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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 (柚一只梨)


  “断魂草,为何这药中有大量断魂草的残渣?!”
  断魂草全株有大毒,根茎枝叶无一不要人命,也有人以此物入药治病,但此碗中的剂量,早够服用之人死几回了。
  沈长寄注意到她眼底的悲凉和惊惧,眉心蹙了蹙,心底浮现出一问:她为何如此在乎我。
  谢汝不知从哪来了熊心豹胆,“啪”的一声,怒不可遏地反手拍掉男人的手。
  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腕,白皙如葱段的手指搭上,凝神诊脉。
  沈长寄沉默了,他半敛眉目,眸中藏了些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时间一点一点拉长,耳边只有窗外的暴雨声。
  许久过后,少女无力地垂下手,“这算什么……”
  她迷茫地望着他,“你这是什么……”
  她不会,她无法解,她闻所未闻。
  “心疾,天生的。”
  “心疾……痛吗……”
  “……不痛。”
  谢汝眼底漫上一股潮热,真是骗子,怎可能不痛。
  “那……那药是能治你的病吗?我当真是孤陋寡——”
  “不能,这药只能减轻痛苦。”沈长寄无情地折断了她的希望,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开口,“国师亦无计可施,别白费力气。”
  他原是想安慰她,劝她莫要过于执着于断出他的病症,这病本就是世间罕有,他爬至高位已有数年,见过名医无数,早已看淡。
  没想到少女听了他的话,心绪瞬间崩溃。
  “无计可施是何意?!国师很厉害吗?他不行,那就再请高人来,定有能人可医治你的……再、再不行,我可以去学,我可以的,我从小习医,虽无师从,但我读过许多书,熟识医理,寺中的师傅们都夸我……”
  沈长寄慢慢坐直身子,认真地看着她。
  “你别看我如此不起眼,我没办法,我不可以太出众,盖过嫡女风头,可我不是真的蠢笨,自小过目不忘,我看过的医书皆在我脑子里,你等我回去整理一下,定能寻到法子……”
  她说着便狼狈地要爬起身,可她忘了,此刻是在沈府,即便是出了这个门,她也无法去翻阅那些远在谢家的古籍医书。
  沈长寄朝她伸手,掌心紧紧包覆着她的小手,将人拉回怀里,“谢姑娘,冷静些。”
  他拍拍她的脑袋,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他怎会对一才相识不久的女子动手动脚,他一向排斥女色,可见着她后,一再越界,竟像个登徒浪子……
  “求你放我回去,我能想出法子来的!”
  谢汝拼命挣脱,男人自始至终冷静地拥着她,直到她用光了自己的力气,不再挣扎。
  有她在怀,那心如刀割、生不如死的痛苦像是消失了一样。
  每月今日,从无人敢靠近他,可谢汝不同,她的靠近让他觉得舒服。
  沈长寄不再抗拒那抹横冲直撞的悸动,顺从本心,身体慢慢前靠,额头贴上她的。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心口的怦然心动,轻轻呢喃:
  “谢姑娘……你我曾经,”他顿了顿,“彼此相爱,是吗?”
  “我总觉得与你似曾相识。”
  有一滴泪落到了他的鼻尖上,他倏得睁开眼,看她流泪,眸中闪过一丝痛色,又覆上一抹温柔。
  他似是不解,自语地呢喃:“这泪竟比心疾之痛还磨人,你若否认,我可是不信的。”
  “唔呜呜——”谢汝终于再也忍不住,抓着他的衣领,痛哭出声。
  男人靠着墙,揽着她的腰身,聪慧如他,已猜出了些端倪,轻声地问:“我忘了些过往,是吗?”
  谢汝拼命摇头。
  “无妨,忘了便忘了。”他半眯着眸,望向寂静黑夜,“一起填上新的便是。”
  少女的眼泪沾湿了他的前襟,像有烙铁印在心口。沈长寄的心脏疼得要命,他一边新奇这陌生的痛感,一边又生出了些不舍。
  铜墙铁壁般的心上裂开了缝隙,有人正在往里闯。
  时间长了,沈长寄觉得如此不是办法,他是能忍心口的痛,但却不愿看她继续流泪。
  可惜人生在世二十三年,直至刚刚才学会的柔情毕竟有限,他亦不擅运用,想要说些甜言蜜语,又有些词穷,在肚中搜罗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谢姑娘,再哭便要渴了。”
  谢汝:“……”
  她破涕为笑,哭笑不得。
  鼻音浓重:“渴便渴了,大人难道不给水喝吗?”
