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久久没有开口,仍是愁容不展,空静的房间里只回荡着我抽泣的声音。
“对,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孩子,所以不希望你和少兮走得太近。”终于,我妈缓缓开口,我和老程都是怔忡。她拉起我走出房间,我不再反抗,搞不懂她为何忽然如此强势,这么单纯的理由根本就不是症结。
“我知道了,阿姨您放心。”低沉的一句在身后响起,让我心痛如绞。
坐上副驾,我一直静默地看着母亲的侧脸,同样的阴郁,同样的难过,或许我刚才的咆哮伤她太深。快到家前,我轻轻开口,“妈,对不起,请原谅我。但对于程赫威,我们还是朋友。”
“连朋友都不可以做。”这样一道冰冷的回答直接忽略了我的道歉,“妈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所以不能靠近……不要怪妈妈强势,因为他是你哥哥,你们之间不许也不能有半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哎....再不加油又要开学了=,=
☆、第九十九章
“妈,你……你说什么?”我格外震惊地盯着她,一股血流涌上大脑,眼前昏暗无比。
“对不起少兮,二十几年前的你爸爸……路修德的心思一直扑在秋心身上,即使婚后也毫不避讳地和她来往,我们这段没有感情的商业婚姻又是何等脆弱,他只会拿我当发泄对象。那时正好与程业明有生意合作,跟这个已婚的男人出轨后,我们约定一拍两散、都不准再提,但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怀上了你。妈妈提心吊胆,你还是早产两个月,不过体质很好……少兮,是妈妈犯的错误,原谅妈妈好吗?”
如同听她讲了一篇天方夜谭,我只会木讷地点头。血流冲击着心脏,一种窒息的感觉将我牢牢桎梏,我居然也不是路修德的亲生孩子。那么路启远的恨又有何缘由?彼此浪费那么多时间设计报复,又是多么的可笑?各种杂乱的情绪化成眼泪涌出来,经过大堂我甚至都没有勇气多看父亲一眼。冬日和煦的阳光笼罩着他,老花镜下全神专注在报纸上。如果他要是知道了这个事实……我不敢想象,强忍住眼泪跑回房间。
忽然有敲门声,我整理思绪闷头不应。但门外人还是进来了,听脚步我知道是他。路启远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一枚温热的吻落到耳际,“是不是程赫威让我的宝贝受委屈了?昨天太忙,和爸到家已经凌晨,他说你睡下了,就……”我倏然转过身吻住他,辗转啮咬直到尝到一丝腥甜。
他仿佛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俯下脑袋用灼热的黑眸看着我,“怎么了少兮,到底有什么委屈?”
不知为何,在这磁性而温柔的声音中,我只想哭,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肩头眼泪倾泻而出。他轻缓地吻上我的额角,“看来,他当真为难你了?”
我仰起头来回摆动,有些泣不成声,“他没有,我们……我们不能……他是我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
路启远瞬间满脸惊异,环抱着我的双臂无比僵硬,“怎么会,谁告诉你的?”
我从头将母亲的话转述了一遍,启远听后脸色苍白如雕像,深邃的黑眸中似乎流转着某种不明亮的情绪。薄唇微微颤抖,手也是颤抖着扶上左胸前,呼吸急促,失掉往日的淡定与优雅,“不可能,这不可能……顾睿她怎么能……你松手,我要找她问清楚!”
“启远,求你别去!”我急忙抱住他的手臂,“别让爸知道,他该多伤心。他一直都对咱们很好啊,能不能……”
“顾睿一定是在骗你,我必须找她问清楚!这怎么可能?简直无稽之谈!”低沉的声嘶力竭如同着了魔,不明白他为何比我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顾睿!你给我出来!顾睿……”
“启远,你发什么疯呢?不许这样没大没小的。”爸爸搁下报纸,缓缓将老花镜放在茶几上,站起来拉我坐在他身旁,“少兮怎么哭成这样,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我知道,温暖的大手可以为我擦干眼泪,却撑不起即将崩塌的世界。
母亲闻声从楼梯上走下来,本是不悦之色,见我们如此,忽然稍掩一丝慌乱。路启远几乎一步冲上前提住她的领子,“你说,你把今早对少兮讲的话再完完整整说一遍。你说程业明才是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说话,你说话呀!”
缓缓的一下点头代替了所有言语,无穷的破坏力仿佛已经将我身旁的男人击倒,他有些困难地走到我母亲面前,声音如同他自己一样虚弱,“孩子说的是真的?”
