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洛看向白露,她仍在说着凝洛的变化带给她的触动和惊喜,其实凝洛当初罚跪也没想到白露竟会是个忠心耿耿的。
她重生之后只想着不再像前世那样活,只想着要自己强大起来,哪里想得到她自立自强之后自然有人主动相助。
白露说完了心历路程,见凝洛仍在听着似乎还想着些什么,便又忍不住劝道:“姑娘,我真的是为您好,今晚还是不要去了,若是您有什么话想对先生说,我去给您传。”
“或者,”白露又补充道,“您修书一封我送过去也好呀!”
凝洛笑笑看向她:“白露,你很聪明。”
白露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皱眉又唤了一声“姑娘”。
凝洛继续微笑:“你说的都对,而且全是为我着想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书信不是沈先生写的,我不去的话会怎样?”
“如果不是沈先生写的,姑娘更不必去了呀!”白露想都没想的说道。
凝洛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事情有这样简单就好了。”
白露拧眉,不简单吗?明明是姑娘想复杂了。
凝洛站起身:“什么时辰了?”
白露也忙跟着站起来:“快亥时了,姑娘要歇息吗?”
凝洛却摇了摇头:“把小满也唤进来,我有事安排给你们。”
又过了二刻,凝洛房里的灯终于熄了。
白露从房中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才走向一旁的厢房,接近要去的那间时,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微小的动静。
白露了然一笑,隔着窗唤道:“婆子,睡了吗?”
屋中并无动静,白露只得向窗棂上敲了几下:“吴婆子,醒醒!”
“谁?”那声音倒像是刚睡醒似的,“什么事?”
“是我,白露,”白露耐着心说道,仍是侧耳听着窗内的动静,“姑娘腹中不舒服,许是今晚积了食,麻烦婆子去大厨房给姑娘煮碗消食汤来吧!”
那吴婆子没有立即答话,停顿了一下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麻烦婆子快去快回,不然姑娘这一晚睡不了几个时辰了。”白露催促道。
屋中传来人从炕上挪到床边穿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着吴婆子答的一句“我这就去”。
从屋中出来,吴婆子见白露仍在窗下立着有些意外,白露却一笑走上前:“劳烦您了,姑娘怕厨娘们心中生厌,还特意给了几吊钱,婆子拿过去见机行事吧!”
那婆子见了钱,脸上的表情终于舒展些,接过来道:“这么着便对了,也省的我吵醒了厨娘讨嫌。”
看那吴婆子收好钱,脚下生风般地走出了院门,白露这才一笑回了房去。
又过了一息,白露却又急匆匆地从房中出来,向着院门眺望一番,口中还自语道:“已经走远了!”
继而又高声道:“小满,你去追一追吴婆子,告诉她汤里不要放姜了。”
一个声音一面应着一面从房中出来,借着夜色也匆匆出了院子。
白露一转身回了房,却走到后窗前向着窗外说道:“快去快回!”
大约过了一刻,小满推开院门回来,走到院中却边走边咳,口中道:“那婆子也走得太快些,差点就岔气了。”
院中静悄悄的,唯有小满一个人的抱怨声,随着小满的脚步声消失在凝洛房前,院子里便又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一会子,吴婆子提着食盒匆匆走进院子里,往房中走去时却向着一处虚无看了一眼,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汤好了。”吴婆子站在门外喊道。
屋中很快传来脚步声,白露打开门接过食盒:“婆子辛苦了,快去歇着吧,我这就让姑娘喝了。”
那吴婆子伸着头往房中看了一眼:“姑娘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只是里间似乎只点了一盏小油灯,依稀看着像是有人躺在账中,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不用,”白露笑笑,“方才帮姑娘揉了揉,已经好多了,不妨事。”
“好,”吴婆子点点头,看着白露掩上门,“那我便去睡了。”
只是走到了凝洛卧房窗前,吴婆子又忍不住放慢脚步凝神听了听。
只听白露轻声对什么人说着什么:“你……扶起来,姑娘,……多少喝些……”
吴婆子看了看那扇窗,只透出微弱的光,便放心地回房了。
杜氏也正盯着更漏出神,立春端过一杯热茶道:“夫人还是躺下歇上一歇,待会儿到了时辰我再叫您便是。”
杜氏接过茶杯,摇头道:“不必了,我也睡不着。”
立春看着杜氏慢慢喝了口茶,不由问出心中所想:“夫人,您觉得他们会去赴约吗?”
