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拖着复杂的心情回了家,爬上自己的小床,闭上眼就看见周家林隐忍的脸,俊朗英气。她说不准自己对他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感觉,似是期待,又像逃避。不见他的时候能够克制得住,可一旦见了,被他的气息一熏,她便不知东南西北了,除了沉溺,再无路可逃。
酥软无力的身体还留有他驰骋过的感觉,满足中带着一丝不安。
这样的患得患失,真是折磨人,秦青辗转几次,终是抵不住困意,渐渐沉入梦里。
宋玉润酒后驾车,被吊销了驾照,宋母在他跟前哭了几气,求他安生地过日子,别再出去喝花酒,宋父寒着一张脸,话也没说一句,拉着宋母就走。宋玉润还没来得及郁闷,就有各路朋友前来“吊唁”。
一人嬉笑道:“玉哥儿,听说撞车了?刚从温柔乡里出来,腿软了没踩住刹车吧?”
这人话一落,便有人附和:“哎哟喂,这回的姐儿挺厉害啊,是哪家的少妇?”
宋玉润扬手将杯子里的水泼过去:“给老子滚蛋!”说起来,他这次血光之灾算是应了一个劫,那女人咒他出门被车撞,好在她没咒他死,也不枉他喜欢她一场。
来人三三两两走了,又来了几拨,到晚上还有人敲门,他不耐烦地拉开门,一见来人登时就黑了脸,那人见他头上绑着纱布,未语先洒泪:“都怪我不好,好端端地咒你撞车。”
宋玉润厌烦:“别哭丧,我没死。”
来人忙擦了眼泪,凑上来揪住宋玉润的衣袖,低声叫他:“玉润。”
宋玉润不动声色地推掉她的手,说:“珠珠,我想,我昨儿已经把话说明白了。”
珠珠点头道:“我明白,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那个人是谁,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你爱过我吗?你告诉我答案,我就不再缠着你,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这么算了。”
宋玉润叹气,说:“我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伴,你之前就知道,我也说过,咱们的关系可能不会长久,说不定哪天就到头了。”
珠珠拎着泪眼看他,眼底染上一层恨色:“我以为我是不同的。”
宋玉润浅笑:“你的确是不同,说到底,是我混蛋罢了。”
珠珠咬了咬牙,问道:“你是不是惦记上秦青了?”
宋玉润撑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
珠珠却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原来是她,真的是她,宋玉润,你还真是个混蛋,她是我姐妹,你知不知道!”
宋玉润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道:“珠珠,你我到此为止了。”
珠珠知道无可挽回,又落了泪,问:“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宋玉润道:“你觉着可以就可以,你要是恨我不想见我,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
珠珠苦笑道:“我恨你,可是我也爱你,我真的爱你。”说罢擦了擦眼泪,“我能进去坐会儿吗?”
宋玉润没拒绝,也没同意,只说:“改天我请大家一起来玩儿。”
珠珠跟他对立,深深地看了他几眼,心中又苦又悔,那天她不该带他去参加聚餐,如果他们没去,他就不会见到秦青,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她长得比秦青好看,可她比不得秦青的稚嫩,比不得秦青的娇柔,也比不得秦青的才学,更比不得秦青讨男人喜欢,即使秦青不谈恋爱,看不上那些为她痴狂的男人,仍是阻止不了她比别人更入男人的眼!
