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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春深 (浅黛薄妆)


  皇帝抬头望向殿外乌云沉沉的天空,语气不冷不热:“你知晓其中情弊?”
  玄敬受到鼓励,一字一顿似在斟酌,缓缓说道:“那日宴罢,十弟也邀了儿臣喝酒,儿臣不胜酒力并未前往。尔后才知,十弟和九弟他们烤着大补的鹿肉,喝的是鹿血酒。”
  赵庸不禁骇然,手心捏着一把冷汗。好一招一石数鸟之策,万岁明显给了机会,只是这胸无宿物的大千岁还要往枪口上撞。
  玄敬瞧皇帝的神色并无异常,心中顿时亮堂,侃侃又道:“一石激起千层浪,待大石落入湖底才能风平浪静,王长亭虽已伏法,但他为太子结下的党羽还在,其势力依旧遍布朝野。儿臣身为长子,每每想起父皇之难便中夜推枕,理应作为表率为父分忧。”
  下面的话再说出来便是惊天动地了,赵庸心中大惊,愕得一脸惨白。
  皇帝转身,目光直直落在玄敬脸上,笑道:“弯来绕去,你到底什么意思?”
  玄敬的脸庞肌肉不自主颤了一下,鼓起勇气道:“儿臣愿做出头之鸟,替父皇除去太子一党,如此,父皇即可安枕。”
  “好,你真是朕的好儿子。”皇帝苦笑,眼中似有晶亮闪动。
  须臾,皇帝脸上笑意全无,锐利的眼睛里仿若含着千年冰霜,冷生生问:“你说说,怎么除去?”
  玄敬陡然意识到风头不对,骑虎难下,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郑重表态道:“父皇为圣君,不便之处可由儿臣代劳。”
  “不便之处?”皇帝端详着他,过了良久,转脸对赵庸道,“你看见了没,这就是朕的长子,忠臣。”
  赵庸行走上书房多年,一直遵着’敏于事而慎于言‘的处事原则,见皇帝目光如电地盯着自己,进退两难,干咳一声道:“是。”
  “儿臣只想为父分忧,忠心天地可鉴。”玄敬来不及转念,慌忙下跪,重重磕一个响头,无法继续将狡辩之言圆下去,已是急得汗如雨下。
  个个盯着太子位,对太子恨不能食肉寝皮!皇帝沉默了,心口如被万钧巨石堆压,阴沉的脸上尽数悲凉倦色。
  赵庸偷瞥龙颜,只觉皇帝在这月余内骤然苍老了许多,心中不免一同悲凉。
  皇帝在短暂间平复好情绪,对赵庸道:“传众皇子觐见。”
  因是急召,皇子们很快陆续到齐,黑压压跪成一片。
  皇帝满脸阴云,缓步慢踱,半晌才开口:“抬头,好好看看你们的大哥,朕的长子。”
  皇子们疑惑不解,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投向跪在最前的玄敬。
  众目睽睽之下,玄敬乱了方寸,脖子僵硬,脸涨得血红,仿若丢失了裹在身上的衣裳,全身透明精光地展示在弟弟们面前。
  皇帝眼中寒气森森,强捺着火气,灼灼逼人道:“你们的大哥忠心耿耿,一片赤诚,愿为朕除掉太子一党,你们意下如何?”
  仿若冬日里打了个炸雷,十数双目光炯炯的眼睛神色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惊恐愕然,有的鄙夷不屑。
  玄敬骤然情绪崩溃,泪流满面,伏地将额头贴着地面。
  想起大哥出言贬低自己生母卑微,玄奕心中快不可言,只面上一点也不会表露出来。
  玄沣心中暗自惋惜:大哥没能将废黜太子之事提上日程,这么快就败得一塌糊涂,有些可惜了。
  玄敬痛哭流涕,哽着嗓子道:“求父皇审掇情弊,体恤儿臣一片孝心,儿臣思虑不详,忠言仅为参考,不妥请父皇弃置。”
  气氛愈发紧张,殿里殿外鸦雀无声。
  皇帝勃然大怒,手掌“啪”地甩在玄敬的脸上,依旧感觉不解恨,使出极重的力道连续补上数个又响又重的耳光,逐感觉些许消气,冷眼扫视儿子们,厉声道:“都看清楚了吗?”
  乾清宫殿宇深广,清脆的巴掌声,皇帝浑厚且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回荡。
  玄敬丢尽最后一丝颜面,悔恨不已,捂住肿得老高的脸,只恨不能有个地洞一头扎进去。
  皇子们无法揣度圣意,心中不免烦躁惶恐,全身又仿若浸在冰雪,凉到了骨子里。
  良久,玄正将心一凛,不顾玄奕拉袖提醒,冲动地说:“太子以何罪禁足,公允起见,请父皇给个明白。”
  霎时,殿中一片冰冷死寂,众皇子无不目瞪口呆,也有胆大的,想看这件事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一时,皇帝竟答不上话,知道玄正敦厚耿直,刁难道:“怎么,你也想举报太子之罪?”
