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十一年》作者:蔡某人
文案:
没有温柔手,却有最隽秀的一双眼。
野心家x小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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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桓行简搂住她一段细腰,声如白刃,冷而缠绵:“如今,你既在我家里,还能和谁定亲?”
一呼一吸间,都是他的味道,沉香,朝堂,马鞭,麟角笔,案头清供的一枝梅花,还有环首刀。
她有些微微的喘,一双眼,水波潋滟,顷刻后,软软伏在他肩头,青丝将他缠住了:“我要喊你子元,以后都是。”
那是他的字,手底是他的人,那个步步走在刀尖和鲜血上的人,此生大雪纷飞,唯独她是雪中的一枝灼灼桃花。
【马后桃花马前雪,转动万里河山的人,也只对一人欲说还休。】
她见过的那些一流人物最终不过是一赠飘蓬,两赠惘梦。
【野心家和他的小白鹤,一层深情与薄情的史册艳屑。】
有高能剧情,慎入慎入。
*
中性文案:
洛阳城里,有潜龙欲动。
他要在错误的路上,做些正确的事。
故人凋零,宦海浮沉,王道霸道,共赴北邙。
一段尘封历史,一群面目模糊的人们可能清晰的悲欢,洛阳旧都,荆棘铜驼。
正剧向,有原型(司马家族,献给晦暗不明后三国时代的那些人,不能接受剧情请点叉,大男主文,慎入,欢迎讨论剧情,拒绝人身攻击。)
如有也真喜欢后三国时代的同好,欢迎入坑。
本文没有姐夫小姨子人物关系。
原文名《摄政王起居注》,文中典故,事件等参考资料《三国志》《晋书》《古诗源》《资治通鉴》《世说新语》《洛阳伽蓝记》《魏晋之际的政治权力与家族网络》以及仇鹿鸣大神在《魏晋》一书中所引论文专著等。
如有遗漏,随时补在此。
一句话简介:披荆斩棘,舍我其谁!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桓行简,姜令婉(嘉柔) ┃ 配角:一堆男人 ┃ 其它:强取豪夺,虐恋情深
第1章 一捧露(1)
晨光微熹,一线一线的鱼肚白乘东风翻涌而上。这个时候,成夜的狼啸和狐鸣皆同风俱隐。
远处,低矮沙丘上绵延出一段温柔曲线,扑瑟瑟的骆驼刺在风中直抖,几点灯火,犹似寒星。再过些时候,等那一轮艳艳光明劈波斩浪般从沙头跃出,顿时,玉门关金红万丈,高耸城墙苍苍莽莽的跟着有了清晰的轮廓。
春天里的那份锐寒渐渐自边城收拢,风沙在外,刺史府里的几株柳却悄然冒了绿芽,只是那杏花尚未着包。候春的日子,这样的漫长。
嘉柔从屋里走出,抬头望去:天空澄明如玉,蓝得沉酣,再扭头看那树上刚打头的一抹新绿,鼻头不由发酸。
少女年岁小,心底可也知晓:玉门关的最后一个春天是不用再等的了。
嘉柔凝视苍穹,风一动,偶尔飘来的云像旧春日里的一朵柳絮样点缀在上头,她乌溜溜的眼珠一转,细眉微蹙:
芨芨草什么时候绿起来呀?
婢子忙前跑后,马车伫立在府外,一应准备的物件塞得满实。
听了半宿的风,又说半宿的话,嘉柔此刻被疾步至前的姨母再度爱怜地揽入怀中,声音从头顶飘落:
“柔儿,交待的诸事记清楚了?洛阳不比凉州……”语未竟,眼圈兀自一红,继而自己倒又笑了,抚她鬓发,仔细端着相,“洛阳城里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女郎,未必就比得上我柔儿。”
嘉柔把脸在姨母怀中撒娇蹭了蹭,妇人垂首,想起一桩旧事,叹气问她:“那年,你背不出书,姨丈拿戒尺打你手心,还记得吗?”
少女身段纤细娇怯,弱不胜衣,红唇未启,密匝匝的一圈乌浓长睫先颤巍巍动起来,星眸闪动:“记得,可疼了,想忘都忘不了呢!”
可不是么,那年,她字练坏了索性歇一歇,读从洛阳传过来的锦绣文章,十分新鲜。这一读,金乌斜坠,玉门关的余辉泼辣辣地洒遍了整座刺史府,正是梨花时节,一树雪白,也变得灿若云霞,潋滟极了。
姨丈绷着脸,叫她站直,戒尺落在掌心竟是痛痛快快好好疼了一番。嘉柔又想哭又想笑,更多的,是窘迫难耐,一张薄面皮,涨得比玉门关落日还要红。
这日子,也如金乌,一不留神两载晃过去了。她离开洛阳随亲人常住西凉大地,竟已是四个年头……
姨母眼里蕴了泪,呢喃问:“怪不怪姨丈?”
