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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天也在撩人 (丸子炒饭)


  炉火渐沸,白色的茶雾拂热了女郎的面颊,她低头道:“我又不是圣上,哪能让阿耶替我带这种酸牙的话?”
  温嘉姝沉吟片刻,取了自己做衣裳的刀剪,自耳后挽出一股青丝用剪子铰了,以红线缚好。匆匆在信纸上写了几句话,待墨痕干透,连着发丝一同放入了信封,以蜡密封。
  “小气鬼,连我也不许看?”杨氏看见信封上“圣上亲启”的字眼,忍不住啐了她一句,“你与从前可真是不一样了。”
  “娘亲别恼,我这儿也有不瞒人的东西。”温嘉姝笑着启了自己的妆盒,拿出另外一封未封口的信来:“这是我给咸安长公主预备的生辰贺礼,娘亲可要一观?”
  杨氏震惊道:“她收了萧家那个混账做郎君,你不与她断了干系,还来往做甚?”
  萧琛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重要的是温氏的脸面。长公主明知道那是温家相中的女婿,还来别人的碗里抢饭吃,便是成心仗了天家的势,与温氏过不去。
  “如今是上皇的宇文太妃在暂摄六宫,宇文家在前朝也颇有势力,她又是圣上的庶妹。我日后要是入宫,少不得要与宇文家的人打交道。”温嘉姝不以为然,“长公主马上就要大祸临头,瞧在宇文家的情面上,我怎么也得做个顺水的人情,帮一帮才好。”
  至于长公主会不会为此感激她,那就不是温嘉姝想要关心的了。


第3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长公主天潢贵胄, 又不是王爷,能有什么灾祸?”
  杨氏只当她是厌恶咸安公主,巴不得她出什么事情才好, 笑着拆开了那封信, 里头除了一张丹药方子别无他物,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若安分守己, 自然无灾无祸。可殿下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恐怕近来又要犯一桩倒霉的桃花。”温嘉姝笑道:“王氏也不是好惹的人家, 碍着皇权不敢对长公主有半分怨言,可怨恨积攒得久了,总有一天会发出来的。”
  王氏门第显贵, 但在朝中权势被宇文家压了一头,无论愿意与否, 都得拿着好处忍让长公主的任性,但此次吐蕃犯边,王氏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动作,那才叫稀奇。
  ……
  事起不意, 众臣得了皇帝的赐膳,皆是匆匆赶到了弘文馆。
  是夜, 馆内燃灯点烛,宫禁亦开,许多驿使在九成宫外等候,只待皇帝调度用兵的新诏一下, 立刻奔赴长安。
  立国以来, 朝廷多是和突厥与吐谷浑交手,吐蕃当年慑于突厥之势,加上内忧外患, 不敢侵犯边疆,现在被天.朝拒了婚事,又得知天子欲征高句丽,国中空虚,也乐得趁人之危,来试探上国的实力。
  待到鸡人报晓,圣上才单留了几个年纪稍轻些的臣子在馆内当值,让敏德安排内侍送上了年纪的重臣回去稍歇,等天子传召再入馆值班。
  温晟道趁着天子赐早膳的间隙,不动声色地把女儿蜡封的密信递给了敏德,再由内侍监转呈给皇帝。
  天子之侧,留下来与圣上共桌用膳的臣子即使是好奇温司空又得了什么密报要呈给圣上,但皇帝与温司空皆不肯告知,他们也没有那个胆量窥伺,只知道上头写了“圣上亲启”。
  圣上本来也没有指望温嘉姝会给他回些什么,他现在摸不清她的态度,圣上盼着她能把身份这件事放过,回他几句甜言蜜语,却又有些不敢来拆她的回信,怕是她写了些什么伤人的话和他赌气。
  “熬了这一夜,朕也有些疲倦,诸卿用过早膳,要是有什么事情便先拟一份奏疏送到翠微殿去,朕晚些时候批复。”
  连着十几个时辰没有合过眼,皇帝略有倦意也是正常事,在座的几位大臣见圣上起身,纷纷放下碗筷,待圣驾远去,才继续坐下用膳。
  陈国公与温晟道一样,是皇帝在潜邸时的旧臣,心下难免有些好奇,温司空呈上去了些什么,要是边关军情或是探子秘奏,不让别人知道,也合该知会他一声才是,毕竟圣上任命他为统帅,也有温司空的一份功劳。
  “司空,可是边关战局又有什么变化?”皇帝走了以后,座上都是同僚,也就都随意了许多,陈国公放下了调羹,将胡椅拉得近些,低声问询道:“温兄,战事当前,你可不能藏私。”
  温晟道当着同僚的面把女儿给圣上的回信递了过去,已经有些无地自容,又被旧时好友问起,不免有些心烦,挟了几个羊肉馒头到自己碗里,吩咐内侍把茶沏得酽些,到自己的位置上边看边吃,不理陈国公的好奇心。
  陈国公见他不肯搭话,也不好强迫,只得悻悻拿了自己的碗箸,到温晟道身边试图扯些闲话。
  “温兄,你有没有觉得圣上近来有些变化?”陈国公一脸神秘道:“我这两日听见宫里的小道士议论,说是圣上要炼的丹药马上就成了。”
  “不然呢,”温晟道反诘道:“你见过哪个丹房里的道士不炼丹药?”
