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将军。”赵礼拱手。
傅将军,傅琛,圣人亲侄,贺南嘉行礼时就想,侯府内宅案竟也动用傅琛大驾,他不是剿袁贼去了么?有功夫管这档子事。
“傅将军何出此言?”赵礼问。
“你辰时见死者活着,未时死者被发现已死,中间四到六个时辰死者的衣衫不会这般湿,就如贺娘子所言。”傅琛走到尸体旁,将其翻了个身,手利落一扯,嘶的声,扯下一大碟衣料,漆眸眯了眯,起身扔给袁礼:“内衫干湿不匀,背部湿透却比前面干,只有死者躺着被灌水,才会如此。”
贺南嘉点着头,方才就想文氏被击打落水,不可能后背的衣服更干,又想柴房是第一凶案现场,打翻了水,不会前面比后面湿,可见到文氏的里衫干湿不匀,那么只有这个说法最合理。
“那为何凶手要灌水?”赵礼问。
到底是追捕的,推断查案还是差点,凶手此举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让人以为渭河是案发现场,故意做假象,为的是掩盖。
“冲刷血迹,混淆案发现场。”
傅琛的总结,叫贺南嘉反思方才的想法,他来的一点儿不多余,这案子靠赵礼,怕是要绕一绕。
两戎装手下抬担架进来,看情况要抬尸走。
赵礼上前欲问,傅琛就言:“此案移交飙凌司。”
飙凌司不过十人,听说上阵杀敌一人能抵百人,用来查案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可贺南嘉却很高兴,这人看起来脑子不错,一会儿就能分析出她观察许久的结论,可高兴劲儿很快被泼了桶凉水。
“封锁侯府,所有人不得进出。”
得,被当嫌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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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被软禁还是前世死前一周,贺南嘉被师父给关了起来,只给吃的。这回有冬梅夏荷伺候,还能在家走跳跑,不错。
傅琛派人将侯府翻了个底朝天,没又凶器下落。晚膳后夜色沉寂,贺府人全被叫到主厅,堂外奴仆站好,堂内老二贺南嘉、老三贺南茵、老四贺文岩和几个妾室。老大跟侯爷出去办事,二房的早就分府出去,赵礼等捕司也被留下来。
主位上傅琛翻看名册,身旁两戎装男子,一个研磨、一个执笔。
“谁与翠湖同屋住?”
一女使颤颤巍巍进来行礼。
翠湖是疑凶,又是主母院子女使,她如今失踪的确可疑,从女使询问关于翠湖的信息是明智的。
那女使还来不及回话,贺南茵施施然起身,微微一侧福了福,眉眼笑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温婉:“回傅将军,翠湖是被大娘子买进来的,不但赐名赐姓,还有做通房丫头的打算。若说熟络定然是善氏。”语气知书达理。
傅琛桃花眸直视女使,仿若看不见听不见。
研完磨的戎装男子给傅琛斟茶,他悄悄撇了眼傅琛,立身站直:“问者答复,没问者禁言。”
贺南茵:“……”
当众被驳面儿只能眨眼,虽脸色挂不住,却含笑点头落座,那小腰板儿挺的贼细。
贺南嘉垂首掩饰翘起嘴角。
“奴婢与翠湖姐姐同侍奉主母,算熟络,但半年前文氏归来就生疏许多,且最近翠湖姐姐似乎有喜事,时不时念叨马上要飞黄腾达做贵人什么的。”
出嫁前翠湖常得母亲赞赏,若贺南嘉没记错,文氏那次事了后翠湖就时常被善氏斥责。
“半年前文氏因何外出?”
女使不做声,这事在贺府是禁忌,其他人都不回答。
“不说?”傅琛不急也不怒,案上分明指节轻抬:“都拖出去杖责一百。”
奴仆们怵得下求饶。
“将军,不是奴婢们隐瞒,是侯爷不准提。”
“是,提了就得被打死。”
“文姨娘的死更和我们无关。”
“……”
贺文岩起身拱手:“傅将军,那事和我小娘死无关。”
贺南茵拿出手帕拭泪,轻声:“我小娘尸骨未寒,如今还……”
傅琛懒得理:“再抢答者,军法处置。”
贺文岩,贺南茵:“……”
奴仆们不敢再出声,姐弟两货垂头丧脑一副憋屈样儿。
贺南嘉忍着笑端茶喝水,恰时感受到冬梅夏荷视线,她凝眸轻摇头,冬梅夏荷彻底垂头。几人不知此举尽数落在傅琛眼里。
“贺娘子,你说。”
一直被叫做陆家大娘子的贺南嘉后知后觉,她起身行礼,佯装为难模样:“傅将军,家父确有言不可再提,若违背定会被责罚。”
文氏的破事无所谓所不说,可那便宜爹知道了铁定找麻烦,贺南嘉不怕纸老虎爹,可这不是要和离嘛,能少一事何乐不为,最好要个安全后盾。
傅琛眉峰微挑,漆眸印着女子乖巧木讷假像。贺武侯、陆怀远宠妾灭妻京城多数权贵人家都知,方才又见识文氏名下两子女作风,想来从前贺府一贯他们说了算。可贺娘子并非传闻那般唯诺、无脑、无大家风范,不但懂得暗示自己女使避风头,且连死尸都不怕,这样女子会怕纸老虎贺武侯?呵。
“本将许诺,贺武侯绝不责罚。”
得,有您这话,贺南嘉恭敬不如从命:“半年前……”
“二姐姐不要脸也罢,难道要让我们全家都跟着丢脸?”贺南茵急打断。
傅琛敛眸,神色不耐。
两戎装男子过去将贺南茵架出去,贺文岩想拦,主位上傅琛凉飕飕道:“四公子也想试试军法?”
