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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衣 (阿凫)


  难怪邀他过府,许久不放他走,端是一出离间计。杨氏一党与太子党相争日久,总归还是差了些气候。购置宅院是个契机,让杨氏有机会接近崔浔,落在旁人眼里,明日怕是要传出“崔扬过往甚密”的闲话来。
  只是崔浔并不站队,笑道:“夜访杨车骑尚算实情,抵足长谈却不敢当。”
  “不晓得兰家与梅家如何想?”杨子真立在天井之中,举头望月,一副替他谋划的神情,“梅夫人与皇后娘娘一母同胞,梅元娘聘为太子良娣,如今诞育长孙。梅相姊妹嫁入兰氏,有个礼仪端方的好儿子,如今尚了永昌公主。亲缘之上再结亲,一家子密不可分,指缝里怕也漏不出什么来。崔直指费心巴力,也不知道能讨几分好处。”
  “纵与兰豫交好,不过替人做嫁衣,何劳急着拿董博士去换家臣之名?”
  崔浔回身,面不改色:“杨车骑,你我皆为天子家臣。”
  言尽于此,他也不愿多说。杨家今日此举,不过是借以分析利益,好让他亲近杨氏。所谓什么董博士,不过是拿来探他口风。
  崔浔一拱手,不再逗留,扬长而去。
  杨子真兀自驻足许久,唇角勾了勾,只一挥手,吩咐了人下去办事:“去,把备好的用上,别下死手,闹大了不好看。”
  外头天色暗沉,漆黑夜色里偶有两声猫叫,崔浔顺路朝隐朝庵去,着实有些懊恼。
  他不是贪杯之人,与话不投机的人对饮,最多三杯,便寻摸借口开溜。方才在杨子真府中,属实不自在,倒不如现下轻松。
  酒气被风一吹,消散个干净。崔浔记起兰豫说过,女儿家大多不喜欢满身酒气的莽汉子。是而他一路吹着风,直待身上闻不到出来了,才加快步子往前赶。
  离着隐朝庵尚还有一个拐角,崔浔理了理衣冠,正见院墙后头拐出来个人影,身后还背着把刀,可见是秦稚无疑。
  满肚子憋闷一时消散,崔浔想她们大约等急了,正欲上前,斜角不偏不倚杀出一柄弯刀来。
  腰身一弯,弯刀擦着面颊而过,自胸前略过,忽又转了方向。崔浔左脚一点,窄巷前后杀出十来个黑衣刀客来,黑布罩面,只露出一双双眼来,像极了夜里捕猎的凶兽。
  一个旋身,赤手破下几招,很是游刃有余。崔浔甚至抽出空来,朗声问道:“来者何人?”
  “有人买兄弟几个,要崔直指一条命。”
  话音未落,崔浔倒是捡了块石子掷过去,正中说话人眉心,截断他的话头。
  秦稚眼看着开打,不欲惹麻烦,抱着刀往墙根处缩了缩。
  从小到大一起跟阿爹学的功夫,崔浔虽说时常输她几招,拿来对付这几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秦稚对阿爹有信心,教出来的徒弟一个赛一个。
  正做壁上观,那刀客似察觉还有旁人,刀锋一转,朝她这里劈来。
  秦稚堪堪避过,弯刀擦过青丝,劈落一缕。她赶在拔刀前喊了一声:“饶命,我与这位大人并非一路。”
  “既然瞧见了,就不能放你去报官,路上也好做对鸳鸯。”
  打架靠的是拳脚,而非口舌,这人被石子砸了还不长教训,偏要多说上几句。
  铮然一声,他手中弯刀被震落,颈间落下一柄刀,正卡在豁的那个口子里,余下的刀客一时投鼠忌器,不敢动作。
  秦稚屈起手指,在错金刀上轻轻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声响来,叹道:“说了不认得,何苦来动我。你们打你们的,我不过路过罢了。”
  刀客心知踢了铁板,待她放下金错刀,当真乖乖听话,朝着崔浔围拢过去。
  崔浔早在一边听得清楚,见她这般“见死不救”,倒也没什么多的反应,只是原先松开的拳头,复又握紧,摆好架势一战。
  弯刀横劈竖砍,交织出个网来,冲着崔浔头顶落下去,只怕想将人活生生剁成肉泥。
  秦稚硬着心走开两步,听闻身后一声惨叫,似有鲜血喷溅的声音,她反手握上了刀柄,忽的回了头。
  多管闲事总归没什么好下场,秦稚如此劝自己离去,奈何脚下步子却定定朝崔浔的方向去。
  他功夫差,万一出事,自己或许要被拿去顶罪。
  秦稚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借口,刀一横,从人群之后杀到崔浔身边。
  地上躺了几个人,抱着胳膊□□不止。秦稚抬头看向崔浔,惯常穿得月白袍上沾了血迹,还有血珠顺着右手往下淌。
  “多事。”
  “怎么回头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秦稚回头瞥了眼,又道:“她还在等你,都快睡过去了。”
  崔浔点点头,没来得及说话,那群刀客似有所约,几把弯刀架在一处,直奔秦稚而来。
  “当心!”
