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时光怎么办啊...
心中如波涛汹涌,脸上却如望着大海的蓝天般清澈平静,常晓春对因为宿醉正头疼不爽的高飞说:“有没有钱,借我一点儿。”
高飞敲着头也没细想便拿了钱包给常晓春。常晓春抽了一百块塞进口袋,走到路边,转身看着所有人。
贺小冬注意到常晓春的异常举动,拍了拍张佳来的肩膀。张佳来挂了讲得正酣的电话,不知所以地看着常晓春。高飞也抬起头来,吴爽正好提着早餐到了门口。
常晓春对众人笑了笑,感激地说:“谢谢你们这么帮助我,带我来这儿,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昨天我想了很久,我决定跟时光走。你们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我的理由。他是晚上的飞机,我怕再不走就来了及了。谢谢你们,再见。”
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常晓春转过身迎着朝阳,她要去找她的时光,她要告诉他,她永远不会离开他。
常晓春没有想到,最先把她扑倒的人竟是张佳来。她把她扑倒,对贺小冬和高飞叫道:“别看着,快来把她架回去。”
还没明白过来,只见三双手在眼前晃动,等知道反抗了,人已经被绑了。动手绑她的也是张佳来。
别说常用晓春不明白,贺小冬也不明白。吴爽一回来就看到情势逆转,更是莫名其妙。
高飞是理解的,他绝不赞同常晓春回去,刚才是反应慢了,可是他不明白张佳来反应这么大是为了什么。
“佳来,你放开我。”常晓春好声好气地对张佳来说。
张佳来坐在常晓春对面,说:“你确定要回到时光身边?”
“我确定。”常晓春点头。
“那我不能放开你。”张佳来摇头,“我不会让你做傻事。”
“张佳来,你尊重我的决定好不好?”
“常晓春,你知不道他妈妈都做了什么?”张佳来压抑着愤怒的嗓音说:“他妈妈根本不对重金属污水进行处理,他们工厂好多工人化学过敏死了。她还把污染的水排进护城河里,这几年害多少人得了癌症啊。你记得我们学校举行过捐款吗,光是我们学校就死了三个,都是她害的!她泯灭良心逍遥法外,而你竟然想和她的儿子私奔!”
“因为秋添?”常晓春一语道出。
秋添,像一道咒语,张佳来的眼泪顷刻而下:“没错!”她愤怒到不想擦眼泪,就那么用一双泪眼死死地盯着常晓春。
常晓春也看着她:“可是,这些与时光无关。”
“怎么没关系!”张佳来手尖锐的声音说:“他是她儿子。他肯定知道他妈妈在哪儿,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他和他妈一样该死!”
反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温柔谨慎的张佳来变脸,都被这巨大反差惊住。
常晓春从惊讶中回过神,问:“你就那么恨他?”
张佳来圆睁的眼睛眨了又眨,看向地板,好像看不到想看的东西又转向左边的白墙。眼泪在流,声音颤抖:“我只是出去旅游几天,上火车之前还给他打了电话,回来他就不见了。他不见了,走得那么着急,我还以为他回乡下探亲,还以为他会回来。但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张佳来失声痛哭,“都是因为时光,因为他妈妈,他们害死了他!”
所有人都不说话,不是不知所措,而是大家都明白,这种痛苦,除非秋添再生,不然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徒劳。
吴爽于悲伤中,拍拍发愣的贺小冬。贺小冬回过神,此时此刻他应承担起男朋友的责任,他走到张佳来身边,握住她的手,他想说。。。。他什么都没有说。
张佳来在他碰到自己的时候,挥开他的手说:“拜托你走开。很抱歉,我从前一直拿你当秋添麻痹自己,可是现在我再也骗不了自己了。秋添已经不在了,而你,不是他。对不起。”
贺小冬听了半天,哭笑不得。他说:“我早就知道,我不介意继续当秋添供你麻痹。”
“对不起,我做不到了。。。”张佳来愧疚地转过脸。
吴爽对贺小冬使使眼色,贺小冬难堪地退开。吴爽轻轻抱住张佳来,让她在自己肩膀上哭,对她说:“你别冲动,晓春是无辜的,别拿她撒气。”又对众人说:“你们尊重晓春的决定吧,让她回到柚子身边,说不定让晓春感化一下,柚子就说出他妈妈的下落了。”
“别胡扯,”高飞反驳回去,“放晓春回去,是有去无回。”
“那么,”常晓春看着高飞,“你也不打算放了我?”
