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莳摇头,泪眼磅礴的模样,让封垏越发心疼。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办,嘴笨哄不好,只能又将姑娘压进怀里,纹丝不动。
霜莳被抱得喘不上气,用力推他,又被他收拢了回去。试了两次都不得法,霜莳才齉着鼻子道:“你别这样,快憋死我了。”
封垏松了松手,又捏了捏她的鼻子,问道:“是不是鼻子堵住了,等会儿,我去给你端杯热水熏一熏。”
霜莳哑然望着他,喃喃问道:“你怎么知道用热水熏鼻子会通气?”
封垏挑了挑眉眼,笑回:“曾经有个女人也爱哭,哭完鼻子自己找热水,熏久了还会流鼻涕。不过不丑,很可爱。”
霜莳哦了一声,心道那还是同道中人。
封垏笑了笑,将水杯递给她,解释道:“那姑娘不是旁人,是我姐。”
霜莳捧着热水杯,呆呆滞滞地,缓了许久也没缓过神来。
封垏坐在榻旁,伸手捋了捋她有些汗涔涔的发丝,温声问:“梦到什么了?怎么哭成这样?难不成梦里我又欺负你了?连名字都喊出来了。”
哪是欺负人,为了救她,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霜莳没吭声,她不知道梦境中的一切是不是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想要依赖他,但是又怕他因为她受到伤害。如果,如果前世死去的是他,那她会不会也像梦中那样,歇斯底里地想要将他唤醒呢?
可是前世活下去的是他,那他怎么过的那一世呢?
好奇在心中长了芽,拼命催促着霜莳去问。她胡思乱想,心中的枝桠便繁茂到野蛮生长,心中满满的,渐渐的化成一个问句。
霜莳抬头,微红的眼眸,有坚定的光。她问:“你做过噩梦吗?梦里,有我吗?”
封垏点头嗯了一声:“经常会梦到,梦到你追着我喊表叔,给我送汤药,给我纳鞋底,也梦到过在我受伤的时候日夜相伴。虽然这些都不常梦到,但是我都记得很清楚。有时候睡不着,就会循着这些梦再继续做下去,可是每每都以另一个梦境收尾,将一个美梦变成噩梦。”
霜莳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可置信般看着封垏。
那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梦境,却都是她在前世经历过的真实。她以为这些过往,只要她不去想起,便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提醒,曾经真挚地爱慕过他的事情,便可以当做不存在。
可是现在他能感同身受,她有些慌张,也有些胆怯。
霜莳又问,声音有些发颤:“是什么样的噩梦?”
封垏目光灼灼:“在没发现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就被人害死了,就在我的眼前。等到我发现我已经缺你不可时,那个梦中的世界里,早就没了你。孤独与悔恨,成了一日三餐。思念与祈愿,变成一生的执着。”
霜莳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压上最后一根稻草:“我是被谁害死的?”
封垏被她的模样唬住了,本想隐瞒,却不得不如实回:“是皇帝。”
霜莳猛地吸了一口气,半晌没说出话来。
果真如此,她与他前世的南柯一梦,原原本本地被他知晓,所以他才对她执着于此吗?这么解释,霜莳倒明白他这些日子的反常。
霜莳低声道:“那我还挺惨的。”
封垏嗯了一声,试图再次将她抱紧:“所以我将皇帝杀了,为你报仇。可是你却再也回不来了。你看,为了你,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如果官家真对你如此残忍,我一定会先杀了他。”
表白太过于直白,霜莳慌着躲开:“一场梦而已,不能太认真。”
封垏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笑了一声,伸手拉住霜莳躲开的胳膊,一个用力,直接将霜莳禁锢在怀中,双手锁紧不容拒绝。
霜莳红着脸挣扎:“你放开我。”
封垏却收得更紧,低声哄劝着:“你先听我说。”
“自从我知道你还活着,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就有种经历双重打击之后,重获新生一般的快乐。我高兴,想着终是还有机会见你一面,哪怕你讨厌我,我也要缠着你,让你过得比在梦里、比在李家要好许多。我之前没将那梦当回事,渐渐的我从疑惑到笃定,也不是没动过念头,想以绝后患,可是现在的官家与梦境中的皇帝不一样,至少现在不一样。”
并肩作战的情谊,同心同德的默契,哪怕再糊涂,官家也会纵容信任他。封垏左右为难,霜莳也知晓他的忧虑,她不在乎皇帝该不该死,她在乎的只是封垏对她的感情,难道不是一场自我欢愉吗?