  崔浔闪身凑到秦稚面前,欲拿后背替她挡这一下。
  只是预料中的痛意未曾到来,反倒是传来刀兵相交的声音。秦稚早在他们奔来之时,便立好刀锋,自崔浔腰侧揽过,直直迎上那一击。巨大的冲击使得手臂一震,秦稚脚尖一稳,反推出去了那几人。
  力有不敌,那群人复又回到夜色里,四下散去。
  秦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与崔浔凑得极近,像极恋人相拥之姿,直到手上一阵酥麻,金错刀应声落地。
  崔浔如梦方醒,一连退开三步,心口跳动得厉害。
  “我...我带你去寻医师。”
  秦稚绕了绕手腕,觉不出什么大碍,摇头:“没事,一时脱力,很快就好了。”她拿左手拾起错金刀,双目盯着崔浔右手看,“你的手,不要紧么?”
  手上血痕早已凝固,崔浔把手摊了开来,让她看个清楚:“是他们的血,不是我的。”
  腕上无伤。
  秦稚确认过后,点点头,往隐朝庵的方向走。
  两人一前一后隔出几步路,一时无话,寻了隐朝庵偏门入内。崔浔身上血腥气中,留在院中等,秦稚则往禅房里走,只见乔恹伏在榻上,正是好眠。
  她伸手推了推人,半点反应也无,竟似睡死了过去一般。秦稚垂着头出来,如实相告:“她睡得正酣,我叫不醒,估摸着要天亮才会醒了。”
  崔浔点头:“让她在这里对付一夜,你也早些歇息,我明日一早来接她。”
  他说着,颇是避嫌地转身离去,手扶上院门的一瞬,忽又回过头来,正见秦稚呆坐在房外,垂头擦着那柄刀。
  到底还是没忍住,放下手走回秦稚面前:“怎么不进去?”
  秦稚在刀面上哈了一口气,头也没抬:“不困,晚些时候再说。”
  天知道她打了几个哈欠,偏生身边多个人,她睡不着,倒不如在外头坐一宿。
  崔浔也没走,在离她两三步的位置,寻了根廊柱靠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同她搭话,也算是替她寻些睡意。
  “我听人说,阿翁和你先后脚离开了蜀中,阿翁如今可还康健?”
  秦稚继续擦着她的刀:“阿爹去找阿娘了,不然这刀也不会落在我手里。”
  崔浔闻言,神情一暗。秦牧对他悉心教导,人不在了,多少有些失落。仰头望了会儿月,勉强定下心神,把心底那句话问了出来。
  “你夫家...”夫家两个字出口,心头颤了颤,“你夫家对你可好?”


第9章
  “夫家?什么夫家?”
  秦稚不甚明白,微微抬头,正撞进崔浔眼里。
  崔浔抿抿唇:“旧时邻人说起,你是跟着叶家去外地成婚了。我看你如今孤身一人来到长安,身边没个人跟着,是不是叶家苛待于你?”
  秦稚忽的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事,我不曾嫁入叶家,离开蜀中也是我自己的原因。”
  漫天星子似乎一息间亮起来,崔浔似不敢信,追问了一句:“当真?”
  “让我嫁入叶家,是我阿爹的心愿,不是我的。”秦稚继续埋头擦自己的刀。
  “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秦稚觉着他今夜话格外多,硬生生憋回去一个呵欠,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不早了,庵里都是姑子,崔直指留在这里也不大好,还是早些回去吧。”
  女眷众多,他一个男子久留,什么难听的话都能传扬出来。崔浔忖了忖,心里高兴,左脚踮着右脚往府里去,凡事都觉得有趣起来。
  秦稚在院里枯坐一晚,把庙里上下蚊子喂了个饱,小臂上蚊包一个叠一个。
  她拿指甲在蚊包上掐出个“十”字来,借此希冀它们早些消退,正掐到第六个,崔浔来接人了。
  “昨夜劳你相救,今日请你吃饭去。”
  秦稚属实想不明白,请客吃饭难不成是长安人的习惯,一个两个三个,有事无事请她吃饭。
  柳昭明累她下狱,请吃饭尚能接受;明月奴意图打探她与崔浔的关系,吃了也就吃了。至于崔浔的饭,秦稚是不大想去的。
  是而摆摆手,把一脸惺忪的乔恹交了过去,道:“崔直指客气了,不过我还有事,改日再请直指吃酒。”
  吃酒两个字说了这些时日,今日是不大好糊弄过去了。崔浔与她并肩而出,问道:“不必你请,酒饭都备好了。嘤嘤,你是当真有事,还是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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