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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说着,膝头一软,直愣愣地跪地不起,桓行简侧身一脚踩在花树下的石坛上:“说,她又是怎么了?”
  这个她,宝婴当然清楚指的是嘉柔,此刻,泪直涌:“女郎不见了,今天铜驼街有胡人演戏法,奴没想过看的,跟女郎好端端走着,不知怎的就被人群冲散。奴怎么找,都没找到她……”
  桓行简额上青筋一跳,霍然回眸:“什么叫她不见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人不见了再去找。”
  宝婴见他脸色差极了,哆嗦着,壮胆多嘴道:“请大将军拨给奴几人,奴再去找女郎。”
  这个当口,她还要来自己添麻烦,桓行简那张脸分明怒到极点,忽心里一紧,怕嘉柔别是被歹人见色起意趁乱劫走。如是想,他更是恨不得人在眼前要好好惩罚一番。
  他那脸色愈发难看了,喊住宝婴:“我给你写个手令,让侍卫们挨家挨户地找,今晚必须找到她,听明白了吗?”


第70章 竞折腰(17)
  傅嘏、虞松两人还未到,徐州那边又送来一封军报,云诸葛恪大军并未往淮南方向去,而是对准青徐,吴军也非二十万,号称五十五万,请大将军尽快援兵。#小说
  卫会把军报一念,那颗心,早跟着不知千回百转多少回。屋里早早掌了灯,通明生辉,军报展开于案头,桓行简双手交叉,安坐不动,是个沉思的模样。
  外头傅虞两人衣裳都没换,策马赶来,二话不说先各自捧着军报一字一句快速默览。
  一干人围立在沙盘前,桓行简目光停停走走:“不管诸葛恪是要攻青徐,还是淮南,今东西有事,两线作战,将士们刚经历了东关大败士气难免低落,诸位怎么看?”
  不仅他三人,一屋子公府属官,桓行简的架势显然是要听一听众家之言。这一战,非同小可,世人皆知大将军已惨败一回,东关最后拣点出的死亡人数高达四万,若再败,天下事恐怕又有变数了。
  一时间,众人皆有些心有戚戚的意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邻的先彼此窃窃交流了几句,摇头点头的,争执不下。有人建议道:
  “大将军,诸葛恪大军自建业出发沿淮泗水路便可直达徐州,倘他分兵攻打淮泗,徐州危矣。徐州失守,则事关南北盛衰,属下以为无论诸葛恪是否图谋青徐,大将军都当调中军支援,以备不虞。”
  此言一出,附和者纷纷,青徐兖三州俱为一体,是天下要地,北方朝廷的倚重,不能不令人担忧。
  桓行简微微一笑,不说对,也不说不对,他当然清楚诸葛恪的心思,只略略转了下目光,傅嘏在那沉吟半晌了,对上他的目光,把脑袋一摇:
  “不,诸葛恪的主力不会顺水路直岛徐州。昔年,吴主遣兵入海,战船遇浪,伤亡惨重。前车之鉴在此,诸葛恪这一战怎敢将主力都寄托于未知的滚滚江水?如此轻险,对于他五十五万大军也好,二十万大军也好,都是输不起的。依属下之见,诸葛恪这是声东击西,有心让我军误判。”
  “属下附议,”卫会两只眼一垂,手指各处淮泗各处渡口津关,“大将军命人加强防备足矣,洛阳调中军支援也当是淮南方向。”
  两人正说到桓行简心坎上,他颔首,眉头又慢慢轻蹙起来,目光落在西线上,忽而冷笑一声:
  “姜维仓促应邀,越过石营想围攻狄道县,一定认为我主力在东而西线虚空,以他的性子必然冒进。只是,他多少家底就敢趁火打劫?卫会!”
  一声令下,卫会早熟稔地执笔舔墨,静等桓行简发话。
  “让郭淮陈泰率关中一部,张既凉州一部,立刻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我就看他孤军深入能有多少粮食吃!”
  卫会下笔极快,一蹴而就,这边听虞松道:“毌纯等纷纷请求出战,属下以为不可,诸葛恪这次倾举国精锐来袭,为的就是求战。大将军,昔年周亚夫坚壁清野于昌邑,而吴、楚自败,不若仿效此计。”
  远的不说周亚夫,只说太傅在时,坚壁清野也是屡试不爽。桓行简往榻上一坐,托腮凝神,手指无意摩挲着纹理细腻的梅花笔洗。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顿了一顿方说:
  “这回,我要亲征。”
  一语既出,满座哗然。安东将军削爵,一时半刻自然不能再去监军,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劝阻,虞松也委婉建议道:
  “士季曾跟大将军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战虽事关重大,可大将军亲征实在是冒险。”
  沉思了片刻,想起一人,“不若大将军下旨命太尉领兵奔赴淮南,也是一样的。”
  这战对桓家而言,意义非凡,虞松等皆知桓行简交托他人断不会放心,可太尉是他亲叔父,又有足够声望打诸葛恪无论怎么看都绰绰有余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尉只比太傅小两岁,如今同样是年过古稀的老人,领几十万大军亦有不小风险。
  一双双眼睛,不约而同瞧着桓行简,此刻,室内静寂,不复方才你一言我一语献策喧闹。外头草丛里虫鸣不已,突然清晰,桓行简不禁把视线望向了外头漆黑的夜,晚风源源送着花香进来,他一恍神,醒悟般记起:
  天黑透了。
  他不为所动地看了看众人,淡淡道:“这最硬的骨头,我自己不去啃能让谁去啃?”
