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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君命 (玉羲辰)


  “嚓!”南容澈手中的茶碗随着其瓷体突然间的碰撞而发出一声脆响,小笋连忙上前将震裂的碎片接了过去,随即捧上一方锦帕给主君拭手。南容澈却浑不理会,腾然起身走下了御座。
  殿中群臣见主君突然动怒,不由地尽皆屈膝俯首拜倒在地,唯有襄国公晏显手持玉牌肃立如前。
  南容澈几步走到殷虎身边,垂眸俯睨着他,漆黑的瞳渊深不可测,语气寒凛到无以复加:“好一个知恩图报的勇烈之士!朕实不曾错见了你,倒是你,竟敢如此藐视朕!”
  “罪臣不敢!”殷虎闻言暗暗战栗,口中却仍旧坚执声言道:“罪臣自知欺君罪重,并不敢有半句虚词,只要陛下决然不遣将军去扶朔和亲,亦算不负靖远公所愿,臣即甘领死!”
  凌霜听殷虎口口声声似秉报恩之志,却又更攀出靖远公来,不禁愠怒难抑,向他投以冷眸锐目。
  面对凌霜的凝视,殷虎埋颈垂首,无言以对,面上隐约浮起几分惭色,却很快就被其身后传来的一声冷笑驱散了。
  襄国公晏显语中带嘲地说道:“今日之事底里若何,本来已是不言自明。且不说扶朔使团大闹宫门一节,使我南晔朝野为之震动,想必此时已有密函送回扶朔国中,将其左相在此间遭遇报与其国君。扶朔若以此为由大动干戈,搬兵压境,将军自然有机会逞兵刃之利,奈何却又要置吾君于炭火之上,更且荼毒我南晔无数生灵了。”
  “襄国公忠君爱民之心令朕欣慰,但此番说辞未免过虑了。”南容澈淡淡的一句宽慰之语听在晏显的耳中,只让他感到生硬而且干涩,更何况主君说这话时,并没有面向他,反而伸手将凌霜扶了起来。
  转过身,目光冷鸷地看着殷虎,面上重又现出雷霆将至的阴翳:“事有虚实,情有真伪,朕一向以去伪存真为贵,也最恨鼓舌惑君之徒,你偏在这里闪烁其词,左右支吾,如此长舌,留之何用?“说罢挥袖转身并唤道:“萧成!”
  萧成会意,毫不迟疑地应声上前,行走间已将腰间匕首掣在手中。
  殷虎听说,大惊失色。满殿中人亦皆慑于君威,不发一言,甚至连呼吸之声都且不闻。
  只见萧成一步步接近,看着他手中锋利的匕首,殷虎已感到一股血腥在自己的口舌之间翻腾。一时间作为将校的气度竟荡然无存,转身扑到晏显的脚下,双手拉扯着他的下裾,连声呼道:“襄国公救我!救我!”
  “混账!”晏显见他如此,登时煞白了脸色,迅即抬起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喝道:“与老夫何干?”
  殷虎被踹得仰翻在地,两只瑟瑟发抖的手像被打折的狗腿一般蜷曲着半撑着上身,还未及将膝着地,便又连滚带爬地转去凌霜脚下,惶急恐惧之间,仿佛舌头已被割去了,张着嘴叫“将军”却叫不出声。
  突然感到后颈一凉,早被萧成一只手拖翻过来,按在当地,接着不由分说地钳开他的双颚,将那尖利修长的匕首伸进他嘴中。
  殷虎只觉寒刺的冰凉直达喉底,还来不及叫一声,那条三寸长的软肉便被从嘴里挑出呈现在他眼前。殷虎的眼睛瞪得像发疯的鬣狗,却终于在疼痛和惊恐中昏厥过去。
  一旁亲睹了这一幕的襄国公面色灰白,额角不断地渗出虚汗,牙关紧紧地咬着,以至于原本圆肥的脸廓现出了明显的棱角,手上的襄君玉牌也握得更紧了,似乎恨不得自己此时能与玉牌合而为一体。
  刑部主司严正青却始终面不改色,见群臣尽皆缄口不言,率先出班奏道:“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臣以为陛下此举,未免不妥。”
  南容澈深望严正青移时,唇角似含笑意,却并未答言。回身复归御座,展袖宽坐如前,方缓缓开口说道:“巡防营校尉殷虎,御前欺心妄语,意图蒙昧朕躬,朕对他略施惩戒,有何不妥?”


第四十四章 聆帝训晏显心惊
  严正青毫不避讳,直言回道:“殷虎虽有罪犯,但毕竟身在朝职,原应交由刑部论处,依法按罪量刑。如今其事尚未分明,陛下却当着群臣之面,废去其申辩之器,恐怕不免使人以为此举对其他涉事之人甚有放任偏袒之意,实在有损陛下之明。”
  “他该说的,不该说的,不是都已经说了吗?”南容澈回之以不以为意的态度,面色冷清而别有意味地对着晏显说道:“襄国公,你怎么看?“
  “这……”晏显慌忙拱手回道:“罪臣殷虎御前无状,陛下自可予以惩戒。”
  严正青看着晏显颇为紧张甚至惶恐的情状,不免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又继续向主君说道:“臣请陛下准臣将殷虎带回刑部收监,以查明首尾。”
  “严大人怎么如此迂阔?事情都明摆着,还费力查什么?”方才唯唯而应的晏显,此时似乎又回过神来了,听了严正青的奏请,竟在旁劝阻起来:“再说,他舌头都没了!”
