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澜接过帖子,慢慢地扬起眉。
……
沈嘉鱼收到卢家帖子的时候比晏归澜还早,她和卢家从无交际,再说世家和庶族各有各的圈子,她收到请帖也是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琢磨,饮玉已经拿着消肿的膏子来了,边给她抹药还边奇怪:“您的嘴真是摔跤摔肿的?”
沈嘉鱼伸手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唇,记忆一下子回溯到晏归澜把她压在马车上亲她的时刻,按说跟旁的男人敢对她这么亲密,她怕是早就炸了,偏偏他压着她又舔又吮,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厌恶,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有些别扭,但并不难受。
她给自己危险的想法吓了一跳,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假装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春天吗,蚊蛇出洞,我被一只大虫子咬的。”
琢玉面色古怪,欲言又止,饮玉这个没心眼的,直接去拿艾草熏虫子了。
沈嘉鱼摸了摸唇角,不自在地转过话题,随手拿起卢家送的请帖翻了翻:“你们说卢家这是什么意思?底下落款写的是卢湄,这就更奇怪了,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位卢娘子啊。”
还没等她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楚冠芳和李惜缘已经急匆匆杀过来了,楚冠芳嚷嚷道:“卢家要开蹴鞠会,卢湄是不是给你送帖子来了?”
沈嘉鱼奇了:“怎么?你也知道了?”
李惜缘轻轻一哼,厌烦道:“岂止是我们,整个京城的贵女只怕都知道了她要请你,这可是卢湄有意放出的风声。”
沈嘉鱼更不解了:“她想干嘛?我又不认识她。”
楚冠芳快人快语,噼里啪啦说了一串:“你傻啊!你还记得你前几天被圣上钦点为花朝节领舞的事儿吗?原本太后属意的是她,但皇上既然下了旨,太后也不少说什么,她自觉是出身高门世家,一下子由领舞成了伴舞,肯定想找回场子来啊,所以才想法把信儿传了出去,明天指不定怎么让你丢人呢!”
“原来是她啊。”沈嘉鱼先是恍然,再是无语:“她有能耐去质问皇上去,领舞又不是我自己想当的。”
楚冠芳一挥手,和李惜缘两人合力把她拉到了里间:“不管你想不想,那天你都得给我好好打扮,听说那个卢湄容貌极美,争取压倒她的风头,别堕了咱们庶族的威风。”
李惜缘也重重点头:“卢湄这人里外不一,我可讨厌她了,你可别被她比下去!”
两人不由分说就把沈嘉鱼架了进去,楚冠芳拉开她的红木柜子翻箱倒柜,不满地嚷嚷:“你这都是什么衣服啊,跟麻袋差不多,一点也不衬身材。”
沈嘉鱼嗯了声:“孝期穿的。”
本朝的习俗是百日内才用服重孝,如今离郑氏故去早就过了百日,剩下的是她的心意,不过楚冠芳不好说这话,只得一边翻一边道:“花朝节领舞多荣耀的事儿啊,你要是能彻底压过卢湄,也是给伯母长脸,对不对?”
她翻了半天没找到一件瞧得上眼的,只得悻悻地住了手,忽的一拍手:“对了,你不是有一件凤凰锦的裙子吗!把它配上坦领的上衣,穿出来保准艳压群芳。”
李惜缘却犹豫道:“坦领的衣裳得胸部饱满的女子穿着才好看,嘉鱼…”
楚冠芳切了声,趁着沈嘉鱼不注意,一把扯开她的衣带,把衣领拉开:“咱们嘉鱼丰盈着呢,往常就是穿的太宽松了,这才不显身形!”
她下手重,沈嘉鱼衣领大敞着,雪白馥郁的两团露了大半,颤巍巍地被裹腹绷着,好不可怜,裹腹都要被随时撑破了似的。
李惜缘眼睛也看直了,喃喃地点头:“挺好,挺好…比卢湄强太多了。”
沈嘉鱼慌手慌脚地要穿好衣裳,怒吼:“你们是魔鬼吗!”
晏归澜恰巧在此时进了外间屋里,他听见几个小女儿在内间嬉闹,本想先出去,可是里间的菱花窗上能剪出模模糊糊的人影,他一眼扫过去,就看见她被扯了外衫,跌宕起伏的身段显露无疑,前胸两团丰盈温软晃的人眼晕,再加上她又不住挣扎着,两团浑圆剧烈起伏跳动,哪怕只是模糊的影子,也能引得人遐想无限。
晏归澜:“…”
美景猝不及防映入眼帘,他呼吸滞了滞,身子不自觉绷紧了。
过了会儿,沈嘉鱼喊了一声,屋里的另外两人才消停下来,她给了两人几下,先把人赶到外面吃茶,等穿戴好走出来的时候,她瞧见晏归澜愣了下:“世子,你怎么了?”
