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梁固瞻沉稳踏实,即便遇上了刁难也应对自如。次子梁固谨许是从武的缘故, 性情稍狂, 但举止斟酌后行之, 出不了大错。
偏偏幼女梁茹不是个省心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小跟着梁雯的缘故, 行事乖张偏激,凡事都爱往最坏处去揣度。
前日的元宵佳宴, 女使盏儿出了事, 茹娘小小年纪受了惊吓, 言语间总说傅家人要害她。
这可是大不敬之言, 传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
在官场、朝堂都游离了数年,梁国公不认为傅氏皇族会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伎俩, 他们若要一个人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还只是杀了一个女使?若说杀鸡给猴看, 又怎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茹娘口口声声称, 傅琛为哄说贺氏, 做贱长子梁固瞻勉强能说过去,可针对茹娘委实牵强了。
梁国公抚慰了茹娘许久,非但没叫她心里舒坦、放下成见,还令她陡然暴走、口不择言。什么傅氏支持贺氏猖狂、甚至是父母无能此等不孝不忠的言辞……
府里虽都是自己人,可奴仆们最喜嚼舌根,当着主子的面儿都会收敛住,闭紧嘴巴,背地里,会编排成各种牛鬼蛇神。
茹娘又是个偏狭的性子,耳根染不得半点闲言杂语,因此府里折了不少奴仆。出了府,可没人帮她兜住那些人命!
月华被吓了一跳,嗔怨了夫君几眼,嘴上可不敢怠慢:“听着,听着呢!”
也不知怎的,茹娘出去后她眼皮总跳,冥冥之中仿若有不好的事发生。
心神不宁的月华,没什么心思听夫君说话,敷衍般“嗯嗯”的应声。
此时,门房声声厉竭得喊声夹着风传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月华手腕上的和田玉镯竟生生裂开,掉落地上,碎成了三段。
“玉碎深埋……”月华的话音未全,梁国公不耐地喝止道:“休要自乱阵脚!!”
她赶紧咬唇,免得再说了惹夫君不悦的言语,即便觉得委屈和惧瑟,也会警示自己咽下去,听从一家子的顶梁柱。
彼时,门房已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他大汗淋漓,跟背后有鬼追似的!
“慌张什么!”梁国公是见过风浪的,但从门房不要命似的鬼吼鬼叫,也嗅出了危险的靠近,“谁来了?”
“飙飙飙凌卫……全都来了!”门房哆哆嗦嗦。
天晋朝无人不晓,飙凌卫所到之处,便是血流之处,更是袁贼、袁戚所在之地!
梁国公视线越过吓破胆儿跪地瑟瑟缩缩的奴仆,只见十名身着墨色戎装飙凌卫,呈两列纵队,整齐有速,破竹踏风之势而来。
玄铁银墨铠甲在日光下如寒刀,双肩的睚眦兽首步步逼近,慢慢可见淄珠欲出的獠牙。
“国公爷,我们府里绝无袁氏的爪牙!”月华已起身躲到夫君身后。
梁氏宗亲不会有,那么便只能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他们都经过月花的挑捡,这般时刻赶紧与梁国公表忠心。
“哼!”梁国公左手肘缓缓搁上身侧的案几,眸光老练成竹,几乎是从齿间蹦出:“想污我梁氏与反贼同党?那不能够!!”
飙凌卫踏足门槛驻足,为首的松石恰好听见梁国公那句话,不禁想翻白眼,当他愿意来干这点儿没丝毫挑战、难度的差事?当真以为他们闲呢!若不是为了少主与贺法医,请他来都不能够!!
此等不满不仅是他个人,顽石、地石、寒石亦然,抓个管事竟也劳他们出动??一个怀孕的雪石足矣!!
想归想,差事还得照办,松石抬腿跨过门槛,在满脸都写着“苦大仇深”的梁国公开口前,赶紧表明来意:“国公爷,贵府的江管事涉嫌谋害江毅,我等前来捉拿归案!!还请国公爷交人!”松石跟背书似的、一气呵成地传达完。
梁国公:“……”
他准备了满腹的慷慨激昂的陈词,还想着要将长子瞻儿遭受的屈辱,一并借题发挥了、顺道狠狠讨回一笔公道。他甚至预料了各种可能、结果,且在脑海里完美策划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杖,而结果是他们梁氏完胜!
凭得正是天地可鉴的自信与昭帝从不滥杀无辜!
可飙凌卫说完后,他构建的战术恍然夭折,还未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
他几乎想要咆哮:不抓袁贼,你们来做甚?闲得???
可国公爷的架子稳住了他,不可动怒暴露了算计,想都没想就挥手令人:“带上来!”
