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歌怔了怔,心下了然,尽管她只同楚博衍有过露水情缘,可她又不能和庄澜越据实以告,更何况她心里还怨着庄澜越当年的言而无信,于是故意刺激他,冷笑道:“我并非金枝玉叶,既然来了这里,又怎么会是例外?”
听了叶安歌的话,庄澜越的手略顿了顿,而后发狠似的越发用力地缠绕着,叶安歌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传了过来,她却不愿意在庄澜越面前露了怯,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颤完了左手庄澜越便要去缠右手,叶安歌“唰”地一下飞快将手往身后一藏,道:“夕颜多谢将军厚爱,这右手好着呢,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废话少说,你不想残废的话就把手给我,快些。”
庄澜越见她一直坐着不动,于是倾过身就去拉她的右手,叶安歌躲闪不及,只能后仰着想要避开他,只是两人这样一番动作下来,看上去就像是庄澜越要对叶安歌做什么似的,将她压在地毯上动弹不得。
一时间周围的喧嚣全都静了下来,人人都望向这边,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要知道庄澜越身为大楚的镇国将军,位高权重,却是脸皮轻薄之人,从来都是稳重自持,不与他人嬉笑怒骂,平日里更是不见他对男女之事动心,但为何来了这里,又是让座又是拉手的,此刻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压倒对方?
将军果然是将军,做事风风火火,不与常人同。
要说这“锦瑟”酒肆的花魁魅力也真是大,就连镇国将军也难逃此劫。
第96章 心无杂念
众人眼神怪异,而庄澜越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状,他只闻到一股清香从叶安歌的身上传了过来,顿时头昏脑涨就像是喝醉了似的,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好不容易将叶安歌的右手抢了过来,再坐直时,心里却有了一些燥热之感。
既然手已经被拉了过去,在抵抗也没了用,叶安歌索性不再挣扎,任由庄澜越替她解了纱布,上药,再缠上纱布。
尽管叶安歌已经坐直了身子,两人的距离也不如方才那么近了,但庄澜越依然能够闻到阵阵清香从她身上传来,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其中,于是庄澜越胸口的火苗又热了几分。
等两只手都缠好了纱布,庄澜越满意地吐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不知为何冒出的汗水,正要说话,这才突然发现整个雅间里只剩下了他和叶安歌,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呀,难道我坐在这里不动也能走丢了随从?”庄澜越吃惊地道。
叶安歌无奈扶额,幽幽道:“将军,刚刚他们一个个都过来跟您告辞过了。”
“咳!”庄澜越掩唇咳了一声,不自然地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之色,道:“这个……本将军做事,一向是专心致志,心无杂念的……”
“将军果然是国之栋梁,实在是让人十分钦佩,无妨无妨,只要将军还记得回去的路便好。”叶安歌淡淡道。
又被揶揄了不是。
庄澜越心下懊恼不迭,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清了清喉咙,转移话题道:“我的这些手下,在边疆战场上呆得久了,都快要生锈了,来到这里性子急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们怕也是见怪不怪了。”
叶安歌却不急着答话,等庄澜越转头看向她后,才抿嘴一笑,幽幽地道:“那将军呢?”
一听这话,庄澜越只觉胸口那团好不容易熄下去火苗又“噌”地一下蹿到了嗓子眼儿,倒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只看见叶安歌的红唇一开一合的,却听不见声音。
你说什么?