贺南茵在贺文岩吞吞吐吐的“可是中……”被拖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贺南茵哎呦哎呦的鬼哭狼嚎声,吓的贺文岩坐立不是。
哭声虽然是惊天动地,可听得出中气十足、咬字清晰有力,可见军处置留有余地。发现冬梅夏荷傻乐神色,贺南嘉给了个眼神:收着点。
“半年前文姨娘放印子钱被翠湖告发,导致文姨娘去内狱反思了些时日。”
印子钱雷同后世高利贷,祸害不少百姓。当今圣人仁慈,责罚欺压百姓人员,文氏就在那一拨里头。事虽了,但对子女、侯府声誉有损,侯爷不愿被外人所知,两姐弟亦然。且贺府里多认为翠湖是得了善氏的教唆。
“你可知翠湖为何事而喜?”傅琛再问女使,见她茫然摇头,眸光掠过众人:“你们呢?”
此时,一名婆子答:“奴婢觉得是通房丫头的事有着落了。”
第4章 侯府命案
若要做通房丫头,翠湖定会竭尽全力伺候哄善氏高兴,可贺南嘉见几次善氏责罚翠湖,言语都是什么妄想、安分守己之类。
婆子:“翠湖自小模样好,长开后更水灵,大娘子就想给大公子留下,只不过大公子事忙无暇分身。但近来翠湖穿戴、首饰都好起来,有几样奴婢瞧着不俗,想必是大娘子赏赐的。”
贺南茵再进来时脸上挂着泪、抿着唇,委屈的泪花在眼里打转。贺文岩自上而下看,低声问了好几句伤哪儿了,她就是不做声,不痛不快地坐回。
贺南嘉也在扫描贺南茵,哭成了狗,到底打哪儿了?别是雷声大雨点小啊!
傅琛给手下耳语一番,那人领命出去,他则继续盘问一圈,得知翠湖今日大致的轨迹。早善后在主母院里做活儿,而后便出门,时辰上与赵礼在湖边瞧见符合,且没人见她回来。
文氏轨迹天不亮出门,也没人见她回来过,如此说来,与柴房是第一案发现场又矛盾了。越是这样看似缜密,就越有问题,尸体所呈现的证据还有柴房的情况,都在肯定贺南嘉的推断。
傅琛眉头蹙了一瞬便问谁发现尸体。
管柴房的小厮哆嗦着回:“是小的,小的每日未时去柴房清把渣斗倾倒后院收的。”十五六七的年纪,此次吓的不轻。
“去前有何可疑之处?”傅琛问。
小厮摇头:“柴房平日里少有人来,前几日顶还破了,小的本琢磨今日修葺,谁料末时来见到……吓的吓的腿软,是是爬出柴房院的,找找管家。”
傅琛看向管家,他心领神会答:“老奴先去柴房确认,再差人禀告三姑娘、四哥儿。而后出府报官,巧遇赵司吏带队。赵司吏差人去请二姑娘回、并叫来仵作。”
管家是退下来的副尉,陈述条理清晰,可惜与那便宜爹一条心,再得力也不会跟贺南嘉同道。
最后轮到赵礼,他将在渭河所见所闻并劝解复述,无不妥。这时傅琛手下去而复返,手里抱着堆东西,往案上放,全是首饰。
奴仆们望了眼,有几个神情不自然。
傅琛点出那几人:“你,你还有你,出来。”
三女使全是文姨娘院的。
“认得?”傅琛双眼如烈火炙烤三人,她们齐刷刷点头。
“那对玛瑙耳环是文姨娘的。”
“羊脂白玉镯子也是。”
“还有那纯金同心锁。”
“定是那贱人偷盗被小娘发现,所以杀人灭口。”
贺文岩态度又惊又慌又躁,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藏不住般。以文姨娘的性子,若首饰被盗定会搅的全府人鸡犬不宁,可此事一点风声都没,还有他着急上火的劲儿瞧着就虚,贺南嘉没忍住问:“四弟与翠湖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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