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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 (在思)


  “小心压坏了它。”
  朝野从怀里揪出个小东西来,通身雪白,耳朵垂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点不怕生地望着她。
  白泽鹿伸出手去接,但嘴里还是说着:“太后不让我养的。”
  闻言,朝野手一顿,又收了回来,“那我带走了。”
  白泽鹿连忙抓住他的衣袖,“不行!”
  朝野看着她。
  “……我悄悄的。”
  朝野笑了,将小东西放进她手里,“拿着,我走了。”
  白泽鹿一愣,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现在就走?”
  “今日秋猎,我趁着没人偷溜出来的,被人发现以后这招就不管用了。”
  朝野轻轻拍了拍她,顿了顿,又说:“明年我去科考,她会放你回来的。”
  朝家封无可封,功高震主,太后容不下朝家,但也动不得。
  边境连着十五座城的军,只服朝家。
  所以太后用她来牵制朝家。
  “兄长……”她蹙着眉,语气并不怎么赞同。
  朝野打断她:“文臣武将不分贵贱,做官也没什么不好。”
  “但你不喜欢做官。”白泽鹿说。
  “现在喜欢了。”
  朝野抽回衣袖,摸了摸她的头,“再忍忍。”
  “下次带你出宫玩。”
  那时,两人都不知道,这两句话泯灭在了漫长的岁月里。
  这一句忍,便忍了八年。
  而下次,再也没能来。
  展西的猎场距离王宫很远,朝野说完便离开,马不停蹄地赶回去,天色黑下来前赶入猎场。
  但却再来不及去狩猎。
  朝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父亲却像是早已知道,在他的猎物袋里塞满了扎着标有他箭羽的猎物。
  太后怀疑他,却也只是怀疑。
  朝野猜测是父亲为他善了后。
  只是太后这个人,一旦怀疑,宁肯错杀,也绝不会放任。
  秋猎过后,太后来到了白泽鹿的宫殿。
  一群奴才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搜起来。
  下令的人是太后,谁也阻碍不得。
  白泽鹿早猜到会有这一幕,一言不发地跪在一旁。
  “回太后,没有。”
  “回太后,没有。”
  “回太后……”
  殿内极为安静。
  而后,她听见了越来越近的声响。
  是朝着她来的。
  她低着头。
  直到视线里出现了太后的衣摆。
  “泽鹿,做得很好。”
  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很轻地抚摸着她。
  “学聪明了。”
  太后慢慢收回手,拿着巾帕一点一点仔细擦过,“行文,你说,藏在哪儿?”
  一瞬间,白泽鹿指节绷紧,却不能抬头。
  自然也看不见行文的情况。
  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听到了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以及太后要的答案。
  太后扫了一眼奴才拿上来的雪兔,淡声道:“你要永远记住,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而后,她摸到了柔软的绒毛。
  她低下头,看见雪兔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一如第一次见到的那样。
  “告诉我,泽鹿。”
  太后的声音很低,带着诱骗意味,“是杀了兄长送你的玩宠,还是杀了背叛你的行文?”
  白泽鹿没吭声。
  “都不选?”
  太后似无奈般,说:“那便都杀了。”
  白泽鹿猛地抬起头,“母后!”
  “低头,泽鹿,我没有让你抬头。”
  “不过,既然你不肯……”
  她瞳孔骤然收缩。
  长剑横穿而来,直直刺向手里的雪兔,鲜红的热意溅在她的脸上,她还能感觉到掌心里的温暖。
  但她知道,这股温暖很快会消失了。
  她垂下头,望着雪白绒毛上刺眼的赤色。
  “抬头,泽鹿。”
  她却像是没听见。
  “听话。”
  而后,她感觉到有一双手贴在她的下颚上。
  那双手将她的头抬起来,让她亲眼看着。
  冰冷的长剑穿过行文的身体,大片液体落下,蔓延开来,是铺天盖地的赤红。
  “泽鹿,你得记住,他们是因为你而死的。”
  “因为你的喜欢而死。”
  “泽鹿,我教过你,欲·望是蠢货才会有的东西,你好像忘了……别怕,泽鹿,人总会犯错,我会教你如何改正,如何剔除你骨子里的劣根。”
  白泽鹿茫然地睁着眼。
  直到,有人带上来了一只与兄长送她几乎毫无差别的雪兔,以及一个与行文极为相似的人。
  “告诉我,泽鹿,这一次选谁?”