  “……给。”
  如此一打岔,谢汝从情绪里渐渐抽离,她赧然地睁开拥抱,羞涩地往旁边挪了挪,独自抱膝,与男人并肩而坐在墙角。
  沈长寄任由她动,向外挥手展了下衣袖,寝衣上一片洇湿的痕迹露了出来。
  谢汝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耳朵烧得通红,“大、大人……”
  “你以前如何唤我?”他突然问。
  谢汝结巴道:“阿、阿寄……”
  说完她险些把舌头咬掉!
  按照二人现在的情形,唤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有些快了……
  不过方才手也牵过,也抱过了……
  少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红晕漫到了脖子。
  沈长寄突然轻笑了一声,谢汝怔忡地抬头,这还是回来以后头次见他展露笑容。
  只见他颔首,“是有些亲昵过头,不太适应,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大人。”
  “那那就叫……叫、叫大人!”
  他依旧笑,“嗯。”
  谢汝:“……”
  暧昧过后,是让人窒息的尴尬。
  “谢姑娘。”
  谢汝抱着膝,下巴垫在膝盖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掉在地上的账册,哦,对了,她来是有正事的。
  “谢姑娘?”沈长寄又叫了一声。
  “……嗯?”
  “……”
  谢汝没等到回音,侧头看去。
  男人思考了许久,斟酌了字句,才郑重开口:
  “你若仍愿意,便来我身边吧。”
  “……”
  “……咦?!!”
  一记直球猝不及防地击中了谢汝的脑袋,打的她心神震动,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耳边嗡嗡直响,她一口气没上来,身子骤然脱力,疲倦像是滔滔洪水将她淹没。
  浑身羞红成番茄的谢二姑娘在首辅大人袒露爱意后,身子一歪,累得睡着了。


第10章 “往后你再囿于噩梦,一……
  沈长寄肩膀一沉,佳人已陷入沉睡。
  “……”
  他平生头回生出“无奈”这种情绪,叹息一声,将人抱了起来。
  绕过一地碎瓷片,走到房内供他小憩的榻前,将人放下。缓慢地拉过被子,动作生疏地盖上,又立在榻前,看了半晌。
  直到窗外又一道惊雷闪过,身形才动了动。转过身,目光定在地上那本帐册上。
  ……
  大惊大悲大喜后,谢汝陷入了梦魇中。
  她梦到了前世。
  那是一个清晨,朝阳从薄雾中冒了头。
  上过了早课,谢汝如往常一样拿着一卷经书,从堂中出来,慢悠悠往慈明寺山后的凉亭走去。
  晨起的露气很重,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脚踩在枯枝碎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半山腰处薄雾未散,她沿着山路向上,心里惦记着昨日未解的棋局。
  踏入门槛的那一刻,她分明听到了棋子落地的声音,蓦地抬头。
  眼前的迷雾似乎顷刻间散去,柳暗花明。
  凉亭内,梨树旁,在她常常休憩的位子上坐着一人。
  是位访客,一位年轻的公子。
  男子很快站起身,面对着她揖手,似乎察觉自己误入了他人的领地,对她连连道歉。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华服锦袍,长身玉立在微湿的晨风里,风姿俊朗,一身清霜。
  谢汝看了半晌,摇摇头,只说那棋局她苦思了数日,终不得解法。
  她好像看到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接不上来,眼底还划过一丝窘迫。她瞧着好笑,微微垂眸,牵起了唇角。
  相处的时光转瞬即逝,终于在他回京前,在初遇的梨花树下,他们许诺了终生。她将生母留给她的帕子送给了他,而他也将随身玉佩赠予。
  白云苍狗,谁都未曾料到,慈明寺那一别会是永恒。男人走后没多久,她也被谢家的人接了回去。
  在父亲的书房里,她鼓足了勇气,生平第一次向父亲开口请求,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
  轩朝民风开放,儿女婚嫁并不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第一次求父亲,她心仪之人与她身份相配,谢汝原以为不会有什么阻碍。
  万没想到,广宁侯听说了此事后勃然大怒,将她关了禁闭,一关就是数月,直至有一日,她被府上的丫鬟婆子们按在榻前,他们强迫她换上了嫁衣。
  王氏的贴身丫鬟绑住了她的手,她们挟持着她,用了好大的力气。广宁侯严肃着声音叫她莫要哭闹,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隔着朦胧的泪眼,含着水雾的目光扫过谢府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冷漠地站在一旁。
  谢汝知晓自己因生母卑贱、因天命不详而不受待见,于是这十数年来每一步路都走得格外谨慎,她默不作声地接纳了所有不公正的待遇,小心翼翼地讨好每个人,她从知事那日起便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她也曾不甘,也曾反抗,可日子久了,棱角早已被磨平。慢慢温顺接纳,逆来顺受,她已认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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