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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徐杳同鸢尾插科打诨了这半晌,到头来手上还不成形的针线活还是被她撒手扔到一边去了。
  偏生这时候殿外来人通禀,说是毓婕妤过来了,徐杳这才收了收情绪,旋即便恢复成正襟危坐的模样,模样矜庄:“请她进殿便是。”
  将宫人悉数屏退在外,灵檀才挑帘进了殿,二人也不拘礼,灵檀锦帕子一甩,就挑了个离徐杳近的位置坐了,思忖着话,眼风瞄了一眼殿内炉鼎上袅袅的烟:“襄姬……”
  到底还是没有同徐杳开门见山,欲言又止在这声“襄姬”上,一时竟不知该先说什么好。
  徐杳一贯知晓灵檀性子,睇眄着她:“平素你在我跟前的时候,可没有眼下这般仓皇。”

  第88章 捌捌

  “说起来, 自打我从永巷出来,内务府便拨了统共十二名宫人过来侍奉, ”灵檀一面说着这话,一面还掰着手指头算, “约莫是看我是个好欺侮的性子,亦或是授了长信宫那位的命,专拨些歪瓜裂枣往我跟前凑,好歹我也是跌打滚爬起来的,这里头的弯弯绕于我也算门清儿,彼时万总管还不曾被弹劾,真把人当好糊弄的, 原本这些话我不该同你说,只是昨儿晚上闹出一桩事来。”
  徐杳屏气凝神仔细听了她这番话,从始至终不曾露出半分不耐烦的神色, 一开口便打趣她:“你还怕这个呀?”将桌案上的糕点往灵檀跟前推了一寸,这才继而道, “不过是长信宫的走狗, 抵得上什么用, 你往日里那些跋扈劲儿只专对付娴昭仪不成?”
  灵檀知她有意拿这话笑侃自己,尤其是在“跋扈”二字上咬重了音儿,也不计较她这话, 浑不在意道:“才下了钥没多久,我那时已更衣就寝,忽闻侧殿一阵熙攘嘈杂, 唤了宫人也不见应声,连个人影儿都寻不到,只好起身亲自去瞧一瞧,出了寝殿连平素守夜的宫人都撂了摊儿,卸了差使不知去何处了。”
  “再往那侧殿一瞧,一帮不识好歹的倒乐得逍遥,盅点骰子洋洋洒了一地,连我推门进了殿都浑然不觉,只当自己是活神仙下凡来做膏粱子弟,合着把我这猗兰斋当赌坊呢,当中两个还在推牌九,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被我听个正着,”一时说得口干舌燥,灵檀顺势捧着茶盏润了润喉,再一开口的尖酸腔调已是学得十足十像,“你祖宗再赢你这一回,你当真要连裤衩子都抵出去,赶明儿便是初一,按着日子该交利了,眼下可再没有万老二替你兜着,娴昭仪头一个便饶不了你,还不快收拾细软拜你那劳什子干爹去,乱葬岗的杏儿枣儿那些还指望你养活呢。”
  “万老二是万总管的诨名,听同乡说是因入宫前在家行二,这才有了这样一个诨名。至于被劈头盖脸一顿啐骂的那人,名唤殷洪,原是上赶着磕头想拜蔡莲寅做干爹,偏偏人家瞧不上他,我平素倒是不曾见着他,面孔生疏得很。也算个倒霉胚子,输极了才走投无路,万幸得万总管的引荐,好容易通了路子拜到长信宫的门楣,摁着手指头在契书上画个押,这桩买卖便算成了。”
  灵檀这才将个中原委告诉她,也不再卖关子,虽早已知晓,再提起这桩事也是难免唏嘘:“十两银子三分利,只须用贴身物件做了抵押即可,譬如一对镯子,亦或是主子打赏的耳坠子,那都是使得的。”
  徐杳倒是依旧波澜不惊:“没有金刚钻偏要揽那个瓷器活,她呀——”不由自主啧啧叹了一句,“自作自受。”
  “按着旧礼,凤印既在中宫手里,掌管六宫上上下下事无巨细那是应当的,连国库按着年月都拨银票。偏偏有人迷了心窍也来淌这浑水,长信宫每个月只算流水也不止这个数,”灵檀摊开掌心,朝徐杳比了数,学着旁人唤颜舜华的口吻,“昭仪娘娘算盘倒是打得精,承了因地制宜的福气,全不过些下三路的歪门邪道,也不怕坐吃山空,亏她做得出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网布得广,早该料到会有落人把柄的一天,何况这样的事,先帝年间已有人开过这个先例,说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不足以撼动她眼下的地位动摇半分,至多也不过是面壁思过,呈份声泪俱下的陈情书上去,不过是那句老生常谈的永不再犯,保不齐她咬着牙关不认这个罪。”徐杳心下早有思度,将利弊悉数说出来,同她推心置腹道,“再不济,也只是自罚三杯罢了。”
  灵檀当下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阵蹉叹短吁,半分也不藏私:“其实这桩事,我早有耳闻。”她言至此抿了抿下唇,“你猜猜看,是谁告诉我的。”
  徐杳一时哑然失笑,几乎是脱口而出便将那人的名讳说出来:“赵芜。”扶了抚额,展眉道,“桢小仪不会肯同你说话,只因上一回在我这里你摆她一道,她心眼小得很,必会耿耿于怀。”眼瞧着腕上露出的冰晶玉髓镯子,有过一瞬的动容,兀自把玩了一阵,“赵婕妤的手段,你是见识过得,阖宫上下也只有你最清楚不过了。说起来,你和徐眉黛也都是局中人,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上三年有余。你竟有这份心胸去信她的话?”
