像她家不止她一个人,我就没再打扰过了。”
  “那个男孩子?”思垣问。
  谷雨眉毛一挑,嘴唇轻微一张,她这个吃惊表现得恰到好处,既流露疑惑又小心克制,似乎把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咽了回去。
  思垣问她怎么了,她说:“啊,我不清楚呢,大家只是小时候认识,分开这么久了,各自都有生活,我不便问。”她不追根究底,任那一点细细的疑心在思垣的五脏里自己跳来跳去。
  一些柳絮簌簌地落下来,从衣服上滚落,又被风吹到四处。谷雨说:“也不远了,我们去看看吧,我还得谢谢她的偏方子,真对我的头痛管用。”
  小七果然在家,木门还是虚掩着。但出于礼貌两人还是敲了门,门里没人应声,他们踏进去,却看到两个人都在天井里。
  小七的面前有一张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孩,脖子上围着一块白布。男孩微微垂着脸,看起来像是打着盹儿。
  小七在他背后,手上是一把梳子和一把剃刀,旁边是一个老式脸盆架,搁着一盆温水。小七仔细地、柔和地梳理着男孩的头发,一边麻利地剪下长出的部分。和煦的风将阳光蒸暖,两人的表情都松弛而自在。
  看到思垣和谷雨,小七神色自若地跟他们招呼,毫不吃惊他们会结伴突然出现。她给他们介绍:“我弟弟。”
  打盹儿的男孩微微抬起头,视而不见地对他们瞥了一眼,又将眼转向别处,既不招呼,也没有一点笑意。
  小七说:“我弟弟从小不喜欢见生人,人家说他有自闭症,我知道他不是,他就是对什么都没兴趣。”
  她说着扫了谷雨一眼,谷雨脸上是一片哭笑不得。她苦心营造出这个场面,一环一环都按她的设想完成了,她认定小七在思垣之外另有隐情,谁知还真是她弟弟?
  那低头打盹儿的男孩有一张单薄清秀的脸,骨骼整齐,眉目疏朗,轻灵的单眼皮下一排细密的长睫毛。他毫不在意地听他们说着他,心像从不在此间,早飘走了一样。
  谷雨看看思垣,思垣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有一点羞愧。“你有个弟弟?怎么没告诉过我?”思垣问。
  “我还有5个哥哥三个姐姐,是不是都要一一给你介绍?”
  思垣受了她一堵,反倒笑得开怀。
  小七又看了谷雨一眼,这一眼就含义颇深了。谷雨从里面看到讽刺和暗示,此外就是对于她再一次失败的满意。谷雨自动将那眼神翻译为:怎么样,你机关算尽,想抓我的尾巴,现在出丑的是谁?
  谷雨心里一阵坍塌,慢慢变成一种虚弱。她慢慢掉过脸,看这疮痍的小院子,几十年的风雨使它不堪重负似的,阳光下更是伤痕累累。
  这不过是待拆民居里的一处,老城区成片的旧房子要拆,原房主纷纷低价把尚能住人的老宅低价租出。就这一处还住了不止一家人,靠墙边有一辆小小的电动车,还有一辆孩子的小脚踏车,晒在下面的鞋子也是好几代人的样子。这地方起码挤了三户人。但又如何呢?那些凤仙花、指甲花,一簇簇粉嫩娇俏,把墙角潮湿的霉绿,衬出一种清新来。
  通往后院的木楼梯在深夜一定阴森而危险,这时也显得古旧诗意,这一切都是留在思垣心里的印象。
  谷雨想,小七又在思垣心里加了分,分量又重了一层,一个洁身自好,不但自力更生还撑起一个家的女孩,在这样的陋巷寒舍里,与她的自闭症亲人相依为命。
  这一幅阳光下的场面多家常,多温馨,多美好,谷雨简直想为她流几滴泪。
  这时谷雨听见背后的声音说,“你是巧克力姐姐。”
  她回身,想确定这句话是对她说的。阿因的眼睛不知何时转到了她脸上,并长久停在那里。
  她想说一个成年男子是不该这样不错眼地看着一个成年女子的,但阿因就像看一只落在树梢的风筝一样看着她,且那风筝正是他遗失的。他脸上的笑正是失而复得的笑,那么快乐,那么实心实意,嘴角弯弯,欢欣鼓舞,专注但并不灼人,也像一缕温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
  谷雨问:“什么巧克力呀,阿因?”