  皇帝不炼丹药,那丹房是建在那里当摆设的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可听说了,那药可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丹药……”陈国公刻意留了一个尾,等着温晟道来问,可是他这话说完了也不见温晟道有什么反应。
  “温兄,你就不好奇那是什么药?”陈国公眼看着温司空将碗里最后一个羊肉馒头送入口,慢条斯理地吞咽下.腹,等着他追问。
  “我为何要好奇。”温晟道正色道:“此乃天子家事,何用外人多问?”
  陈国公:……真是终南山里蹦出来的老古董,把他想讲述圣上风流韵事的心情都搞没了!
  ……
  不是正经的歇晌时辰,圣上一般只是歪在书房的胡榻上歇一歇,几夜不合眼的日子他经历得多了,用不着内侍给他里三层外三层地掩好帐子,照样能睡得安稳。
  然而这一回皇帝却是沐浴之后让人点了一炉安神香,在寝殿里头安置。
  珠帘罗幔层层掩下,殿内服侍的黄门知道圣上不喜身旁有人的习惯,备好了漱口的清茶,都退到了寝殿之外。
  暮春和煦,殿内香气氤氲,圣上单着了一身寝衣,倚在床头看姑娘的回信。
  青丝挟裹着女郎的芬芳,连信笺也染上了她素日用惯的香料,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比安神香还要催人好眠。
  “温府所有,皆为圣上所赐,唯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妾别无所有,只赠青丝一缕暂伴君身,聊解情思。”
  她的发丝用红线束好,静静地躺在他的膝头,宛如是她伏在郎君身侧,可爱可怜。
  青丝,即情丝矣。
  “阿姝……”他低声念着她的名字,仿佛念上一念,口齿间也会有了她的馨香。
  女子的字迹失去了原本的端秀,像是被什么人逼着匆匆写就,他甚至可以想象她一边在心里暗暗骂他仗势欺人,一边用衣袖挡了纸笺,匆匆写信的画面。
  说是见字如面,可人总是贪心的,见到了她的字,还想要见她的人,明明身畔已经有了许多与她有关的物件,却总还奢望她能住进翠微殿里,与他同起同卧。这个没学过占卜术的女子曾断言他要逢桃花煞,现在竟真成了他命中的桃花。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拾起那缕青丝,哑然失笑,“原来朕的劫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圣上将这缕发丝放入了床侧木盒,连同那方帕子搁在了一处,接着去看下一张信笺,不同于第一张纸上的慌乱羞怯,这张笺纸被叠得四四方方,纸上的字迹也工整了许多,不像是情人絮语,反而像是她不小心丢在这里头的。
  他展平细看,竟是一首宫怨诗。圣上对诗的兴趣不大会停留在后宫哀怨上,一时也分不清这到底是阿姝的自怨自艾,还是随手抄录自前人的诗词。
  “今生已过也,结取后生缘。”这张纸上的哀怨悲伤与前面的那张信笺上的诉情之言判若两人,也不像是对圣上说的话。如果不是皇帝见过她的字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她写下来的了。
  圣上略觉头痛,把敏德唤进来细问。
  敏德本来以为圣上起码要睡上半个时辰,正准备倚在殿外的门边打一个盹,忽然听见了圣上的传召,又连忙打起精神入殿侍奉。
  “敏德,温娘子今日在做什么?”圣上半枕在丸子床上,来来回回地瞧那首宫怨诗:“她是为着朕没有即刻下诏而不高兴,还是喜欢写宫怨诗?”
  圣上之前怕温娘子在宫里住得不习惯,特意增添了几个宫人服侍,当然敏德也会偶尔问一问那些宫人温娘子平常独处时都做了些什么,用膳时更喜欢哪种菜肴,以备圣上不时问询,但他昨日忙着安排弘文馆的事情,一时没顾得上温家那边,不知道这位未来的皇后又和圣上起了什么龃龉。
  温娘子喜不喜欢宫怨诗他不清楚,但宫中女子长久不见君王,确实易生幽怨,温娘子住在这宫里久了,大概也会生出来一些愁肠。至于为了封后的事情和圣上赌气,那他觉得是万万不能,且不说圣上昨日才同温娘子讲明身份,怎么可能今日便要下诏,便是吐蕃犯边这一条,温娘子也该知道轻重,好歹是出身功勋,女儿家就算是要耍脾气,也耍不到这上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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