高飞接到她的目光,摇摇头。
常晓春问:“为了你舅舅?”
“不然你以为呢?”高飞苦笑着,“我舅舅是这世上除了我妈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知道,谁人无死,可是他本不该那么早死,还被胰腺癌折磨了那么久。你知道吗,最后两个月他就没吃过一口东西,脸上蜡黄蜡黄的,又瘦又干,死的时候成了具骷髅。我只想让应该得到惩罚的人获得应有的判决,但时光却坚持不肯说出他妈的下落,我能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
常晓春愤然道:“作为一个儿子,他维护他妈妈有错吗?你为什么要这么苛责他!”
高飞不为所动:“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回去。我不会让那小子称心的。”
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吴爽了,常晓春望着她道:“爽,帮帮我。”
吴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个人呆愣着,过了好久,她问了高飞一句:“你刚刚说你舅舅有什么症状?”
“什么什么症状?”高飞听不明白。
吴爽一个箭步走到高飞面前说:“你舅舅胰腺癌,是什么症状?”
高飞退了一步说:“一开始有黄疸,全身都是蜡黄色的,后来经常肚子疼,不想吃东西,人慢慢消瘦下去。最后出现腹水,昏迷不醒,直到死。。。”吴爽的问题勾起高飞痛苦的回忆,他抹了一下湿润的鼻子说“问这干吗?”
吴爽摊出手:“给我几个硬币。”
高飞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吴爽抢了就往门外冲,进了电话亭。
“她怎么了?”高飞纳闷。
常晓春逮到时机跑向敞开的门,贺小冬叫了一声,高飞奔过去中途把她截下,张佳来一脚踢上了门。
逃跑失败,常晓春的脚也被绑住,她气急败坏地挣扎:“你们理智一点儿好不好,放开我。”
张佳来坐下来说:“你别执迷不悟了。他喜欢你,无非是看你长得漂亮,这两年来,他有真正关心过你吗,有对你嘘寒问暖吗,有想着法儿逗你开心吗?”秋添的模样浮上心头,张佳来轻轻压下去,说:“他什么都没做到,他只是个自私又冷漠的人。”
“他不是!”常晓春声音不高,但是坚定无比,“他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么糟。他善良、温柔、又有耐心。哈,我就奇了怪了,你了解吗,你跟他相处过吗?一个从没有认真去了解过他的人,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他?”
张佳来语塞。
“她没有资格我有资格吧。”高飞接着她道,“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这小子从小就阴,想要的东西没有弄不到的。你以为时光没了你就不能活吗?他对你只是占有欲作崇罢了,你只是他的一件衣服,一件玩具!他彻底得到了,也就不在乎了。”
常晓春被激怒,毫不留情地说:“你会这么说是因为那些东西你从来没有得到,是你自己不去争取。你说你喜欢我,但是你从来不敢追我。也许我对时光来说是一件衣服,但是这件衣服对你,是锦上添花,对他,却是为了活命。”
高飞冷哼:“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常晓春说:“重不重要,时光知道,我知道,轮不到你来说!”
高飞亦没有话讲。
贺小冬劝她:“常晓春,没了时光你以后照样会遇到别的好男人。”
对贺小冬,常晓春只有一句话:“我不需要替代品。”
贺小冬尴尬无言。
所有人都无声,常晓春以为她说的话起了作用,但高飞掐灭了她的希望,他笑着说:“我们认输,我们说对不起你,但是你再怎么伶牙俐齿,把我们通通骂回去,也别想让我们放了你。”
常晓春骂他:“你真的很无耻,很卑鄙!”
高飞破罐子破摔:“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
此时,响起敲门声,吴爽回来了。高飞确认门外没有其他人才放吴爽进来。吴爽进来的时候,双眼通红。高飞问她怎么了,她不答,瘫软地坐在墙边哭。
“爽?”常晓春不放心,跳着挪过去。
吴爽避开了她,侧过身子哭得身子直抽。
“到底怎么啦?”张佳来坐到吴爽身边。
吴爽接过张佳来递的面巾纸,使劲抽泣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几个字:“他不是转学,他是,得了胰腺癌,死了。。。”
“你说谁?”张佳来问。
“黄桃。。。”
“谁?”
吴爽说的模糊,又是陌生的外号,大家没听明白。
黄桃,胰腺癌。听到这两个词,常晓春已经全部明白,她沮丧地告诉他们:“黄桃,叫许蔚彬,是爽之前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