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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纵然常婉当真被废后,中宫之位也轮不到颜舜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凤印又会花落谁家,殊不知她颜氏一族同常氏并无分别,燕怀瑾容不下宗亲常海德,遑论当今朝局颜氏一族早已不复以往。
  “停轿!”徐杳思忖许久,到底还是开了这个口。
  她周身一沉,轿辇已由人放下来,鸢尾一面歪着伞柄,一面上前挑帘:“襄姬可有什么吩咐?”
  “去华清宫。”她声音低涩,她想,大概是这风雪愈发肆无忌惮的缘故。
  “适才蔡大人吩咐,莫要再外私自走动,叫咱们回宫呢。”鸢尾捡着话劝她,低声轻语,“只怕是时局动荡,要变天了。眼下又闹得人心惶惶,依奴婢之见,还是先回落英榭才是——”
  话音未落,已教徐杳制住,几乎是不由分说道:“你依我这话便是。”
  鸢尾见状只好作罢,便吩咐人起轿往华清宫去了。
  从华清宫殿外落了轿,周身隐在竹姑绸伞下,她才探身出来,便瞧见石阶之下的一道身影——
  一昧地迎在风雪里,背脊挺得很直,鬓上梳着繁缛的发髻,鬓边金丝香木嵌蝉玉钗上落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身着姜色蹙金广绫袍,呜咽的风声里掺杂着寒蝉凄切,华清宫外殿泻了一地烛黄的灯烛映在外头,似极了一道晴空笼日的光。
  晕上华清宫威风赫赫的砖瓦,明晃晃地教人心慌。
  裙摆一抻,拜在阶下。
  徐杳脚步一滞,杵在原处半晌不为所动,罗袜鞋面也溅上地砖上的秽湿。
  往日里最为注重仪表姿态的嘉定长公主,先帝平生唯一敬重的姊妹,大燕独一份金枝玉叶。更何况,她素来养尊处优惯了,何曾受今日的礼遇。
  七年未见,再见嘉定,竟是这样的镜况。
  不得不说,燕怀瑾这个人,行事最忌讳拖泥带水,往往他决计要做的事,便不留余地,好歹他也唤嘉定一声姑母,竟大逆不道到将人逼到如斯地步。
  鸢尾只当是她受了冻才如此,便半搀上她的胳膊肘子循着石阶往里去。眼瞧着徐杳的余光总停驻在嘉定长公主那里,亦只好恍若未闻。
  帝王家的荣华富贵,有时候不过在朝夕之间。鸢尾心知,这宫里头风云诡谲,往往这时候,最要紧是谨言慎行,若有了一时差错便是如坠万丈深渊。
  奈何徐杳偏要走一遭华清宫。
  一路无阻进了内殿,连鸢尾也只好在外头翘首候着,再三叮咛了她几句她也记得不甚清楚了,直到眼前逐渐升腾起雾气,万物都模糊起来,隐约见着桌案后头的一道身形,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哽咽着声音:“陛下前儿不还说,要给妾贺生的。”
  她眼睫半敛,在半隐半晦的烛光里投下一圈阴翳,挥之不去的却是适才嘉定长公主的身影,几乎是哑着嗓子斥道,“燕怀瑾,我不过生辰已有七年了,原也犯不着非要贺生的,你看,眼下我眼巴巴来了,倒净给你添堵了。”
  下一瞬她眼前一黯,已被人圈进怀里。
  一时间四下寂静,良久才听见燕怀瑾沉吟道:“你从来不曾给朕添过堵。”指腹拭过她半干的泪痕,他指腹冰凉,此时倒触得她也颤着身子,朱唇止不住的翕动,他抚在她的下颔上,轻而易举便将她往自己跟前凑了凑。
  徐杳凝视着眼前人,对上他墨一般的眸子,几乎要看到他心里去:“想必常海德已经下了刑部大牢,是不是?”不待他回应,她好似已知晓了答案,“位极人臣者,总归要出一位其中表率,既然如此,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十一条罪状历历在案,三十二位人臣联名弹劾,上则克扣军饷粮草,至疆关将士于不顾,视为大不逆,漠北周边部族本就心怀不轨,伺机攫取,一旦动乱,常海德的行径与通敌叛国又有何分别。下则搜刮民脂民膏,以致于地方官员为虎作伥,暴内陵外,束仗理民。”燕怀瑾丝毫不以为意,将案宗上头所纪据实告诉她便是,“他常海德何德何能。”
  她腕边微动,柔荑覆在他胸膛上,终于笃定地开口:“你这里,是有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有我的。”她霎时笑得释怀,“只是你更爱你自己,更爱金銮殿上的皇位。”
  偏偏这时候蔡莲寅迈着步子来报,也算有几分眼力见,到底未曾踏及内殿,只隔着一道殿帘驻足,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中气十足,一字不落说与燕怀瑾听——