杜氏得意地一笑,将茶杯放在一旁,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我赌他们会去,至少也会去一个。”
那凝洛如何得知外面有个落魄秀才?还那么巧赶上教书为生?又那么巧的正好那沈占康才从前一个东家那里丢了营生。
她才不信有这么多巧合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二人早就相识,这一切都是二人筹谋好了的。
十几岁的姑娘家,为何要对一个穷书生出手相帮?还不是有情在作祟?
况且,春分那丫头亲耳听到了他们调情,见到了沈占康送东西给凝洛,而凝洛竟送雀舌那么好的茶给那秀才。
说不定他们私下里都约见过多少回了,只是躲过了她的耳目罢了。
退一万步,就算二人从前是清白的,今日收到邀约就真能按耐住不去?也许凝洛胆小怕事的不敢去,那秀才岂能禁得起凝洛美貌的诱惑?
只要他能去,她有的是手段把凝洛私会男人的罪名坐实。
如今她只要静静等着就行了。
杜氏想到这个,不免唇边露出期待的笑来。
第40章 杜氏绝望了!
宋姨娘看了看正在灯下绣一支白荷的凝洛, 微笑道:“累了就歇歇, 仔细伤了眼睛。”
凝洛又绣了两针才放下绷子,轻揉了揉双眼笑道:“确实有些乏了。”
“晚饭前你说亥时过来有事让我帮忙, 我心里扑腾了许久, 不知道你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还非得等亥时那么晚才来。”
宋姨娘说着, 还是满脸疑惑:“难道你就真的是过来让我给你描个花样子?”
凝洛冲宋姨娘笑笑,有些抱歉:“让姨娘担心了。”
宋姨娘却是愁眉不展:“你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事, 不能跟我说吗?”
“姨娘只要收留我一会子,过了子时就好了,只是耽搁了您休息,我改日再来赔罪。”凝洛还未将事情告诉宋姨娘。
“我哪里怕耽搁休息,又哪里需要你来赔罪!”宋姨娘长叹一声,却也不再追问了。
倒是凝洛见她忧心有些不忍:“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若是无事发生自然最好, 一旦有什么事发生, 姨娘很快就能知道是什么事了!”
宋姨娘点点头,倒也不再执意相问,只是说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尽管说, 我相信你做的事总是没有错的。”
凝洛俏皮地一笑, 拿起绣花绷子伸到宋姨娘面前:“那就请姨娘教我绣荷叶上的脉络吧!”
随着远处传来三更的第一响,凝洛的房门轻轻打开了,小满先从房内出了来, 才向房内伸出手:“姑娘仔细脚下。”
小满的声音很小,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清晰可闻。
二人缓缓走出芙蕖院,也不提个灯笼,就那么摸黑向园子走去,凝洛的一袭白衣在微风中飘动,倒是格外显眼。
她们才离开几步,便有个黑影又从芙蕖院窜出来,绕着小路向慈心院飞奔而去了。
与此同时,沈占康也轻轻地从房中出来,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才悄悄地向园中走去。
自然又有一条黑影在夜色中奔向慈心院。
比起日间的燥热,这会儿倒清凉许多。沈占康慢慢走着,总疑心耳边有什么响动。
不过是惊了路旁的草虫,除此之外还偶有一两声的虫鸣,更显得这园子寂静幽深。
可他知道,这表面的寂静之下有什么在暗暗躁动着,就像躲在草丛中等待伏击的野兽,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那野兽扑倒。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来,可他还是出来了。
这样至少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还能做些什么,而不是被动的等着什么。
杜氏得了消息,立马着人去喊林成川,她才不给凝洛他们辩解的机会,直接让林成川亲眼看到,便是百口难辩。
毕竟现在可是子时,有什么理由能让一对男女在子时约在无人处相见呢?
林成川被吵醒十分不满,皱眉向杜氏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你又要搞什么鬼?”
杜氏忍着心中的激动,假装平静地向林成川道:“园子里守夜的人说见到一对男女正在私会,我一个妇道人家前去总是不方便,所以请老爷出面陪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