嘉柔摇头,伸出细白手指抚姨母眼角细纹:“不怪,姨丈是想我明晓事理,我明白,姨母你别哭。”
如此一说,那头眼泪掉的更快。
“日头出来了,走吧,先见了你的父亲记得替我们问好。”温暖手在腰上一推,嘉柔拎着新做的裙子,款款下阶,见家里仆妇崔娘和小婢女早恭敬相候,目光移开,一旁是荷刀侍卫。
认出去年给她拿柳条抽皮做小喇叭的那一个,身形魁梧,鼻高目深,像个胡人,嘉柔眼泪未干冲他抿唇儿一笑,脆生生喊:“明月奴,你也要送我去洛阳吗?”
明月奴天性肃然,拘谨颔首,算是应了话。
待要上车,左顾右盼,似还在等什么人。外墙拐角那忽飞来一抹红云,嘉柔一喜,认出是左将军家中幺女,她促狭戏称这位姊姊为出云仙仙。果真,今日仙姊姊又穿鲜亮襦裙而来。
两个女孩儿借一步说话。
“我听母亲说,你要到洛阳去定亲,再不回来的。”仙仙比嘉柔高出些许,说这话时,小鼻子一皱便要哭了。
嘉柔羞红着脸默不作声,瞧向脚尖,襦裙下露出一点新上脚的翘头履。说到定亲,少女心里有模糊的怅然,说不清道不明,那心境,竟像是正月身上第一次来了癸水。
那时候姨母向她道喜,说她长大了。
“我还听母亲说,这个时令,洛阳城里春来的早,比凉州早多了。你瞧,”仙仙手一扬,意在指城外那茫茫沙海,“春风不知几时才到得了玉门关!”
边城的黔黎,戈壁滩上的白骨,冷月如霜,驼铃清出,黄沙和白云混同着一色。每一年,这里的春总要迟许久,过往的商旅匆匆。嘉柔把被风吹乱的发轻轻一抚,冲仙仙下颌微抬:“姊姊,春风会来的。草要发,花要开,这是上苍降下谁也夺不走的恩赐。天底下哪儿都会有春天,洛阳有春,我们凉州便是晚些时辰,也总能一样等来春天的!”
“可你要去洛阳了,”仙仙幽幽摇首,“日后,我再不能给你染凤仙花,也不能再同你一道往城墙上去放纸鸢了。”
词笔萧瑟,写不出少女们的惆怅若失。
嘉柔本强打精神不肯哭,终忍不住,腮上挂了泪:“我知道,”说着徐徐抬首,“人跟人就像这天上的云,有聚有散。姊姊,我本就是从他乡来的,不过客居于此,早晚要回去。姨母说父亲在幽州一带漫游,我要先北上,复再南下……”
仙仙跟着哭:“我何尝不知?即便此刻不作别离,日后,你我难道都不嫁人的?”顺手把脖间一块顶好的月光玉解下来送她:“你拿着,柔儿,这是于滇产的玉,月光一样美,配你得很。”
玉色晶莹,尚存几分余温,嘉柔攥在掌心露半截红绳扭头跑向马车,帘子一打,坐到里头却倾出半个身子,握姨母的手:
“姨母,我去了,等你腿脚好了记得去洛阳城看我!”
“仙姊姊,等你学会了骑马,记得修书给我!”
刺史夫人含泪狠心把嘉柔手指一根根掰开,随后,嘱咐又嘱咐,侍卫凌空兜出记鞭响,马车轧轧,顺着官道一路出城去了。
手臂撑的酸极,直到姨母和仙姊姊的身影再瞧不见,嘉柔呆呆哭了。
她人长大了,姨母说,在这黄沙万里地里耽搁不起。要寻一个钟意的郎君,在那久违的洛阳城里,有父亲的故交旧友一家已通书信相候……
可凉州远了呀,最最可亲的姨母,仙姊姊,都远了呀。嘉柔哭得眼肿,时不时的,要打起帘子再看看西凉大地。哭累了,昏头昏脑地倚在仆妇崔娘的怀里阖上了眼皮。
呼啸的风里,隐约有驼铃声、胡笳声,她识乐,会吹羌笛,霜天冷夜里最为苍凉清绝。而月色下头,起伏黄沙上骆驼棘里栖着秃鹫,安静戍望边城的夜,累累白骨,泛着凌冽的光,有胡人的,也有汉人的。
洛阳什么样儿的?她记得清,又好似模糊……
马是好马,从马厩里点的可日行千里的良驹。车身一个颠簸,嘉柔惊醒,把眼一睁,借崔娘手臂起身靠在了侧壁:
“嗯?到哪儿了?”
崔娘把她再一搂,笑看那双惺忪的眼,捏她雪腮,爱怜说:“早着呢!我的姑娘呦,好生睡吧,睡吧啊?”
出玉门关,往东走,至敦煌,再往东去至酒泉,而张掖到武威这五百余里间,有数十条河流自祁连山脉而发,形成片片绿洲,也就有了百姓逐水草而居。祁连山顶则绵延着皑皑积雪,一眼望去,宛若人暮年白头。
这一路,他们偶遇商队,嘉柔打起帘子便能看见骆驼噗哈噗哈煽动着大大的鼻翼,戴白皮帽的胡人绿眼睛在她脸上一勾,友好笑了笑。嘉柔莞尔,知道那驼背上都藏着什么,珍珠、香料、玉石、丝绸……无奇不有,忽想起关戍处守兵们口中的胡语,于是冲人清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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