松石不由一喜,暗赞少主果然料事如神。差事达时,他恹恹的神情叫少主看出满心排斥,少主只淡淡说:“告知来意,梁国公会立即同意。”
梁国公现在满腹的气和惧,多看一眼飙凌卫都会原地升天,自然巴不得他们赶紧滚!
谁料-
“不可!!!”月华容颜由最初的担忧先是转变成滞讷、疑惑,紧接着,听完了梁国公得话,神情竟演变成惊恐,甚至扭曲……
这副场景都在少主与贺法医的预料中,松石整以暇顾地看着这幕,依着少主的指令,并不着急言说什么。
飙凌卫们过于淡定,妻子又过于异常,梁国公也品出了不对劲之处,他狐疑又探索地看向妻子:“江管事不是说江毅回了老家,怎么变成杀了他?那可是他的侄子!”也是盏儿的男人!
月华不知所云,但她能确定一个念头:“不可让江管事跟他们走啊,老爷……”
刚刚好,松石适时道:“江毅的尸首已被寻到,其身上有江管事的随身物件,我等是奉刑部侍郎谢大人之令,带其归案。”
刑部何时能差遣飙凌卫了?妻子也是处处不对劲,他深知,飙凌卫要带谁走,根本拦不住。
洽时,管事被两名飙凌卫押来,其中一个竟是孕妇……雪石将管事口里的布扯出来。
管事忙向梁国公夫人爬去,到被进石给踹回来,顿时管事得脸肿得老高,他鬼哭狼嚎道:“夫人救我,您答应了会保小人的呀……”
月华几乎跳起来,却站不稳:“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胡言乱语?”
管事嚎得更丧了,却没机会,口里重新被塞了布。
“叨扰国公爷,下官这就将人押走。”松石、顽石二人将拼命向国公夫人扭动的江管事押走。
月华着急阻止,什么都忘了,就要冲过去,却被沉重、有力的大手给死死的钳住手腕。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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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到底瞒了大哥何事?”刑部地牢的明处,梁固瞻问了同样的问题,他已退开挡在身前得两名刑司,来到小妹身边,将她护在怀里。
倘若真和小妹说的那样,是傅琛要为贺氏出头、对小妹报复撒气,刑部侍郎谢危绝不会掺和进来。
此人严明律法、从不偏袒谁、即便是自家宗亲犯了些作奸犯科的小案,谢危从不法下留情。
“谢大人铁面无私,若非有确凿得证据,不会就此断言,”梁固瞻对小妹说,却是看了眼谢危,在亲妹妹和满朝赞誉的刑部侍郎之间,他的信任也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挣扎摇摆。
谢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笃定道:“不错,审案录词就在提审房,谢中丞御史可移步去过目。”
说时面上有多镇定凛然,心里就有多虚……
可千万别答应,否则他只有空空如也的白纸。办案多年,这是他头一回期望罪人撒泼儿打滚儿耍无赖,越难缠越香。
想着要是飙凌卫那边有个差池、或者房姗那里化不出一个“鬼”,他的一世英名也就此成为历史了。
梁茹没叫谢危失望,“盏儿是贺文宣所杀,江毅回老家了,江管事亲口说的!大哥,小妹也是受害者啊,不知不觉被下了毒,郎中、医官、长公主、驸马爷还有那么多官员、官眷都是亲眼瞧见的。郎中还说了,我的身子未恢复,倘若真是我杀的盏儿,我岂不有通天的本事,瞒过这么多人?还是叫他们都给我卖命……”
句句珠玑、乍一听还挺有道理,梁固瞻半信半疑。信正是因为有道理,疑还是因为下令的人是谢危,梁固瞻朝谢危看过去。
顿时,谢危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要看提审案词吧,不成!他得再托一托,便问:“梁家三姑娘,你可愿食这碗菌菇烫?”
做这场戏前,贺法医和谢危已想好了多重奏,愣是要撑着飙凌卫回来前。
话峰转的太快,梁固瞻险些觉得耳朵出了毛病,直到一个刑司托着托盘走来,上头放着一碗菌菇汤??所以他耳朵没问题,梁固瞻看向谢危,觉得他在开玩笑。
秉着只慢不快的原则,谢危假装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解释,慢悠悠道:“盏儿就是食用了菌菇而死,而梁家三姑娘也是食用菌菇中毒。”
此言一出,梁茹身子禁不住打个了寒战,一直盯着她的贺南嘉、傅琛都发现了,而一直将她护在怀里的梁固瞻自然也察觉了。
“小妹?”感觉小妹在发抖,梁固瞻以为她想起元宵佳节那日的惊险,对谢危质问:“谢大人,这是何用意?”
“梁御史中丞莫慌,”该轮到贺南嘉表演了,她走到那碗跟前,拿起来喝了好几口,“没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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