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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世报 (姬二旦)


  “生离死别,谁心中会好受?”管中弦却道,“昭阳君若有想问的,只管问我便好。”
  孙茹见状,推了推管中弦,挡在了前面:“我今日来,实则却有一事相求。”
  李诏似是明白过来,似是打探其面色,迟缓道:“我如今身在这寺中,似是弃子,又如何游说。”
  “昭阳君说笑了,”孙茹讪笑,“倘若真如您所说已经成为弃子,方才问话便不会是如此直截了当的态势。”
  李诏意识到自己不够老练,像是在孙茹面前出了糗。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顺了这一个台阶下:“你说。”
  孙茹双手手指交握,看向李诏道:“此事,亦事关昭阳君自己。”
  李诏心头一紧,忽然意识到她将要说的是何事。
  “昭阳君避而不谈自己的病症,却执着于疫病。个中缘由是是什么呢?”
  所谓疫病也好,李诏所谓的病症也罢,其根本皆是毒。
  只是李诏未曾怀疑过,这两种“病”是否有共通之处。
  而眼下孙茹这么一提,李诏不得不大胆地猜测,这两种“病”,这两种“毒”,为何来得如此凑巧。
  实则李诏自己心中早就隐约清楚,只是不愿去相信,也不想去确定。她可以为静娴找一些理由,告诉自己她是有所苦衷的。但是近来的事让李诏越发笃定,无论原因是什么,事情既定便无可回转。
  将一个伤害自己性命的人放在身边,李诏自己也觉得并非明智的抉择。她无法对人狠心,却不知她人可对自己狠毒。
  “孙太医经此一疫,遇事沉稳隐忍,叫人信服。我对你并无偏见,方才是胡乱说话,还望你别往心里去了。”李诏手中虚汗浮起,似是不确定地问:“如今是真有谋略计策,成竹在胸?”
  然而李诏晓得戳穿他人面具一事,不可贸然。
  更何况是揭开一个长久蛰伏在自己身边之人,更非轻易。
  “行医者,从不敢说是否‘成竹’。我自然不例外,昭阳君需听完我这番话,再来做判断帮不帮这一个忙。”孙茹眼色笃定,又瞧了一眼管中弦,娓娓道来,“宫中的疫病,是从一个叫做‘周馨’的宫人身上传出,其正好是永嘉人,得病前不久回过一趟温州。较永嘉志录记载,鼠疫的确是先一步发生,这位宫人探亲传染上之后当下未发作,到了宫中才显现症状,进一步传给了席太妃以及其他宫人。宫内人传人也只是小范围,一般感染者都是体弱或近身接触之人,这与温州那一带的传播途径并不一致。经由这两个月在两地比对,温州永嘉之地传染之面甚广,几经控制后依旧哀鸿遍野,浮尸满地,是因共同饮用瓯江水。此去数月,也带回一些病患,师父与我皆判定鼠疫是田鼠饮用水源中混入的毒所致。至于这毒嘛,管中弦比我更为熟悉。”
  “昭阳君或是有所听闻,我自小生在缙云毒王谷,被那老头儿一手带大至十三岁。山谷里种满各类毒草,一些从各地移植,甚至闻所未闻。疫病显露之症的确是与某类毒相关,感染水源使得老鼠先发病的这一药草我也曾见识过,可用积雪草相克。据我所知,毒草喜阴喜寒,大多生长在北方气温低寒一带,尤其是高丽国盛长。”管中弦道。
  李诏心一惊,又听管中弦道:“再说昭阳君身上之毒,服用的丹参能扼制体内一定毒素。相生相近,以之攻毒。谷中也有植栽过几株毒苗,是失魂草,眼下发出之症为热毒。我见过其药性,会让人心口胀痛,频频晕厥。”
  “管医丞是说见人也中过我身上之毒?”李诏忙问。
  管中弦有些难开口,却还是道:“原先中毒的就是我师父,毒王本人。”
  闻此话,李诏忽地觉得越发失落。
  她不晓得自己是该求生还是求死,而闻中毒之人是早已仙逝的毒王,自己所汲汲探求的蹊径好似被拦截,宣告走不通,绕路则越发艰险。
  李诏只觉自己的问话扫了自己的兴致,念及如今行医为善的管中弦,像是宽慰自个提起精神一般,而嘴里说着惯以为常的敷衍:“听江湖传言毒王自食恶果,尝遍毒草赔了性命,是恶有恶报。管医丞谂知‘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师人长技,反其道而制之,善莫大焉。”
  方才几言之中,“高丽”二字尤为惹眼,令李诏脑中一团乱麻,尽力去整理出一波思绪。从细枝末节来看,周姓宫女为什么赶在这个时刻回温州?瓯江水中的毒又是怎么被释放出来?席太妃的死是在计划之中的吗?几个太医当真无力回天还是放任席太妃发病?与容俪和韩家败落一事是否相关?而为何先前便有人传言是高丽人传疫?而自己发病后却遭高丽医女拒诊又是什么道理?