  “素来为永和宫请平安脉的蒋太医差了药童来报,说是皇后娘娘顽疾不治,温邪上受,以致少气多痰,五肺积血,适才约莫是受了寒气,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恐怕是熬不过这两日了,似乎是心中有所惦挂,只念了几声陛下,是以蒋太医这才命人传话过来。”
  她将燕怀瑾听罢的神情悉数落入眼底,她以往常倒是常盼着燕怀瑾待旁人铁石心肠一些的,却并非是这样的铁石心肠。
  “宫里头都说落英榭襄姬生来便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如今好了,可算是坐实了。”她微微踮了踮足尖,软声软语道,“您去永和宫瞧一瞧她罢,好不好?”阖上眼,煞有其事地转而攥了攥他的衣袖,“当妾求您。”
  

  第75章 柒伍

  永和宫
  沉璧才从小厨房督促了煎药的人一番, 眼下已是焦头烂额,永和宫无端端教人霍提督的羽林卫圈禁, 弄得人心惶惶,连带着底下人行事都手忙脚乱起来, 五一不是心惊胆战,寒毛卓竖,好容易才请了蒋太医问诊。
  她打小便侍奉在婉姑娘左右,素来事无巨细,她大约是这样活得久了,以致于养成了副不悲不喜的性子,永和宫原有人曾经说过, 皇后在燕宫里头这般“不伦不类”的模样,其中也有她沉璧不作为的缘故,虽这嚼舌根的翌日便被辇了出去, 午夜梦回时这番话却又涌上心头,历历在目。
  其实这些人都不明白, 只因为不明白, 所以怀狭偏见。
  她呀, 若是有朝一日婉姑娘去了,她约莫也是再活不成的。遑论婉姑娘成了身如枯木,心若死灰的镜况, 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细究起来,建安二年的事情只如过眼烟云一般,凡事也只在记忆力留下个依稀的轮廓, 凭她如何回忆,终究也只想得起来婉姑娘自腊月里诞下皇子时,却不闻啼哭,婉姑娘那时是手足无措极了,不断只冲着她念叨这是她的报应。
  再后来呢,年终尾祭,婉姑娘自是要随建安帝去龙山寺祭祖祈福,一连七日,再回宫的时候,珞夫人于关雎宫病故,一尸两命。
  旁人不知,她却再知晓不过。
  婉姑娘生来原也是有一副古灵精怪的脾性的,只是这脾性却在不知不觉的细枝末节里磨没了,小时候更是顽劣地很,煽惑了府上小厮去掏老槐树上的鸟窝,不知被谁告到嘉定长公主那里去,啐她说没个姑娘正行,便将人罚去跪常氏祠堂了,还是玉姑娘一餐不落踩着时辰来送吃食。
  直到婉姑娘几乎要成了同嘉定长公主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名门闺秀时,沉璧却不以为然,只因她知晓,婉姑娘做得所有事,不过全为了一个人。
  沉璧一边思忖着,一面蹑着步子往寝殿里去。
  远远地便瞧见大皇子半人高的身形,正扒着殿门往里头探脑袋。她立时啐了一旁干愣着的婆子:“还不带大皇子回去,谁教你私下允他出来的,若是扰了皇后娘娘的病情,头一个饶不了你!”
  “可是那劳什子襄姬惹了母后不快,母后才成了眼下这副样子,阿照这便去问一问那襄姬,势要替母后讨一个公道来!”
  阿照梗着脖子,上前揪着沉璧的衣裾。
  “您莫要说浑话了,待皇后娘娘大好,您再来也不迟。”沉璧一五一十道,递了眼色给婆子,好容易将大皇子哄了回去,心下这才踏实几分。
  说起来这大皇子有时糊涂,有时却清明,永和宫上下侍奉他这些人,多少也摸索出一些门道来。
  约莫是这孩子生来便是个痴儿,众人自然凡事都替他着想一些,久而久之倒生出许多风言风语来,只因常婉平日里吃穿用度虽一概紧着大皇子用,偏偏每一月去瞧大皇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人甚至记了日子,说是统共算下来,若未生出病祸,不过才一月寥寥三回。
  沉璧从来不这样想,尤然记得,大皇子有一回误打误撞走失御花园,教那赵婕妤当玩物似的簪花扮丑,常婉为此大发雷霆,她想,婉姑娘必然是爱极了大皇子的。
  不曾想沉璧方才踏进寝殿,但见塌上人半倚着身子,攥一支凤蝶鎏金银簪,正抵在脖颈上,往里陷了一寸,鬓边的青丝冗杂纷乱,眼角眉梢间从未有过的面目可憎——
  “你依本宫这话,一一同蔡大人说了,其余的事,一贯同你再不相干。”
  而蒋太医则屈膝跪在塌下,重重地叩了首:“娘娘恕罪。”
  沉璧几乎是下意识便“砰——”一声,朝着蒋太医一跪:“奴婢知您素来是个明哲保身的性子,无论如何皇后娘娘也提拔了您这些年,从不曾要您做过一件违心之事,您医者仁心,向来瞧不上那些阿谀谄媚的小人作态,您只当发一发善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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