  “谁教赵婕妤做了亏心事呀?”灵檀几乎是从喉间逸出一声低低地冷笑来,“活该她听我消遣。”循着眸光正好瞧见徐杳腕上的镯子,一时间竟痴了,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她做的亏心事,只怕她自己都数不太明白。你当我不知晓?徐眉黛早已清楚当年那桩事的来龙去脉,她如今已不成气候,赵婕妤会怕她不成?”徐杳莞尔,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既有心来投我的诚,更该同我坦诚相待。”
  灵檀对上徐杳一对柳叶眼,目不转睛地:“襄姬当真要听?”掷地有声道,“有些事一旦沾上,便再也脱不了干系。”
  饶是徐杳如何千帆过尽,听罢灵檀往后的一席话后,也怔了好一会子,实在是教人瞠目结舌,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果真是不假的。
  往往不论是人还是事,最好的东西只停留在表象一层,那才是实打实的安身立命之所,而任何东西又都有其虚有其表的内里,千不该万不该莫要去刨根问底,凡是捅破了的窗户纸,尽是些纸糊的铜墙铁壁,一多半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
  却说这一日申时时分,蔡莲寅遣人来递了话,约莫是御前生了岔子,只说要徐杳自行用膳便是。直到戌时的时候,月影清疏里轰然一道惊雷响起来,下一瞬便是骤雨倾盆,卷起一地的残枝枯叶,打在堂前的美人蕉上噼里啪啦地作响。
  “今夜怕是要出事。”徐杳兀自取了火舌子,重新添了灯芯,将灯掌得通明一些,身上披了件琵琶襟挂在,隔着一道茜纱窗,等着窗外的动静。
  果不其然,也不过须臾片刻,鸢尾脚步匆匆穿梭在一片朦胧雨夜中,踩着殿槛进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倒,一手扶上门壁,勉强才站稳了脚跟,挑帘探身进了内殿:“长信宫,长信宫竟走水了。”
  “该来的,躲不过。”烛光照面,映得徐杳一张脸愈发熠熠生辉,终归隐了半分神色,“慢慢说。”
  “似乎是内侍监一干人等去了长信宫,好端端地说要查平日里的流水账本,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岂料账本才翻阅了大半,竟要定娴昭仪罪,罪责一乃亵渎宫闱,罪责二乃恣势弄权,罪责三乃欺上瞒下,末了人证物证俱在,昭仪娘娘一时气极了,打翻了灯盏,油芯子正好落在一摞账本上,一时间四下的宫人接二连三地接了水都往长信宫去呢,幸而天公作美,只毁了殿内几样时兴物件罢了,”鸢尾一五一十道,“账本倒是被烧得一干二净。”
  徐杳想过事情败露之时,颜舜华会是如何模样,依着她素日里的性情,向来擅长粉饰太平的她,竟做了这样无济于事的滑稽举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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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信宫
  “本宫,”颜舜华身形瑟瑟立在廊檐下,居高临下睥睨着以蔡莲寅为首的内侍监,“自恃无错。”即使境况落魄,举手投足之间也尽是往日的风采做派,弯弯黛眉儿一挑,眼风压得低了低,已是不威自怒,“除非拿出证据,不然本宫——”一字一顿,字音咬得很重,“决不当这替死鬼。”
  可是却再没有人将她这副仪容看在眼里,恍若未闻一般,偏偏这时候有人从宫道上探身进了长信宫,一柄油纸伞举在雨雪交加里巍然不动,正是曹凝君,她面上倒也丝毫不慌乱,先行朝蔡莲寅颔首示意:“适才在流韵轩闻了讯,是以赶过来瞧一瞧,唯恐昭仪娘娘身子有碍,如若不然,即便只是受了惊吓那也是使不得的。”
  “再有半个时辰,陛下便亲自过来问审。”蔡莲寅依旧木然一张脸,“还望桢小仪简言意赅,切莫耽误了时辰。”
  曹凝君好容易得了蔡莲寅的容许,这才提着裙裾,小心翼翼踩过低溅的水花,廊檐上悬着一道淅淅沥沥的雨帘。将伞柄收了交予晓暮,见颜舜华的贴身宫女抱琴此时还在一旁低声规劝着,脚步有过一瞬的微滞,到底还是上前:“天寒地冻的,娘娘仔细着身子要紧。”其实她这话的分量一点也不及抱琴所言,颜舜华却将半边臂倚在她掌心,由着她扶进殿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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