珠珠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她恼恨宋玉润的移情,更恼恨秦青这一路的无声招惹。
她知道自己有这种心思不对,可是女人总爱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去迁怒别人,因为实在无处发泄心里的苦闷和嫉妒,只能把所有情感都转移,令得自己好受点。
第8章
秦青觉着日子越来越不顺,好似之年二十几年的好运全部耗尽了,厄运噼里啪啦接踵而来。
相亲一场接着一场,饭局一顿连着一顿,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下来,心绪疲惫不堪,她已经弄不清自己是需要一份轰轰烈烈的感情,还是一个相敬如宾的家庭,男人们带着挑剔的眼光扫视她,像是在考虑她是否能胜任贤妻的职位,而她面对这些,渐渐显得心浮气躁。
她脑子活泛,在学习和工作上成绩超然,可在感情上,却迷糊的很,试探着要,要到了又觉着烫手,心里惦记着害怕着,把平静如水的生活搅得一团混乱。这样的局面,完全归咎于她自己。加之她这人人缘不大好,活了这么久,交到的朋友少得可怜,交心的更是没几个,许多小儿女心思积郁于心,久了,便成了特立独行。
初春的季节,虽是寒风料峭,但不少爱美的姑娘已脱去了厚重的衣裳,换上了轻便明丽的春装。秦青在下班前接到同事小艾的MSN消息,说是想吃烤鱼,邀她一道去,秦青不大想去,琢磨了会儿还是接受了,她跟小艾不同部门,平时的交集就是吃吃喝喝,人在没有太多朋友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找个志同道合专门陪同的伴儿,小艾和秦青,算是一对饭搭子。
吃烤鱼的地儿在西城,因味道超群,所以每到饭点儿上必客满,来得晚了,就得排上个把小时的队,等前头的人吃完空出位子来。饭店特意辟了块地方,放了几排桌凳供人休息,小艾把菜单摊到腿上,前前后后翻了两遍,仍是点了跟以往一样的菜,服务员记了菜名转身走了,小艾无事可做,将等号牌搁到一旁,拿了剪刀出来修指甲,修完自己的,又捏着秦青的手指帮她修剪。
秦青怕她剪到肉,瑟缩着不敢出声,小艾却说起自己前天相亲的事儿来,说是在学校的时候,一大群的单身汉,个个英俊帅气谈吐不凡,可自从进了社会,才过得两三年,这些人就呼啦一下子全不见了,不知道是没长大被自己过滤了呢,还是全都结婚了呢,小艾嘀嘀咕咕念叨了这么一通,抬头去瞅秦青,却见着一位俊秀青年站在秦青身后,笑吟吟地看着她们,确切地说,是看着秦青。
小艾毫不犹豫地呆住了,这人她可从来没见过!生得这么好看,真是养眼,她缓回神思,冲那人打招呼:“嗨!帅哥。”
秦青正捧着指甲欣赏,听闻小艾跟人打招呼,她也送过去一瞥,恰巧迎上那人含笑的目光,她一愣,忙扯起嘴角:“你也来这儿吃饭呀,真巧啊。”
宋玉润手撑在墙上,弯腰问道:“两位小姐在等座儿吗?要不要跟我们凑一桌,预定的包厢。”
小艾迭声应道:“好啊好啊,我们都等半天了,快饿坏了,多谢你啦。”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嘴儿望向秦青。
不待秦青答话,宋玉润已抬腿往里走:“跟我来。”
小艾听话地跟上去,秦青顿了一顿,也跟了上去,前头的宋玉润已跟服务员交涉,说将两位小姐点的菜送到楼上的牡丹苑,小艾接着叮嘱一句:“姑娘,帮我们催一催,要快一点哦。”
三人很快就到了牡丹苑,宋玉润率先推门,然后抬手将两人请进去,不大的包厢,做了六个人,四男两女,圆桌上摆了三份烤鱼,边上一溜儿的小盘菜,另外还有几瓶开了封的白酒,搁在桌子正中央。众人原本在热烈讨论着今日趣闻,乍一见来人,骤然停了下来,静静注视着秦青和小艾,又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宋玉润。
“玉哥儿,哪位是嫂子?快介绍介绍。”不待宋玉润说话,一人便站起来迎道。
小艾不请自座,闻言急急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认识这位帅哥,我是来蹭座儿的。”
宋玉润嘴角含笑,拉开一把椅子,示意秦青坐下,然后瞅了一眼先前说话那人:“拿菜单来,再添两个菜。”
“好唻好唻,嫂子喜欢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别替我省钱。”那人从身后的方桌上摸了菜单递给秦青。
秦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话都没说一句,就被这些人如此编排,她跟这人不过见了两次面,相过一次亲,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过是点头之交,要不是小艾紧跟着他来蹭座儿,她是绝对不会应他的邀请的!她没接菜单,只是那眼去横宋玉润,神色微愠,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只得忍了。
宋玉润则笑着看她,神色颇为享受,柔声附和道:“帮我宰这小子一把,他从前可是占了我不少好处。”
秦青见他不接招,而那边的菜单还擎着,服务员也被叫了进来等着,她不能作践了自己维持出来的风度,咬牙笑着接下菜单,翻开来点了两道菜,都是她和小艾瞅着眼馋但从来舍不得下手的。
宋玉润一来,众人便可下筷了,有人替他摆上杯子满了酒,又要给秦青和小艾倒果汁,东道主却拦住了:“第一杯,都喝酒,女士第二杯喝果汁,来来来,给嫂子和娘家妹子倒上酒。”
秦青忙拒绝:“我不喝酒。”但没捂住杯子,被人一把夺了去,小艾则愣愣地瞅着眼前那小半杯白酒,苦了脸:“我也不喝酒,哪位哥哥酒量好,替我喝了吧。”秦青觉着自己是赴鸿门宴,而且身边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这个点头之交的男人和他的这些朋友,好像都不太好相处,她打定主意,吃完饭拉上小艾就走人,绝不跟他们再有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