  此言一出,玄沣玄礼等人无不心中叫好,乱吧,越乱越好。
  玄正哑口失言,郑重磕下一个响头,“圣明烛照,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任何人都盼望和睦平静,皇帝很是心烦,喝令众皇子跪安退下。
  一旁的赵庸心如明镜:皇帝一方面想杀一杀皇子们的野心,断去某些人的非分之想,另一方面又希望给太子施加压力,营造一种积极向上的尖锐之气。
  次日早朝,皇帝罢免玄敬内务府之职,将职位移交玄沣,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四个海关口岸每年的税收足有八百万上下,其中百分之二十四归于内务府供后宫花销。十三行是个特殊的存在,属天子私人金库,一直被内务府牢牢控制,这些商人是顶级的富人阶层,向上捐输是经常的事。皇家物品采购,粤海关的年贡、灯贡、端贡、皇帝生辰的万岁贡,巨大的权利和油水不言而明。
  经历了昨日,皇子们的大争热情并未消减反而加剧。
  成王败寇,谁人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玄沣见玄敬垂头耷脑,萎靡不振,安慰道:“大哥莫这般英雄气短,要为这些小事挫了锐气,实不值当。世间万物皆有业障,有人贪财,有人贪功,有人贪色,有人贪恋权利,谁人真能无欲无求,独善其身?”
  “哎……”玄敬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只长叹一声。
  “父皇与太子感情颇深,一时半会儿割舍不下这份骨肉之情,我知大哥一心为父皇排忧解难,但提得不是时候。”
  经他几句真情相劝,玄敬略感宽慰,懊悔地说:“我是真委屈,只有九弟懂我。”
  玄沣微微一笑,“大哥的真心日月可鉴,只是在一个’忍‘字上欠了火候,往后在父皇跟前,大哥要学着赵庸,低调沉默,细听少言。”
  这番并无恶意,全然是些知心贴己话,玄敬心中一阵发热感动,不禁对玄沣另眼相看。
  玄明素日是个见事要管,树踢几脚的鲁莽角色,见玄沣满面春风,忍不住凑上前,“恭喜九弟,这回升官,请兄弟们到哪儿海吃一顿?”
  玄沣厌他,转脸只当没听见,迈了步子就要走。
  玄明的母亲是惠妃,天生有种优越感,追上前连讽带笑道:“太子关马房,大哥被斥罚,如今九弟最得脸,看样子储君之位八九不离十,我们得恭喜你。你瞧瞧我这猪脑子,叫你请什么饭,该我们巴结你才对。”
  这话里的揶揄意味太过了,玄沣极力忍耐,勉强挤出笑脸,“都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六哥就别挤兑我了,一顿饭的事,兄弟们今晚到我府上就是。”
  玄明一哂,身子郑重一躬,正想继续挖苦。玄礼匆匆过来,长臂往玄明肩头一搭,笑脸道:“自家兄弟何必相互排挤,我做东敬六哥几杯,也为大哥扫扫霉气。”
  远远看着这帮尔虞我诈,又随时可能抱团取暖的人,玄奕舒了一口气,对玄正道:“九哥那边风头正盛,定会趁势将这趟水越搅越混。”
  玄正一脸为难,“我实在想不出怎样能到帮太子,你有主意吗?”
  玄奕细细思量,谨慎道:“这个局很复杂,人人都有风险,我们当先理清楚,自身有何漏洞会被打击。”
  “和宫内外没透出半点沈贵人的消息,这人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三哥,沈贵人不是关键,你我当尽快想法子见到太子。”
  上泗院与御马监仅一墙之隔,相对周围一座座重檐楼阁,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青砖乌瓦,极为简朴。
  飞檐翘角,剪影在夕阳下拖得老长,给这冬日的暮色增添了几分怅然。玄正触景生情,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落了如此光景,不觉凄然泪下。
  玄奕微微一笑,朝他肩头一拍,在太监们的请安声中,大步跨进垂花门。
  英气矫矫的带刀侍卫站成一排,数名太监垂手立在廊下,鸦雀无声。
  殿内焚着百合香,李忠义躬身奉茶后退至一侧。
  玄昱端茶碗嗅着茶香,微睨玄奕一眼,老十一不比老三厚道,城府颇深,淡淡道:“老九能让你们过来瞧我,着实出乎意料。”
  他如此落魄,仍能心态平和,玄奕由衷敬佩,笑回:“父皇只说禁足,没有不让会客的道理,九哥以贤服众,自会做得人赞誉之事。”
  玄昱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语气淡然:“日久见人心,他那都是面上功夫,能坚持多久?”
  玄奕敏锐地觉察到他说话并不避讳奴才,爽快一笑道:“别人眼中他是好的,他就丢不了这贤字美誉。”
  玄正见玄昱轻咳了几声,立刻关切道:“太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禀报万岁,请太医过来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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