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这件事,何莲娇立时眉开眼笑,点头说好。
许书窈则想着,陆先生的行情未免太好了些,心悦他的女公子越来越多,但好像都没用,他像是根本没娶妻成家的心思。
可怜的莲娇,要这样过多久?不,也不能这么说,这傻姑娘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对先生的情意。
提醒?这种事由别人点破,总归是不美。横竖也没碍着谁,那就随她去吧,总会慢慢明白自己的心思。
晚间,两个女孩和陆休一起用饭时,话题大多与贺颜有关。
两女孩说到贺颜以前在功课上的聪慧,陆休不以为然,很明显,在他看那是应该的。
听到贺颜的趣事,陆休便会莞尔而笑。他一直是听得多,说得很少。其实,他从来不是话多的人。
何莲娇笑道:“先生,蒋侯惜字如金的性情,是不是被您潜移默化的?”
陆休失笑,“为什么不说,是他把我害成了这样?”
何莲娇、许书窈同时笑出声来。
提到阿初,思及近来种种,陆休便挂念起来,用过饭,喝了几口茶,吩咐小厮备马,“出趟门。”
何莲娇忙道:“秋夜风寒,先生记得多加件衣服,路上小心。”
陆休想说她啰嗦,但又知道,一般的小姑娘不似颜颜不计较言辞上的不拘小节,就嗯了一声。
他进到蒋府的时候,将近亥时,走进外书房,看到的那一幕,让他目光微凝:
室内添了两盆炭火,一只白色小狗端端正正地坐在杌凳上,蒋云初用薄毯给它反复擦拭——刚给它洗过澡。
留意到恩师来了,蒋云初道:“您坐,等会儿就得。”
陆休在三围罗汉床上落座,猜测道:“给颜颜踅摸的?”
“不是。”蒋云初笑着解释了原委,“这小家伙不同于寻常猫狗,我得一边请教人一边养着。”
陆休释然一笑,“那我就不跟她提了。”
常兴前来奉茶,笑道:“侯爷打一回来就在忙这事儿,又请兽医又请有驯养经验的人。”
陆休笑了,看着通体雪白无暇的小家伙,“叫什么?”
“雪狼。”蒋云初说。
陆休猜测道:“你起的?”
“嗯。”
“叫的应?”
“不应也是这个名儿。”蒋云初拍拍雪狼的头。
雪狼没反应。
陆休笑意加深了几分,“我怎么瞧着它不爱理你?”
“这倒是真的。”蒋云初坐到近前的椅子上,逐一擦拭雪狼的腿和小爪子,“好像就是想来蒋府,对我真爱答不理的。”他看着雪狼,笑,“小子,你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陆休发现,阿初看着雪狼的眼神,一如看着打心底喜欢的孩童,笑容与目光一样柔软。
怪不得雪狼要跟着他回家。小动物最是敏/感,看得出谁是打心底喜欢自己。
陆休心绪变得十分舒畅。阿初的日子热闹一些,是他最想看到的。
雪狼一身毛七/八分干之后,蒋云初用一把小牛角梳子给它梳毛。它便一直那样乖巧又傲气地坐着,叫人忍俊不禁。
忙完雪狼这些琐碎的事,蒋云初唤小厮撤下火盆,备酒菜——还没顾上吃饭。
师徒二人边吃边谈。
雪狼走到一角属于自己的小毯子上,趴下去,渐渐睡着。酣睡时再没了矜持,恨不得四爪朝天,很没形象的亮出了小肚皮。
.
莫坤戌时进宫,等到亥时,也没能见到皇帝。
索长友抽空到殿外告诉他:“皇上不舒坦得厉害,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大人不妨明日再来。”
莫坤说好,道谢后出宫。
这时,在寝宫龙床上的皇帝,面色灰白,双唇失色,双眼紧闭,但是眼珠不停转动着——在做梦。
索长友走进来,照旧服侍在一旁。那种丸药,会让皇帝很快减轻疼痛,起初服用会陷入少见的酣眠,没有什么不妥;服用次数多了,梦境不断、产生幻觉——皇帝早已到了这一步。
再下一步,丸药不能再扼制疼痛,反面作用却更强。身体被掏空了,大病小病都会一并发作。
索长友一直在等的,就是最终的那般光景。如今与蒋云初里应外合,他行事少了很多束缚,所以,有盼头了,如愿之日已经不远。
如何都要做成此事,早已不是出于对旧主的忠心。旧主数年杳无音讯,让他思虑颇多,如何想,结果都离不了失望。
他只是觉得,该这样做,世道不该是这样,是好是坏,也得换一片天。
.
