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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知不知 完结+番外 (碧落九天)


  梦里的阿询在笑,笑容如山花烂漫,然而她挥开了他的手,接着脱下了那身衣裳狠狠地砸到了他怀里,阿询说,谢泠,我可算能离开你了,我好开心。
  梦里的阿询没有哭,她一直在笑,她脱下了那身紫色秀茶花的大袖裙,换上了昔日的素色衣裳,清艳一如未嫁之时那杏花树下初见的小公主。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终究再也找不到她了。
  谢泠梦醒的时候,全身都是冷汗,浸透了薄薄的一层衣衫。
  窗外是一弯冷月,清辉最是像是那无情的雪,落满了整个院落。
  在床头靠了一会儿之后,他没有了睡意,便披了衣衫起身,借着烛火和月色,自书架上拿了一本杂书。
  这本杂书虽是前朝一位大儒所作,却是只写写花鸟虫鱼的小闲事,读来却是颇有意趣的。
  李询最是爱看这些书,她素来不耐烦看一些大道大论的书,诗词之类也不过偶尔翻翻,只有这些杂书最能讨好她。
  谢泠曾为她寻了好些书,大多都留在了小山居的书房里,只是,李询离开之时,火烧了书房,便都烧了一个干净。
  火烧那日,其实谢泠当时便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然他却不曾叫人扑火,反而是任由那些火舌席卷过书房的每一寸角落,任它们窜上房梁,烧毁屋脊。
  谢泠离得太近,那些飘散的木屑火星便散落在他周身,烫毁他了衣衫,也烫伤了他的手。
  明明灭灭的火光和烟尘冲天,谢泠终于记得该提起袖子掩住口鼻,然而终究是忍不住,咳了一声,忍耐了一会儿之后,又低低地咳了一声。
  最后在一阵瓦砾坍塌的轰鸣中,那座屋子终于被烧了个干干净净,初夏时日,多日不雨,火焰烧得尤为旺盛,毁这么一座屋子,竟也不过只用了一个午后。
  谢泠死死盯着灰烬处看了许久,嘴角才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然而那笑容却如同还未灭尽的火星,在木头上挣扎着跳跃。
  然而幸好,谢泠当夜就在房中找到了好几本李询散落于床榻案几上来不及收起的杂书,他摸了摸那些书被翻阅的折痕,不忍将它们抚平。
  是漏网之鱼,谢泠想,然则除非烧了整个小山居及公主府,再加上谢府那个他们夫妻的院子,否则总是会有漏网之鱼的。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烛火并着月色,谢泠翻开了那漏网之鱼,然后便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只见那书面的第一页纸上便不知道是谁用墨画了一个圆圈,圆圈里是大约是一些人的五官,却很是粗糙,眼不是眼,口不是口的。
  画的人曾说,这叫Q版,Q版懂么?
  谢泠心下失笑,嘴上却只是轻声应道,泠不懂,望夫人赐教。
  画的人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也没能表述一个清楚,于是只好强词夺理地一遍一遍说,和你交流真困难,就是“写意”画,“写意”画,总之和你画山水一个道理就是了!
  谢泠看了看那个圈圈,又看了看挂在墙上那副春山寒江图,点了点头之后却终究忍不住抿起嘴微微地笑了。
  那副怪异的画下,还有一行小楷,说是小楷,却可见写得人很是有几分漫不经心,字迹并不规整,甚至可以说有些许不经意的潦草。
  上面写的是:这就是个两百年前于朝堂不得意于是不得不选择江湖之远的大叔在家里摧残花草的日常Ps,摧残花草之余顺便表达忧国忧民之心简直可怕他难道想像摧残花草那样摧残百姓么?
  谢泠其实读不太懂,却也莫名觉得诙谐,于是便下意识就扬起了唇。
  这位写书的大儒的确并不太会侍弄花草,书中不乏自嘲,然而更多的却是对花草的喜爱,偶尔也会自问,何故兰花死?何故香草死?何故老松死?
  每每出现了这些问句,便能看到那意态潦草的行书批注道:因为你是凶器!
  书中还写到这位大儒的学生送了他一只颇为可爱的猫,他怜爱甚,于是便着手亲自喂养,然而那篇小记的最后一句却终究是,何故猫死?
  这下批注的几个字特意被换成了显眼的朱砂,红色的朱砂字耀武扬威很有几分凶神恶煞的姿态,上书:你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觉悟吗你这个人间大凶器,快醒醒不要再摧残它们了,心疼哭了好吗!
