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依旧是惊心动魄的鞭子声,官小熊无法堵住自己耳朵,只能煎熬般的忍受着她故意为之的后果。
几秒后,许钦珀再次抬起她下巴,“他叫你干什么?”
官小熊瞪大眼睛看他,咬着唇,这次不敢再直言,因为她恍似看他眼底一点笑意腾升的同时,裹满了笃定的定论。
他笃定了什么,是相信了她还是他?或许是她遗漏了什么,或者是她的报复手段太过不成熟轻易被他识破?
可他毕竟独占欲那么强烈,不会旁人窥觑她,她这么想。
“嗯?”
许钦珀微微靠近,鼻子里发出一声似嘲似笑的哼声,在他鼻尖快要顶上她鼻尖的时候停下,眼睛看进她眼睛里,不知思忖着什么。
同样的,官小熊也看进他的眼睛里,看到黑漆漆瞳眸里,笃定光芒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战栗的自己。
她嘴巴糯动了几下,却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许钦珀放开她,脸色倏地冰寒紧绷:“官小熊,我是没想到你也有毒蝎妇人的一面,昨天出言讽刺金花,今天设计害阿七,明天呢,是尼雅?你平日里只要不闹出格、那些个小打小闹,我哪次同你计较过!可你不能拿这种法子报复阿七……是不是昨晚,我没教训够你!”
官小熊泫然若泣的面孔一阵蜡白——他识破了!他又要如何对她!他平时是不同她多计较什么,可她逃一次,他教训一次,就足足够了本!
所有的不甘愤怒怒气像是在心力交瘁下,不堪支撑的轰然作散,不待她深思,许钦珀捏着她肩膀,从房门拖出,他一手在半空中一抛,一道银光一闪,旁边卫兵已经探手接了过去。
卫兵看清来物,猛地一愣:“长官,这……”
“这是你自找的教训。”
许钦珀不看卫兵,反剪了官小熊双手,在她耳边说。
“许钦珀,莫要这么待官小姐……她是要做太太的……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尼雅跑了过来,拽住了许钦珀胳膊,用结结巴巴的慎西汉语请求道。
“尼雅,你回屋里去。”
许钦珀示意卫兵带尼雅走,尼雅死拽着他衣袖,反复请求着,好言相劝。
“尼雅,再不教训她,她会伤人,我不养狼崽子。”
许钦珀烦她添乱,对着卫兵怒吼了几句,又道。
“官小姐,你快说句话……”
尼雅摇晃了官小熊两下,哪知她面色懵着,呼吸急喘,好像还没缓过神来,又像是心力交瘁的样子,一张小脸也是泛着潮红。
尼雅被带走前,提醒着她:“许钦珀要剪掉你手指头。”
官小熊蓦地浑身打了摆子,无意识般的向先前那个卫兵看去,隐约看清他手里拿的是雪茄剪。
第7章 断指
尼雅被带走前,提醒着她:“许钦珀要剪掉你手指头。”
官小熊犹自发懵不信,无意识般的向先前那个卫兵看去,隐约看清他手里拿的是雪茄剪。
“许……钦……珀……你……”
她倏地浑身打起摆子,颤着声下意识低喃。眸瞳紧缩,惊恐到极点后突然激烈挣扎起来,犹如遇到了索命厉鬼,大声嚎着:“你变态——你变态——你比谁都狠——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我抓你,我骂你——哪里能伤到你半分——你却想要我的命——”
许钦珀制住她,一手扣住她反剪的两只纤细手腕,一手扣在她脖颈上:“我哪里要了你的命,我是要给你教训。叫你听话,你不肯,这都是你自找的,莫乱动,待会要是剪错了地方,你也不要怨天尤人。”
“我要是成了丑子傻子,你乐意了……你是要毁了我——”
官小熊哭成了泪人,在他禁锢里奋力扭来扭去,做着垂死挣扎。
“总之是我的人,不管你怎样,都不用考虑我的态度。”
许钦珀对着迟疑的卫兵点头示意上前,扣着官小熊温热滑腻的脖子的手,半点没有松移。
“混蛋!我介意我自己!”
“那就求我!”
他刚说完,她撕厉的哭声如同触电一样,嘎然而止。
许钦珀回头看她,她双眸泪氤氲,碎光里有如临大敌后,残存点点狂乱惊悸和坚定的情绪,脸涨得通红如滴血,气息紊乱,嘴巴却一直死咬着,仿佛打定主意不肯求他半点。
他又是气,又想笑——她非得那么执拗的把她自己置身在煎熬中不可,不愿求饶也罢,连句软话都不肯说——他还非得把她毛给捋顺了!
