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吵闹声逐渐远去,宁弘烨站在原地没动,眼神讳莫如深。
后来,后出手的姜元修跟纪元成了之交好友,先帮忙的宁弘烨和纪元,关系倒是一直不咸不淡。
直到几人年岁渐长,纪英卓在朝堂之上愈发受倚重,而宁弘烨也在众皇子中崭露头角,姜元修方才恍然。
宁弘烨出手帮助纪元,不是因为看不惯李善欺负纪元,而是冲着纪元忠勇侯之子的身份去的。而纪元一眼看穿了宁弘烨,所以他道了谢,想必后来宁弘烨,也得到了忠勇侯的不少帮助。
至于他姜元修,义气上头动了手,所以纪元将他视作同伴,而对待同伴,说道谢的话又太过多余。
姜元修想通利害关系,忍不住磨牙。
这两个人明明与他同龄,却心思深沉的,他拍马都追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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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过了一段相对安生的日子。宁弘烨在李家的学堂和纪家的演武场两边跑,李善大概是被他父亲耳提面命了一番,至少不再明面上找纪元的麻烦了,学堂里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而因为跟纪元相熟,宁弘烨又经常跟着季英卓习武,姜元修也成了忠勇侯府的常客。既是年轻一辈,又常去演武场,纪英卓操练宁弘烨的时候,也会顺带教教姜元修。纪元跟着两人一起,时日长久,身体也好了许多。
唯一让纪元头疼的,是李善不找他麻烦了,李蔓缠人的功夫却愈发精进了。
纪元是家中幺子,上面有两个哥哥,导致他对妹妹这种生物极其喜爱。只是生产对身子损伤极大,纪夫人在生纪元时候又伤了身子,纪英卓难得对妻子说了重话,勒令她不许再生育。
从而,有一个亲生的妹妹这个幻想,是不可能成真了。
李蔓年幼时天真无邪,终日跟在纪元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很是让纪元满足了一把当哥哥的幻想。只是随着年岁增长,纪元发现李蔓对她的独占欲越来越强,已经不单单是妹妹对哥哥的喜爱了,因此当她再追着他喊哥哥的时候,纪元非但不觉得满足,反而只觉得头疼。
再后来,李家学堂的大儒教不了纪元什么新的知识了,纪元便外出游学,经常一去就是半年一载。偶有几次回京,待李蔓得到消息追过去,却总会因为各种原因与他错过。
李蔓也哭闹过,只是李家家主妻妾成群,儿子虽然只有李善一个,女儿却有一堆,对这个正妻生的嫡女,虽宠,却不独宠。
再后来,纪元某次外出游历时,仁帝突然暴毙,传言纪英卓扶持皇长子宁弘远登基为新帝,李氏以“清君侧”为名,直指纪英卓协同皇长子迫害仁帝,兵变逼宫,后纪英卓身边副将叛变,诛杀纪英卓。
一代豪门世家就此落幕。
那时候,宁弘烨远在西北驻守边疆,纪元游历于江南地带,与京城相隔数千里。待接到消息,京中已换了天地。
亦,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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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修絮絮叨叨讲了一个多时辰,盛成礼也不打断,只静静听他讲着。哪成想他废话太多,关于自己和纪元的相识翻来覆去讲了好几遍,待讲到纪家殒灭之事,又一句话带过了。
而常代的身份,更是一句也未曾提及。
盛成周不是个多打听的人,但是他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故事,总该将自己的疑惑讲出来。
于是他问道:“弥梵大师,不知常代与公子,又有何渊源?”
姜元修一拍光溜溜的脑门,“哎呀,讲漏了。”
其实常代与纪元的关系更简单了。豪门大户都会有些家养的奴仆,世代为主人家效力。常代的父亲是纪家的管家,常代聪颖又懂事,自幼便与纪元玩得来。
后来,当时仍为郡王的先皇生了个小郡主,小郡主的生母是纪夫人的远方表亲,与纪夫人关系匪浅。纪夫人不放心,便将常代送去了小郡主身边服侍。
这一去,就是一十四载。
作者有话要说:
_(:з”∠)_我真的越写越慢了,绝望我也很想说今天真的还有更新,但我的渣手速,我不敢立flag了再也不出去玩了QAQ
第18章 温听(9)
温听最近有些犯愁。
那日她与靳渊一同出宫去,还在宫外住了一宿方才回宫。这本该是件与礼不合的事情才对,可偏偏上至太后娘娘,下至教养嬷嬷,都跟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只是无关痛痒地关心了下她去了何处,此事就此揭过了。
不仅如此,她发现靳渊最近进内宫愈发频繁了,而且温听总觉得他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奸细,否则为什么她一踏出凤栖阁,不论去往何处,总能碰见他呢?