  这下子,谢泠终于忍不住掩卷笑出了声,秀丽的眉眼舒展开,是几分轻松快活的情态。
  然而,他笑声歇了之后,却终究只余一室寂静,竟只能听见烛火跳跃和窗外虫鸣之声。
  握着书,许久,谢泠才轻声叹息。
  世间情爱竟是如此,原不过少一个人,便能叫人寂寥入骨,全是相思。


第13章 咫尺如天涯【小番外】
  昨夜里又下了一场雨,江南的雨素来比上京里的雨要柔情蜜意一些的,只是昨夜下雨之时竟还起了风,江南的风当真多情,拂开了柳枝的嫩芽不够,还拥了满怀的杏花花瓣。
  春杏枝头本是开得正是热闹,偏生一场雨一袭风便将那些热闹零落了一个干净,只余满地雪似的花瓣铺地满满的。
  天还早,将雨未雨,谢泠踩着满地落花走入青石小巷。
  杏枝压得很低,有些花瓣打着小卷飘落到了他肩头,然后顺着锦缎衣裳滑落到了青石板上,填满了那小小的一个落花缝隙。
  还有些欲坠未坠的雨珠子,在他拂开枝桠之时,跳跃着落上了他的眼睫。
  谢泠下意识地闭上了眼,春雨尚寒,昨夜的雨水在杏花枝头上凉了一夜,落上了眼竟让人觉得有一阵冷意沁骨。
  然而还未等他睁眼,便忽然听到了有一曲小调被风送入了耳。
  小调大约是江南的渔家小曲,有着些江南特有的轻烟柔雨的软糯曼妙,只是哼唱那人很是随意,断断续续地,咬字也并不清晰,不过依稀能听清那哼曲子的声音低低的,柔柔地。
  谢泠的睫羽轻轻颤了颤,像是枝头被风拂得将要落下的杏花花瓣,他有些不适当的犹豫,他甚至于忽然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巷口的白墙被雨水打得微湿,谢泠身体靠着墙,半树杏花掩盖住了他的身子,他这才敢慢慢睁开了眼睛。
  杏花飘落的间隙里,他看到了那个身影,白墙灰瓦,满地落花,素裙罗裳。
  她很快活。
  像是街市上的庶民之妇,挽起了衣袖,拿着扫帚,哼着小曲,扫着满地落花。
  她很快活。
  谢泠忽然便觉得呼吸间胸腹生疼,然而他依旧那么看着,认真地,死死地,不愿意眨一下眼。
  她放下了扫帚,接了落花,眯着眼睛微微地笑,然后微微偏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许是盯得太久,眼睛酸疼,谢泠眼睫颤了一下,他想忍住,却又不愿闭上眼偏过头,于是终究只能任那泪水滑落脸畔。
  天际微暗,有雨丝飘落,惊醒了那微笑的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是低声喃喃了一句什么,谢泠离得太远听不清,只是却能清楚看到她脸上那不尽兴的可惜表情,只是再可惜,她依旧毫不留恋地拂尽了一身的落花,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前唐大观十七年,春,上京杏花林。
  谢泠被满目的杏花乱了眼,深色浅色的花浓得在风下起伏如浪,花吹落,更如雨。
  他用青竹扇一路拂枝分花而去,染了一袖子的香。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精怪。
  穿着浅色宫装,宽袖如能饮风,裙裾微扬,披帛飘飞,她满身陷在了那杏花里,还在垫着脚尖想要折了那开得最美的一枝。
  待她转过身的时候,早有沉稳之名的少年谢泠忍不住惊讶了。
  十六岁的少年将这个少女当做了杏花林里不世出的精怪。
  精怪神情冷淡,偏生眉目天生又似是含情,一眼看过来,便让谢泠怔了怔。
  然后,便听得她问:你是谁?
  谢泠终于回了神,含笑行礼,便又是士族的那些贵族子弟做派,他清和从容地回答了这个毫无礼貌的问题,他说:在下谢氏谢泠。
  花中少女眨了眨眼睛,打量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声哥哥不来弟弟来了,这一句谢泠倒也没太听清,然而却听清了后面一句,那少女说:
  这谢家人长得果然一如传说中的美貌啊……
  谢泠几乎便要失笑,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贵女,果然是不识人情的花中精怪罢。
  然而不待多言,少女便拂尽了一身的落花要转身离开,离开前,不曾多看谢泠一眼,只不过倒是用可惜的目光看了好几眼那枝头开得最好的那一支杏花,不过区区一支杏花到底留不住那精怪。
  谢泠画过杏花妖,借了那少女的身姿容貌,广袖长裙几如半仙,只不过眉眼淡薄,素来就是无情。
  大观十九年,春,谢泠娶了两年前在杏花林里见过的那只精怪。
  花钗翟衣,姿态雍容,小扇遮面,只一双眼,静静淡淡,毫无波澜。
  果不其然,到头来,终究是,十年夫妻不入心,不过一只无情妖。
  ******
  时间线。
  前唐大观十七年,李询谢二,上京杏花林初遇,是年一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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