于是他向卫兵发话:“还不动手!”
“长官,你饶了官小姐……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那厢阿七梗着涨出青筋的脖子直呼喊,欲以身代劳,身上的鞭子来回疾飞间,卷裹下道道血痕,扬飞衣料碎屑。
许钦珀对阿七的话熟视无睹,阿七猛地挺起上身,大吼道:“是我强迫了官小姐!与她无甚关系!都是我干的!”
私底下同阿七要好的卫兵嘴角抽搐,扶额歪过头去,不等许钦珀发话,便大喊:“用力打,冲撞了官小姐,罪加一等!”
“许钦珀……”
官小熊突然唤道,气若游丝,带着丝丝颤音。
许钦珀讶异的俯头看她,直觉她要服软,眉头舒缓开来,又感受到她浑身颤抖,不由更用力环紧,几乎把她嵌进胸口。
“说吧,我听着。”
他应道。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不过仗着一点权势……就要只手遮天……恣意妄为……许钦珀……我会杀了你……有那么一天……会杀了你……”
官小熊只觉得自己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而且身上是突如其来的滚烫难捱,又是冷汗涔涔,简直像是入了冰火两重天,脖子卡进他手里,胸口按进他胸口,一口气都快要提不上来,恍惚之间,恨意愈发重了起来,只觉得现在就是要死了,也要对他说一番狠话才能解点恨。
哪知她声音亦是软绵绵的毫无力度,听在许钦珀耳里只当了笑话,他轻笑着说:“好,别说杀了,就是砍掉我四肢,挖掉心脏,都由你……只要你有一日强过我。”
官小熊气的眼前一黑,浑身气血翻涌,浑浑噩噩里感觉到尾指被套在一片冰凉里,她想挣扎,可耳边乱糟糟一片,一切声音意识仿佛都在抽离,只能听到自己沉重又紊乱的喘息和心脏怦怦的跳动,她知道许钦珀是要动手了,一时却是除了对未知的害怕,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感触了。
当疼痛来的时候,官小熊就觉得脑子里完全炸开了,十指连心的疼痛直锥进心里,她整个人好像被钉在绞刑架上,痛的死去活来,难以名状。
在她发出难以忍受的尖叫,难耐挣扎之时,许钦珀把她死死压进自己胸口,狠狠的说:“你敢勾引别人,就是这个下场,别人若敢勾引你,我就要他脑袋。”,随之官小熊的身体就瘫软下来。
他打横抱起她跨上走廊,又回头道:“都他妈停手,把杨医生叫来!”
走廊下一干人登时就忙乱起来,阿七也被人送进了偏房。
许钦珀把官小熊小心放置在床上后,先去检查了她伤口——那伤口当时就被卫兵系了纱布,这会儿渗出了斑斑血迹——在他的预料里,伤口并不碍事,养养就好了,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关注。
只是他目光转移到她脸上的时候,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倾身俯下头,唤道:“官小熊……”
官小熊没应声,先前抖得跟筛糠似的身子也没半点反应。
许钦珀呼吸漏跳了一拍,伸手摸上了她额头,掌下湿腻的像是浸了水,而且滚烫。
他脸贴了她脸颊,只觉得她身上热气一股脑的往他身上钻,潮热的异常。
尼雅在屋子里听见外边一声凄厉惨叫、人群哄散后,钻进了官小熊屋子,一进门就趴上官小熊床沿,“官小姐这是昏厥了吧……她好像是得病了,早上看着就不对劲……”
“光放马后炮管什么用,一早的怎么不说!还不去拾掇热水毛巾!”
许钦珀气急,一把推开她,拿了块半湿不干的毛巾就在官小熊脸上、颈上擦拭着,余光瞥见尼雅踌躇不走,悄悄的伸手要去碰官小熊裹着纱布的指头,他眼皮一跳,蓦地扭头甩出毛巾:“你碰碰试试,都吃了豹子胆,在我眼皮子底下也不听话?”
尼雅吓得跳了后去,边退着边委屈忿忿的嘟囔:“官小姐是要做太太的……你还断了她手指……”
她目光还瞄在那血迹斑斑的纱布上,从表面看,似乎是并未连根断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断了指头跟做太太有甚关系!你要是不听话,我也把你送出去,大家都闹个清净算了。”
尼雅光想着后退,也没捡起毛巾,许钦珀见她退出房门一溜烟跑了,只得自己捡了毛巾,再去擦时,手执在半空,顿了一下,猛地就一股无名之火涌起,他随即把毛巾掼在一边,拉了条椅子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