皇帝这两日卧病,不见臣子,莫坤办完手边的事,去找蒋云初报账:“你交代的事情,我都照做了,但有几个漏网之鱼。”语毕,交给对方一张名单。
“在所难免。”
莫坤好奇:“你说他们去哪儿了?”
蒋云初牵了牵唇,“左右离不了皇室。”
莫坤思虑一番,心头一动,“你是说,被关起来的那个,还不老实?”指的是梁王。
蒋云初不语。
莫坤当他默认了,又有了新问题:“与暗卫统领过从甚密的,是他还是端妃?”
蒋云初道:“有什么不同?”
莫坤摸着下巴,琢磨一会儿,坏笑起来,“这事儿吧,只能是端妃,那样才有意思。”
蒋云初看他憋坏的样子,唇角扬了扬,“当心些,别把你自己搭进去。”
“不能够,我不是有你么?”莫坤笑道,“做什么我都跟你商量,听你的。”
蒋云初噙着笑让他喝茶,沉了一会儿,问:“端妃招惹过你?”
莫坤也不隐瞒,“祸害过我那短命的姐姐。要不是那蛇蝎女子,我怎么着也得有个外甥、外甥女儿。”
知晓原由后,蒋云初给了准话:“这事儿也不算太难,缺什么,你找我。”
莫坤见状,因被信任而有所触动,细说了所知的当初宫廷中那些事——
他姐姐莫氏是个比较少见的人:没什么城府,也没什么才情,很容易满足于现状,野心那俩字儿对于她的意义,只是识得、会写。
姐弟两个十多岁的时候,双亲就都不在了,日子一度过得紧巴巴的。莫氏进宫的原因很简单:想过得好一些,只要成为嫔妃,莫坤就能被人高看一眼,没人欺负他。
莫坤很郑重地问过莫氏,有无意中人,是不是为了他才有意进宫。
莫氏当时很奇怪的看着他,说我从十二三岁就想进宫,还能看中谁?郎情妾意那些东西,我才不要,怪折腾人的。
莫坤半晌语凝,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后一段日子,他曾对姐姐的言行百般留心,发现她真的没骗自己,在她心里,过得更好一些,重于一切。
务实却又不精明的女子,这么多年了,莫坤统共也就识得这一个。
他考虑到宫廷中暗藏凶险,开始临时抱佛脚,请一些长辈点拨姐姐。
莫氏有自知之明,悉心受教。
后来,她凭借着出众的容貌,很顺利的进宫,成为皇帝身边的嫔妃之一,又凭借皇帝的宠爱,位分晋升逐步为妃。
莫坤能进锦衣卫,全是莫氏的功劳。
有那么几年,莫氏与端妃在宫里平分秋色,皇帝一时宠爱前者,一时又宠爱后者。
一次,莫氏挂着自嘲的笑,道:“所谓的宠爱,不过是今日赏些衣料,明日赏些首饰,偶尔一想,好没意思。宫里这些人,根本是他豢养的金丝雀。”
莫坤心疼又心酸,不知如何宽慰。
莫氏笑得洒脱,“这样的日子好得很,简简单单的,我只是跟你矫情一下,你别又想那些有的没的。”
莫氏子嗣艰难,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喜、小产,是她进宫五年后。
将养期间,皇帝怜惜,召莫坤进宫看望她。
当日她神色憔悴,只剩姐弟相对时,她伤心地哭了起来,哽咽道:“有人害的我,可我没有切实的证据,有苦说不出。你信不信我?”
莫坤颔首,“相信。怎么回事?”
莫氏抹了一把泪,道:“那日午后,端妃带着儿子来我宫里道贺。既是道贺,自然有贺礼,一个玉石摆件儿,一些上好的血燕,还有一匣子点心。”
莫坤立时有了猜测,问道:“是不是点心有问题?”
莫氏咬着唇点了点头。
莫坤不由得起急上火了,“你们一向不合,她送的点心,你怎么能吃呢?这是傻到了什么份儿上?”
莫氏止了泪,低声道:“你听我说完再骂也不迟。
“那件事,我越想越瘆的慌。那个女子,简直是蛇蝎心肠。
“那天,点心匣子放到我跟前,我便想推说害口,等有胃口了再吃。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儿子便到了跟前,自顾自打开匣子,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端妃笑着数落孩子,我瞧着,怎么可能怀疑点心有问题?——她儿子才五岁,要怎么样的人,会连亲生骨肉都利用?会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吃掺了东西的点心?
“单说那孩子,挺招人喜欢的。他吃完一块点心,挺乖巧地擦净了手,又拿起一块糕点,送到我手里,笑眯眯地说很好吃,要我也尝尝。
“自然而然的,我就吃了那块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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