  底下骚动,还要谏言,他一挥手:“不必多说,我主意已定,卫会,给毌纯去书,命他暂且按兵不动,听我调度。”
  见他意志坚决,众人讪讪地各自闭嘴不好再劝,窸窸窣窣,鱼贯退出,等人走差不多了,卫会把写好的书函给他读了遍才装封,心里雀跃,血液沸腾,大将军亲征,他终于有机会也能跟着策马驰骋了。
  左右一看,虞松傅嘏两个还在那研究舆图,两个人,也都是一派肃然。手一摸茶盏,都凉了,卫会命人进来换茶,却见桓行简竟走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消融在了夜色里。
  没找到嘉柔。
  宝婴两条腿都要断掉,麻木不觉,她那张脸在火把的映照下,眉头紧拧,两片嘴唇,咬了松,松了咬。
  跟着其中一支队伍,跑了两个时辰,人几乎虚脱。眼见时辰越来越晚,墨蓝的天上,只有无言的星子默默注视着他们的徒劳。
  “找不到女郎,我也不用活了。”宝婴茫然四顾,巨大的夜就像个网子一般将洛阳城点点灯火笼罩在里头,从街上过,隐约从道旁人家里听到有欢声笑语传出,一阵暖风来,更吹得人头脑不清:
  这么晚了,她到底能去哪儿呢?
  宝婴一身黏腻的汗,发髻也乱了,她往耳朵后抿了一抿,眼睛猛得璀璨了一瞬,忙命侍卫骑马送自己去夏侯府。
  夏侯府前,大门紧闭,唯独两盏朱红的灯笼在风中兀自摇曳,宝婴跑上前,把门拍得又急又重。
  开门的老仆露出头,双目昏花,以为是哪家的女郎荡失了路,宝婴踮起脚往里头张望,大声问道:
  “请问,太常家中还有客人未走吗?”
  “什么?”老人皱眉,一脸的听不清。
  宝婴急得把人撇开,顾不得礼节,拔腿就往里头冲半道就被小厮拦了,喝问道:“哎,你是何人,冒冒失失做什么的?”
  宝婴无法,只好回道:“奴是大将军府上的,家中女郎走失,不知道是不是来了贵府?”
  小厮冷笑,倒不客气:“大将军府丢了人,就来太常府要人?我告诉你,太常此刻在书房夜读,日日如此,劳烦尔等无事不要来扰,太常喜欢清净。”
  莫名其妙被抢白,宝婴怄气,听他话锋里不善,因嘉柔的事压头不跟他计较,道句“得罪”扭身就走。
  都走到门口了,忽思量着是否该告诉夏侯至一声,也好多个帮手,他定上心嘉柔的事。踟蹰片刻,很快打消这个念头,又气吁吁地跑出来,人上了马,累极几乎想瘫在马背上。
  她当真昏了过去,迷糊间,有人掐她人中,朝嘴里灌了几口水,才悠悠透上口气。
  宝婴欲哭无泪地回了公府,书房的窗纸亮着,她知道桓行简一定在等嘉柔的消息。刚到廊下,里头走出太尉桓旻,宝婴抬头看清楚了,有气无力地施了礼,抬脚进来,又是一跪:
  “郎君,奴没找到女郎,”她鼻子抽了声,伏在地上,“奴任郎君处置。”
  几上,是叔父跟他对弈的残局,桓行简闻言久不作声。宝婴不知是怕是累,在地上抖成团,汗滴到砖缝,她脑子里一片空茫茫。
  身后,不知几时进来的石苞,他同样一脸疲惫,进来瞥眼瑟缩那那的宝婴,暗道不好,回话道:
  “郎君,属下把各个城门都问了个遍,姜姑娘的形容模样也说清楚了,她没出城。”
  说到此,宝婴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她嗓子冒烟:“奴去过太常府了,女郎不在那,太常在家正一个人读书。”
  想也是了,嘉柔即便去断不会夜深不回府。
  桓行简无名火起,掌心冰凉,一时不知是气嘉柔还是别的,半晌没说一个字,扬手示意两人退下。
  两人慢慢退出,刚出来,听里头一阵清脆的棋子叮咚,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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