  若疫情也好,自己的毒也罢,皆与这个番邦小国划割不断联系。
  那么若高丽阴谋论是真,这无异于在两国之间放了一把火。而若席太妃之死不是意外,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一位,亦将平南王与大宋朝廷之间放一把火。
  顷刻便能燃烧整个山林。


第六十七章 人心???“你俩人有鬼。”……
  孙茹看向垂眼思忖的李诏,又道:“虽为偶然发觉,细思其理,觉得并非偶然。我不过一介医女,除了治人救命之外别无他法。朝中暗涌渐显,只身难挡,我不懂,也不想参与。然人并非蝼蚁,我无法置人性命于不顾。不想他们因此而轻贱无谓无辜之人性命。我晓得昭阳君亦如是。”
  被戳中心底所想,李诏不能说不因之动容。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她确实有自己的判断。然而比之成败输赢,这对错的界限显得便不那么清晰了。
  在这洪流之中,因事关自己与身边之人,一再被模糊是非。
  “我能做的少之又少。”李诏叹息道,“然朝堂间几党之争中,免不了要牺牲。我做不到如此大义凛然,亦怕拖累家中人。”
  “我来寺院时,在别所外头五十步处,瞧见泥地里有兰草叶子,土壤显然是新松过。”孙茹说话素来温柔,如今却显露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我未曾见过以兰草作野植的。难道昭阳君有这般爱好么?”
  李诏心中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下来,此事的祸首罪魁显而易见。近半年来,她唯有在广州服用随身丹药之时身体才似是逐渐康健。而几次犯病皆是她陪在自己身边。
  前几日徐薰儿随口提及以为婧娴是北方来的。一想起此,她便不忍后怕。好似这一点与“高丽”一词便能够串连起来。
  婧娴是自幼便在自己身边的人,倘若一切皆是由她在参与,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去年八月开始有贰臣之心,还是说自始至终她侍奉的皆是他人?
  她离开李府前隐约有所察觉府中人有异常,她随祖母去两广时还特地留了婧娴去关照李询与李谢,如此想来两位弟弟是否安然无恙?她推断出自己是中毒时也与父亲确认,李罄文是否知道府中的外人是婧娴呢?原先赵棉服用蛋羹似染了急病,她还曾怀疑过是否是老夫人授意为之,还是莲婶作恶?依据此李诏本以为自己晕厥几次也是因伙房中人,可府中他人未有异常,这矛头直至向的,唯有她。再看几张处方,被诸位太医皆过目过,没人说不妥当,是而自己的药本也不成问题,是而抓药煎药经其手之人方是问题之源。
  李诏越细思越惶恐,整个人寒毛直立,心底彻凉。
  可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她没有证据。
  又怕皆是自己的臆想,被眼前这两位“外人”糊弄了。
  人心不可测,亲疏远近无从分辨。
  李诏重新看向孙茹,努力控制自己面上神色道:“孙太医想要做什么?”
  “清浊不可辨别,”孙茹沉声道,“那么不妨搅乱这一锅粥。”
  李诏恍然大悟。她与孙茹也好,与管中弦也罢,或许都是不起眼且被蒙着眼的毫末角色。在这一个世道之中,无法分清敌友,无法查证定罪,不如以石激浪,打乱那每一步皆在算计的紧密罗网与布局。
  眼下可做的,是戳穿婧娴,以探寻揪出其身后势力。
  见李诏若有所思,孙茹没有多言,而是针对她所谓的“病”,提出平日应注意的一些细节。
  等她二人离开后,李诏忍不住将屋内的茶壶重新洗干净,再烧了一壶水。望着烫面的幽幽火苗,心中感慨万千,有无数猜测,却觉此刻身边无人可信任,无人可商量。
  李诏脑中出现了某一个少年的影子。
  她立刻去挣脱脑中此人的身影,因意识到两家所站在的对立位置,使得此人与自己不会是一路人。
  而闻他昨日过分的关怀,更令自己浑身不自在。
  “姑娘怎么在这?”
  忽闻身后婧娴的声音,李诏一惊,回过神来朝她笑了笑说,“管医丞他们走了,我没事儿干,发一会儿呆。”
  婧娴就着边上的小板凳也坐了下来,与李诏道:“府里来人回话了,老爷今一早就去鄂州了,最快得下个月才回。”
  “去鄂州做什么?”李诏不明白,却晓得自己这一次的发病,或李府里人是最后才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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