母亲的眼神迟疑地与父亲对视,“我们之间,谈不上谁对不起谁吧,如果秋心没有死,估计你现在仍不会在乎我。”
父亲痛苦地揉搓着眉心,“孽债,真是孽债啊!”
“爸,你别再说了!”路启远忽然喊道,他布满血丝的眼中竟然闪烁着晶莹。
“孩子,你……你知道了?”
“去英国的这两年我一直派人在查种种疑处,路氏和程家的生意圈本就无交集,可您一再与程业明为敌,暗中互斗。后来,我又拜访了一些当年的老员工,可惜你的缄口费无用……就是程业明那个混蛋辜负了我母亲,我母亲自杀那一晚,也是去见过他的。”
这么说,路启远是我哥哥了?路启远竟然就这样变成我的哥哥!
“对不起孩子们,是爸爸糊涂……不应该,千万个不应该……”
“爸,您没错,该死的是程业明,还有她。”我仍在震惊中难以平复,路启远已经冲向我母亲,重重挥拳打下去,“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生下少兮?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她,你居然把她变成了我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走上了狗血之路
☆、第一百章
不及我和父亲上前阻拦,母亲已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的鲜红覆盖着惨白,是一种说不出的凄哀。
“妈……妈……”
“启远,快叫救护车。”父亲急忙蹲下检查伤况,而路启远却冷冷站在一旁漠视着。最后是我拨通了电话,手在抖,声音在抖,心脏也在抖,这里不仅有逃不出的恐惧,也燃起了恨意。
手术十分漫长,一分一秒如同幻影,我静静陪在父亲身边。他躬着背将脸埋在双掌中,如果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母亲,我真的不相信。爱恨情仇各有归属,到底孰是孰非又怎是一笔明了帐?
路启远站在走廊尽头,只叼着一根未燃的烟。多冷的天气他始终穿得那样单薄,双手习惯性插在裤袋里,背靠墙上。冷淡也遮掩不住眸子中少有且不尽的茫然,我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他的打击太大,可我又何尝不是?或许他爱得比我深,我也应该谢谢他。但若母亲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之间唯有不共戴天,不管他是我的谁。
“老路……”刘大夫稍皱眉头,顿挫的语气慢慢弥散着一种不详之兆,“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因为星形细胞瘤突发性猝死,路太太她……老路,老路!”
都没有留给我哭的时间,便感觉挎着父亲的手臂一沉。路启远朝这边急走几步但终究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与医生护士们将父亲也推进手术室。多么可笑,多像一场闹剧,心中的那一跟弦终于绷断。死亡竟可以这么近,它真的来了。我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着,什么叫“我们已经尽力了”?既然尽力了,为什么不能还我一个活着的妈妈!悲痛将我逐渐拖入深渊,步步踩空的感觉使我眼前一阵阵眩晕,但心里却清晰地为父亲一遍遍祈祷着。
“病人情况危急,需要马上开颅手术,请家属在这里签字。”一个护士突然从手术室里跑出来。我呆呆仰望着她,木讷地接过笔,甚至都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我签。”不知何时路启远走了过来,“我父亲只是焦虑过度,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病人身体素质不是很好,会引起多发性病症,而且伴有高血压和动脉硬化……这些健康问题你们做子女的没有一点了解吗?”
在我心中,父亲还是那个会让我骑在肩头玩耍的男人,如同大山,坚不可摧。他还是那个叱咤生意场的老将,明争暗斗,唯有他强。可是现在的他,这样虚弱的他,恐怕连睁开眼睛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他在悄悄变老,而我却不曾注意到。
“刘叔,我爸怎么样了?”路启远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问天气如何。
“性命暂且无碍,但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也许他会睡上一阵子,也许永远都不可能醒过来。”
“你算什么狗屁医生!害死了我妈,又来害我爸……”我发疯般冲上去,但被路启远夹在怀里,被他的大手死死捂住嘴巴。我用力咬下去,满嘴的腥甜根本不足以抚平内心的怨恨。
“对不起刘叔,少兮她受了太大的刺激……”
“我理解,理解。毕竟还是孩子,那你好好照顾她。”
路启远把我锁在车里,去给父亲办手续。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上的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的。最后一刻记忆里洒满了阳光,冬日的阳光,虚假的温暖让人不禁寒战。明亮又如同天堂,我试图寻找那张熟悉美丽的面孔。多想再叫一声妈妈,我却无法出声,辨不清方向,似乎要永远迷失在一片悲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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