晏归澜看着确实有点奇怪,面色虽然还正常,不过额上冒出几点细汗,薄唇也轻轻抿着。
她还记着他昨天救她的情谊,见他久久不言语,忍不住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烧了?”
晏归澜:“…”
第38章
晏归澜凝着她的一截柔润皓腕,慢慢啜了口凉茶,这才觉得心绪稍稍平复:“你…”他才说了一个字,不期然又想到方才那一幕,尽量避免目光落在她胸口,半晌才道:“以后多穿些宽大的衣裳。”他自然不想方才那美景给旁的男人瞧见。
沈嘉鱼等了半天,没想到就等来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世子,我最近穿的衣裳已经够宽大的了,再宽只能套麻袋了。”
晏归澜在她下巴上轻搔一下:“在别人面前可打扮的素简些,在我面前,你穿成什么样都无妨。”就像方才那样…
沈嘉鱼觉着男人心也够海底针了,她干脆转了话题:“世子来寻我有什么事?”
晏归澜觉得身上的异状下去些了,这才问道:“卢家给你下了请帖?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要是小女孩之间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无端插手,但卢湄既然摆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没有家里人的支持难以办到,他担心她没有家里人撑腰。
沈嘉鱼点了点头,又摆手道:“冠芳和惜缘都跟我说了,卢湄不就是恼怒领舞之职被夺,想找回场子来吗?我要是这时候不去,岂不是更要让人说我怕了她?”她被两个损友鼓动的也燃起了斗志哩!
她说完又眼巴巴地瞧着晏归澜:“世子,卢湄也算得上你表妹,你是不是见过她啊?”
晏归澜挑了挑眉:“见过几回,怎么?”
沈嘉鱼神神秘秘地问道:“听说她容貌极美,就连宫里的娘娘也少有能比得上的,她真有那么漂亮吗?”虽然对卢湄的算计不以为然,但作为女人,她也难免起了几分比较之心。
晏归澜好笑地看她一眼,垂了垂长睫:“我从不答无聊的问题,你就这么平白让我告诉你?”他拨了拨她耳边的碎发:“还有昨日绿蚺血的账,我尚未跟你清算呢。”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的唇瓣,暗示的十分明显,沈嘉鱼忍不住退了几步,见他慢慢地眯起眼,只得又凑过去,用嘴唇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他看起来并不满意,幸好没再刁难她,悠哉答了她的问题:“跟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他瞧了她一眼:“除了你,旁人在我瞧来都无甚特别之处。”
沈嘉鱼差点呕血,这答案毛用都没有!她郁闷完突然回过味来,心里止不住的冒出丝丝甜意。
晏归澜见时候不早,便起了身,小心碰了碰她的唇角:“上过药了?下次我会小心些的。”
沈嘉鱼正想反驳他没下次了,他已经起身走了,她只得硬把话憋了回去。
楚冠芳和李惜缘被引着到了花厅用茶,两人满脸止不住的兴奋,拉着她问道:“方才那就是晏大都督?我还是第一次离这样近看他呢,原来远看就觉得风致绝佳,近看更觉得了不得了,世上竟有这样举世无双的檀郎!”两人出里间的时候惊鸿一瞥过,可惜被他的气势压的不敢多留。
李惜缘也满脸羡慕,打趣道:“难怪你当初要调戏他了,换做是我我也忍不住。”
沈嘉鱼呵呵干笑两声,下意识摸了摸微肿的唇瓣,心说谁调戏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显然对沈嘉鱼能天天见到晏大美人羡慕的不得了,拉着她问了一时,才把话转回卢湄身上,两人又斗志昂扬地批判了卢湄几句,敲定蹴鞠会那天李惜缘先去刺探敌情,沈嘉鱼过来帮沈嘉鱼收拾,然后这两尊神才终于肯走。
京中的贵人好玩闹,供人蹴鞠马球投壶跑马的地方建造了很多处,其中有几处最盛大奢靡的,是专为皇室和贵人们建造的,而卢湄有心要开摆开这场蹴鞠会的阵势,特地求借了最大的郦院,郦院不光占地最大,里面的玩乐场地也齐全,就连跑马都能跑得起来。
郦院的桃花已经灼灼盛开,入目便是一片娇丽动人的芳菲世界,只要有微风轻轻擦过,鹂院便如下了一场桃花雪,殊美不似凡景。
卢湄领着女郎们跪坐在这桃林里,大家都三三两两的说话嬉闹,眼眸却时不时向桃林外望着,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问坐在一边喝桃花酒的李惜缘:“惜缘,听说你跟那沈娘子关系很好?她生的什么样啊?”
这么一问,好些人都把脑袋转了过来,李惜缘不咸不淡地道:“你们见了不就知道了。”
问话那人撇了撇嘴:“我听说过她长的还不错,不过再怎么好看,定然也比不上阿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