  “明公莫急,”严正青不紧不慢地说道:“下官旁观殷虎方才举动,此事似乎与您亦有所挂碍……”
  “一派胡言!本公和他有何牵涉!”晏显含怒高声驳斥道。
  “明公休恼,如此下官更要审查清楚以为明公排除嫌疑。”严正青仍旧不改秉公执法的气派:“他虽然没了舌头,双手尚在,下官定教他把供词写得周祥明白。”
  南容澈听罢,容色略为缓和,又道:“严卿所言不差,朕即准你所请。今日卿等所议巡防营擅自羁押左少琛之事,确实疑点颇多,朕亦觉不宜轻易裁断论罪。”
  晏显本来一意要当庭给凌霜定罪,此时见主君是这种态度,又看着因被挖舌而昏死在前的殷虎——此时那条三寸长的血淋淋的软肉就搁在他的胸口,真正是触目惊心。晏显嗫嚅半晌,终于开口说道:“陛下圣明。臣先前急于下定论,实在也是出于目前情势所迫,那扶朔使团来势汹汹,臣恐怕稍有延误便会难以应对。”
  “襄国公诚有忧国之心,当知遇事还应经过深思熟虑,切不可急躁处置。况且襄国公与靖远公同受先帝托付之重,纵然二公所见偶有相左,行动也应慎之又慎,”南容澈此时对晏显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与其说是抚慰,毋宁说是警醒,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始终耐人寻味:“这襄君玉牌岂是轻易便请出来的?朕自时时仰念先帝威德,但见了它也不免心惊哪!”
  晏显听了此话,仿佛自己的舌头被钳住一般,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玉牌拿在手里,收也不是,举也不是,其人则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僵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觉这方莹白玉润之物,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随同襄国公执牌入殿的一众臣僚,也都个个噤若寒蝉,不复先时闯宫进殿时的凛然豪迈。看着萧成动作娴熟地拭去匕首上的血迹,收刃回鞘,方才各自暗暗从舌底缓出一口气来,也终于等到了主君的金口赦令:“众卿若无他事,就请回吧。”
  众臣领命而出,凌霜却自留步未动。
  刑部主司严正青定睛看了看凌霜,向着她略一拱手,径自走到殷虎跟前俯身捡起那条舌头,转身昂首阔步、磊落如风地出殿去了,两个御前侍卫便随后将殷虎抬了下去。
  宣政殿中终于又归于安静,南容澈一如平常的声音再次打破此时殿中静默而敏感的气氛,飞入凌霜耳中:“难得你这次没再替他求情。”南容澈言语中分明影射着那日在巡防营校场凌霜为殷虎求情的事,听来不免带有几分酸讽的意味,但更多的是称意的欣慰。
  凌霜微抿嘴角,像是咽下了一抹苦笑,语含无奈道:“前时殷虎校场犯驾,谓之无心之失,情犹可恕。今日擅自拘禁外使,无异于僭越辱君,国法难容。本自无情可求,况且臣也难辞其咎,更有何颜面求陛下开恩?”
  萧成几步走到凌霜身侧,慨然拜倒在君前,说道:“陛下,殷虎那厮自称是为向将军报恩,却前后口词不一,分明是故意攀诬,陷害将军!臣愿以合族性命作保……”
  “好了,”南容澈抬手示意萧成平身,说道:“朕又没有要治你将军的罪,你急什么?”
  萧成不肯就起身,却又将担忧的眼神投向凌霜——这个曾与他并肩作战,驰骋沙场的将军,此时仍旧是一身胸有成竹、宠辱不惊的英姿气度,经常会让人忘了她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妙龄女郎。
  “萧将军你也真是的,难道忘了自己才刚挖了谁的舌头?”小笋见萧成不肯起来,忍不住在旁出言提醒。
  萧成听了,有些难为情地咧开了嘴,光明正大地露出两排白牙,这才谢恩站起,又似一根庭柱一般立在了凌霜身后。
  南容澈见凌霜半晌不语,又说道:“其实,朕倒真有些希望把左少琛请进巡防营大牢的是你呢。”
  凌霜闻言一怔,这句语意不甚明了的话,让她不禁疑虑,主君言下之意与太后所说的“皇帝心中已有定见,只是不好说出口”仿佛是一种印证——这是不是说如果她真有此僭越之举,那么出于君威国誉之故,将她革去朝职、遣嫁扶朔就会显得顺理成章呢?
  乍现的灵光在凌霜的脑中闪过一瞬的空白,也似乎给了她一个做出决断的信号——如果这就是主君所希望的,那么她无需迟疑。于是不及细细忖量,凌霜已将象征着兵权的玉螭兵符托在掌心,高举过头顶的同时,顺势屈膝拜下,以一个臣子对主君的姿态,主动请命:“请陛下收回此符。凌霜愿以臣女之分,和亲扶朔,成就陛下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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