霜莳冷静下来,说道:“我又没做过那种梦,没法与你产生共鸣。”
封垏自负笑道:“之前挺在乎你的想法,怕热脸遭泼冷水,不过现在不用考虑这件事了。毕竟就在刚才,你还抱着我一通大哭,抓得我的衣衫都皱了。小柿子,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怕失去我?”
霜莳脸一红,突然想起什么,瞪眼问:“说起这个,你怎么进我屋子里来了?”
封垏笑得坦荡:“今日进宫,我与官家禀明一件事。为了这件事,我得装装样子,以博他的信任。这样不仅能让太子不敢动你,也能让你马上离开汴京。”
“什么事?”霜莳惊喜问道,“我真的能离开汴京了?”
封垏点头道:“嗯,高兴吗?”
霜莳自然高兴,可是又有些怀疑,小声问:“你答应官家什么了?是不是让你很为难的事?”
封垏摇头:“倒不是很为难,只是你没法回江都,得随我去一趟邺都。”
霜莳看着封垏,一脸迷惑。
封垏笑了笑,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得甚是放浪:“以我娘子之名。”
*
坤宁殿,圣人正在与女使们挑选敷面的膏脂。
太子匆匆进殿,将女使们呵声驱走,惹来圣人不满:“你这脾气越发古怪,以前还会博个贤名,如今与你父皇越发像了。”
太子纵眉,坐在椅中,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我可做不到父皇那般十年如一日听信于一人。”
圣人看了太子一眼,沉着问道:“可是封垏回来了?”
太子没否认,圣人却笑道:“在你父皇眼里,就算我们母女俩背叛他,封垏也不会背叛他。上次我们费劲心机让你父皇怀疑他,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你若想离间,还不如直接杀了封垏。”
太子倒是想,可是派去的人有去无回,连封垏的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别说封垏,就算是霜莳,也丝毫都伤害不到。若想破这局势,也只能从桢明帝身上下手。
可是那是他的父皇,他下不了死手。
太子郁结,闷声呷了一口茶,问向圣人:“近些日子父皇根本不管朝务,有些事情吩咐给儿臣处理,但有些依旧被衷心旧臣把持。封垏今日回来,父皇二话不说便让他去驻守邺都,先前咱们的努力竟给他做了嫁衣。”
圣人叹道:“本以为会派你舅父前去,没想到,还是让封垏占了便宜。
邺都一直是国之命脉。太子深知,要么让邺都失守,他可以趁虚而入,一举夺得天下大权。要么掌控住邺都大部分官兵,那他离君临天下的那一日,也不远了。
所有的算计,都因为封垏一人,失去所有先机。
太子陷入两难,他不是没想过,若是狠心将霜莳杀死,封垏也许会发疯,借力打力,能将他一并了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霜莳,太子下不去手。
圣人看出他的恍惚,沉着声音问:“究竟何事让你拿不定主意?”
太子踟蹰,最终叹道:“母后,儿臣办错一件事,现在有些后悔。”
圣人轻抬凤眼,哼笑一声:“可是为了霜莳那丫头?”
太子猛地抬头,见圣人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苦笑着摇摇头:“还是没逃过母后的火眼金睛。”
圣人笑得莫测高深:“留着她也是好事,软肋往往能制造出致命伤。”
太子的眉皱得越发深了:“母后,儿臣贪婪,她与天下,儿臣都想要。”
圣人娇笑一声,不置可否。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哪有那么容易,疯狗还是得再努力努力~
感谢在2020-08-21 20:11:17~2020-08-22 19:2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草嗷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去邺都之前, 封垏去了一趟李家。
隔了好几个月未归,崔汝南瞧见封垏,揣了满肚子话想说, 却有点张不开嘴。从小养大的孩子, 因霜莳那丫头生出了隔阂,如今就算说尽贴心话,也总觉得说不到他心坎里。
可是有些事,该问还得问。
封垏在御前说的那些话,传到李家简直炸开了锅。知道他一向任性妄为,但也没有如此离谱的时候。崔汝南沉了沉乱窜的心思,问道:“外人皆传你娶妻,我却不信,料想是你的权宜之计吧。”
封垏言道:“非也。”
崔汝南轻皱眉头:“这么大的事, 怎么就不与家里商量。那姑娘是谁?可是正经人家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你怎么就......”
崔汝南的话没说完, 便被封垏打断:“人生大事, 自然要自己做主。姨母莫要过问,等时机成熟,自然会告知于您。此次来, 是想跟您说两件事。一是官家派我去邺都,此行可能需要个一年半载, 望您宽心。二是我寻到了红姐的踪迹,日后得了空,自会带她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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