就好比今日,她一时兴起让常代扎了风筝出来玩,来到她前脚刚踏进御花园,靳渊后脚就跟了过来。
温听忍不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常代,“你偷偷告诉靳相我今儿个会来御花园?”
常代瞠目结舌,慌忙跪下解释,“公主哪儿的话?奴婢今儿个一直陪在您身边,陪您一起扎风筝,哪来的时间去见靳相?何况靳相公务繁忙,又岂是奴婢想见就能见到的。”
温听本就是随口一问,哪知却将常代吓成这般模样。她一边暗自懊恼,一边又感叹这宫规着实烦人,“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别动不动就往地下跪,反倒显得我是个苛责下人的主子了。”
“奴婢不敢。”
几问几答间,靳渊已行至温听身前,见常代跪在地上,随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在温听身边坐了下来。
“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温听下意识挪了挪身子,靳渊看在眼里,也不阻拦。
常代却跪伏在地,转了下身子面朝靳渊,“是奴婢做错了事惹恼了公主,请靳相责罚。”
温听正懊恼平日里常代挺聪明的,怎么今儿个那么刻板,靳渊已经挑了挑眉。
“哦?既然如此不懂事,留着也没什么用,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常代还没什么反应,温听已然大惊,下意识往旁边一扑,拽住了靳渊的衣袖,“没有没有,我只是与常代闹着玩,并没有生气。常代平日里照顾我的衣食起居都很用心,缺了她我才会不适应呢。”
一只手背在身后,使劲对着常代挥来挥去,让她赶紧下去。
温听可还记得,传言这位手握大权的靳相喜怒无常草菅人命,生杀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可今儿个不知怎么,常代像是铁了心看不懂温听的言行,毫不动容,依旧跪在原地。
温听暗暗心焦,又是气自己小题大做,又是气常代太过较真。
靳渊却低声笑了起来,“起来吧,本相就是开个玩笑,又岂会真的随便动你身边的人。常代是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有她在你身边,我还放心些。”
靳渊说着,一手支着下颚,一手虚虚揽着温听,漫不经心道:“说说吧,出了什么事?不如本相来做一回判官,给你们断断对与错?”
断断对与错?温听骇然瞪大眼,比刚刚听靳渊说要乱棍打死常代的时候还害怕。
好在靳渊也只是随口一说,见温听和常代皆闭口不言,也就自然揭过了此事。
他目光一转,落在放置在一边的风筝上,来了兴趣,“你要放风筝?”
“啊是啊。”温听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见自己快要趴到靳渊身上去了,脸上泛起一阵薄红,迅速坐直了身子,捏了捏耳垂,随后又不自在地站了起来。
“今儿个天气不错,我看也没什么事情,便让常代给我扎了个风筝,想玩一会。”
靳渊笑意盎然,“常代还有这种手艺?”
常代低垂着头,平静回道:“小时候没入宫之前,跟着阿娘学过一点。”
“哦?”靳渊瞥了眼那只风筝,“那不如给本相也扎一只吧。”
“靳相想要什么样的款式?”
靳渊目光扫过温听泛着薄红的面颊,笑意愈发深了,“就跟你们公主这只,配个对吧。”
常代给温听扎的这只风筝,面上绘的是鸳鸯戏水。如果要配对,大概就得配个龙凤呈祥了。
龙凤呈祥,鸳鸯戏水…
温听这次连着耳朵都红透了。
调戏完温听,靳渊倒也没急着走,就坐在亭子里处理政务,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不远处的温听放风筝。
温听放风筝的技术真的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极差。她举着风筝来回跑了几次,也没能把风筝放上天空。常代建议让小太监代劳,将风筝放上天空后再交由温听接手,被她拒绝了。
又试了几次,风筝还没放上去,放风筝的人先累了。
温听蹲在地上顾自垂着腿,还忍不住跟常代辩解,“不是我技术不好,是今天的风不大,所以风筝飞不起来。”
“风若再大些,估计风筝还没飞起来,你倒是要先飞走了。”
散漫的声音响在头顶,温听急忙抬起头来,靳渊不知何时离开了亭子来到了她的面前,含笑打趣她。
温听赶紧站起身来,却因为起的太急头一昏,差点摔倒。
好在常代和靳渊同时伸出手,一左一右扶了她一把。
“这得是多大的风,才能把我给吹跑了啊。”温听站直身子,还不忘反驳靳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