  终于,她再也承受不了。
  “求您……”
  她哽咽着,跪在太后面前,头低到尘埃里。
  “求您……”
  求您,饶了我。
  “求您……”
  她的嗓音沙哑。
  太后语气像是可惜,“答错了,泽鹿。”
  而后,满目赤色。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拽着她,一直往下坠落,坠到深渊里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空荡的苍凉,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起。
  胸膛里像是有什么被挖空了,而后是再也填不满的空虚。
  后来,她渐渐明白,太后从来不是要她做选择。
  她只是要她痛苦。
  痛苦会让人清醒。
  偶尔。
  很偶尔的时候。
  白泽鹿希望自己可以闭上眼,永远闭上。
  像那只雪兔。
  像行文。
  但每当那个时候,她总会想起。
  兄长告诉她。
  再忍忍。


第36章 我心甘情愿
  再忍忍。
  于是白泽鹿学会了顺从。
  只要等到兄长进宫带她走, 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但后来……
  岁月蹉跎,她从女童到及笄,再没见到过兄长。
  下一次。
  再没有来。
  十年, 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太后揉碎她的灵魂, 再一点一点重新搭建,做出展西最满意的公主。
  那是规则的国度。
  她得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
  能做什么, 该做什么。
  倘若做错了……
  自然得改正, 得永远记着自己是怎么错的。
  太后会一遍一遍地纠正她。
  总会学乖的。
  -
  心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线牵扯着,揪紧了,便是酸涩的疼。
  殿内有短暂的沉默,而后,千清问:“想回家吗?”
  “不能想。”
  白泽鹿哑声道:“展西朝堂之上的关系盘根错节, 早已是死局, 连太后都动不了,只能平衡。”
  “她想耗废朝家, 把兵权收回来……朝家当年可令十五城军, 如今只剩不到五城。”
  “朝家再无威胁,我便成了弃子,太后从不用弃子, 若非联姻, 我也活不了了。”
  千清视线扫过她轻微发颤的指尖,而后伸出手, 覆盖在她的指节上,慢慢拢紧。
  “不必动朝政,一样能回家。”
  千清说:“我带你回去。”
  不动朝政,要去展西。
  只有一种情况。
  ——战争。
  白泽鹿很慢地眨了下眼睛,唇抿着。
  许久, 她闭上眼,声音很低,“不。”
  当年北元内忧外患,形势所迫,他不得不打。
  如今天下太平,他已经没必要再去冒险。
  且南水狡诈,战争一旦发动,一定会第一时间反过来攻打北元。
  到那时,即便北元是强国,也很难抵过两个国家的战火。
  何况北元与展西,已有联姻,若是此刻动展西,名声也不会好听。
  “小泽鹿,”千清说,“不光是因为你,你别有负担。”
  “我当年打南水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迟早要再发动战争,没想到现在才过两年,就开始驻兵展西,如果北元不表态,南水必然要攻打展西,到那时,借了展西的势来打北元,战争也是迟早的事。”
  白泽鹿很轻地摇头,“别骗我,夫君。”
  南水是驻兵了,但即便是北元毫无作为,也很难发动战争,两年前的战役已经让南水损耗了许多,这一次再想动,也至多是试探。
  “没骗你,小泽鹿。”
  他其实早在季英压下南水驻兵展西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想过发动战争的后果。
  只是那时,他还没有去赌的决心。
  战争的成败远不是单单以国家实力来定义的,一旦发动,而后的一切就只剩下局势的预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
  他说,不光是因为她是真的,但他敢去赌这场成败,是因为她。
  但在这一刻,千清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军事才能如此贫瘠,以至于在将门之女面前,找不出其他能够糊弄她的说辞。
  他莫名有几分泄气,“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才能带你回去。”
  白泽鹿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他的手,抵在唇边,极尽珍惜地吻了吻。
  “我不必回家,”她低声喃喃,“您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了。”
  千清感觉到手背上的柔软,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扫了一下。
  他舔了舔唇,手指穿过她的,变成十指交握,“小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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