  “你给他的巧克力,”小七说,“小时候你们见过一次的。”
  谷雨也不由欢叫了一声,她的印象里已把那小男孩忘了,那个满脸草屑,一双骨碌碌灵活的大眼的男孩,居然就是这个云朵一般随时会飘走的阿因。
  “你还记得我呢!”谷雨说,“哎呀,今天我来得急,下次给你买巧克力好不?”
  阿因点头的时候小七说:“他现在不爱吃甜食。”小七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阿因说:“我爱吃。”他仍是看着谷雨。
  墙头上一声吼,几只麻雀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一道黑影窜过去,是只猫。它弓起背,又是一扑,一只昏了头的麻雀朝着谷雨和阿因这边撞了过来。小七一伸胳膊,闪电一般,竟一把握住了那小东西。
  谷雨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麻雀在小七手掌里扑腾。
  小七一撒手,朝着院外丢去,如蒙大赦的小雀儿嗖一下便飞走了。思垣说:“你手这么快!”
  小七“哼”了一声,她看上去有点不悦。阿因却不去注意那些,他仍对着谷雨,真的如重新获得一件宝贝一般,只是盯着她不放。
  十分钟后谷雨已经站在那扇有着小小花玻璃窗的房间,四下打量那小小的屋子。这是阿因的房间,谷雨奇怪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留意到这里,那时她全部心思都在找小七的晦气上。
  她应该看得到这里的,这房间不过木楼梯下的一个小隔间,却这么整洁别致,缘于四壁都依墙钉上了一排排的木格,摆着一堆堆彩色的石子弹珠。是不值钱的一堆堆称来的小珠子,花鸟市场多的是这样廉价的,随便做个旧就摆出来蒙人钱的染色玛瑙、假琉璃和粗糙的玉石。
  但它们现在被当作珍宝归作一类一类,这绝不是心血来潮的孩子气的收集。有成卷的线和别针放在旁边,一些已穿好的成品珠串,沿着木架上的铁钉悬挂下来,是廉价的没错,但在灰尘飞舞的光线里,在稀薄的阳光里依然反射出七彩的光。
  “这是你的宝贝呀,阿因。”谷雨说,她的口气和惊奇都不是作假的,她托起一串链子在手心里看。
  小七说:“他没多少嗜好,从小就喜欢磨石头,串珠子。”
  谷雨已经看见靠下面的木架上真的有一堆圆圆的石头,旁边有一些小矬子之类的工具。
  在这一切之外,墙上还贴着两张素描,一张是受过训练的,有一些功底,画着一个清秀安静的男孩,那是阿因。另一张就拙劣很多,明暗都不分明,却一笔一笔异常认真,画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怀里抱一只猫——那是小七?
  谷雨现在不难想象这姐弟俩平时的相处,小七把弟弟藏在家里,自己教他一些技巧,跟他聊天,陪他玩。她尽可能地满足着这个自闭的弟弟,买来各种不值钱的东西充数,去建筑工地上找那些光鲜均匀的白石子,一堆堆捧回来供弟弟把玩,博他一点欢喜。
  谷雨惊奇地说:“阿因,你的手这么巧?这是什么结?”她拈起一个奇怪的绳结问他。那是两个对穿在一起的结,很对称,一只巧妙地穿过另一只。
  阿因笑了,阿因的微笑像徐徐微风荡过湖面,他说:“这是如意结,我发明的。”他又说,“你要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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