庄澜越张张嘴想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感觉周身萦绕着的都是叶安歌身上的清香,就连手也不听使唤了,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想要去搂叶安歌的纤腰,却只摸到一手空气,而这时,他终于反应过来她方才轻吐的那一句话是——
“夕颜负伤,就不陪将军了,将军还是找其他姑娘来陪着吧。”
庄澜越还没回过神来,叶安歌就已经轻轻笑着,甩开帘子出去了。
……
虽然每次到叶安歌这里来都讨不了好,但庄澜越却并不放在心上,来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多,来得很是勤快,而且每次来都必点叶安歌相陪,不听她夹枪带棒地讽刺两句,心里就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只是如此一来,就不得不令人遐想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便有人将这消息传给了楚恒王,而慕容焕也很快地发来了指示:密切联系,留意刺探。
第97章 好生亲密的一对
叶安歌微微一笑,眼里神色不明,将那字条放在烛火上轻轻一燃,一股青烟飘散,便什么也不剩了。
果然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人情世故皆可利用。
慕容焕果然是慕容焕,从不肯付出真心,永远冷静从容,进退维谷。
叶安歌来到窗前,那里有一个大花瓶,里面插着几枝丹桂,那是她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慕容焕巴巴地派人送来的。
她还记得当时一推开门,心里五味杂陈,既高兴又难受,高兴的是她终于见到慕容焕对她表露出的一点点在意,难过的是这份在意来得太晚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或许是她太傻,学不会他们的逢场作戏,她的心太小了,小得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只是那人根本不需要她的真心罢了。
叶安歌的阁楼靠近后院围墙,青色的围墙外隔着一条石子路便是漓江,看着那江浪翻滚,船只来来往往,不由得心里想起那一夜漫天盛放的烟火和那人的影子……
明知不可能又何苦再想,叶安歌连忙收了心神,再往下看时,才发现围墙外的石子路上站着两个人,身影莫名的有些眼熟,待他们转过身来时,叶安歌这才看清,那两人赫然是邵晟元和攸宁。
咦,攸宁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见到老友的叶安歌心里顿时欢喜起来,正要出声呼喊,却见攸宁捂着脸,靠在了邵晟元的怀中,而邵晟元则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诉说着什么……
他们两人靠得这么近,这么亲密,这么……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两人竟如此地般配?
比攸宁和慕容焕站在一起顺眼多了,也般配多了。
邵晟元和攸宁两人靠在一起好一会儿,这才分开,只够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攸宁便转身匆匆离去了。
邵晟元目送着她直至消失不见,忽然抬起眼睛看向这边一眼,叶安歌顿时惊得藏到了墙壁后面。
可是,她为什么要躲呢?
就因为他发现了?
那也应该是邵晟元躲着她,而是应该是她躲着他才对。
叶安歌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大碗凉茶咕噜咕噜一下就喝完了,而这时,邵晟元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脚下没有一点儿声音。
“你都看见了?”邵晟元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语气里听不出来一点儿愧疚。
是啊,他也没什么好愧疚的,就算是愧疚,也不应该是对她的。
叶安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恼火些什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道:“是啊,我全都看见了,好生亲密的一对,连我见了都觉得十分羡慕呢。”
“你这是怎么了?”邵晟元皱了皱眉头,自然听出来了叶安歌话语里的嘲讽。
叶安歌却只是道:“攸宁是主人身边的人,自然是替主人跑腿来了,可是她不上来见我,却和三爷在后门处秘密相会耳鬓厮磨,实在是让人羡慕。”
邵晟元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你都说了,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的确是心仪攸宁,可那又怎么样?”
第98章 哪怕只是见见也好
叶安歌抬起眼,唇角挂着讽刺的笑,道:“哦?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那攸宁呢,她是不是也心仪你?”
“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邵晟元的表情一时有些哀伤,“我喜欢攸宁是我的事,你何苦将她也拉下水?”
“因为攸宁已经是王爷的人了。”叶安歌脱口而出,“攸宁既然已经跟了王爷,就应该对王爷一心一意,可她为什么还不知足?她难道不知,能够陪在心爱之人身边,就已经是别人无论如何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分了吗?”
叶安歌越说越伤感,是啊,她生气的原因并不是攸宁同邵晟元如何,若是攸宁不是慕容焕的人,她反而会笑着祝福他们,可是攸宁既然已经跟了慕容焕,又怎么可以三心二意?
他们不知,她曾恨不得自己就是攸宁,能够日日夜夜陪在慕容焕的身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邵晟元道:“你以为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却不知道她所爱之人根本不爱她,如此天天看着那人,又有什么幸福可言?”
叶安歌惊讶地抬起头来,一时间竟然失语。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慕容焕不爱攸宁吗?不不不,若是不爱的话,当初又怎么会收了攸宁呢?
“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便以为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吗?求而不得,本就是这个世间最最无奈的苦。”邵晟元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