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颜舜华抚平袖口上的褶纹,眼睁睁看着灵檀周身瘫坐在地上,软绵绵的模样,好似没有骨头,这才觉得心下痛快不少。
  一时连带着眉梢也上扬了几分:“本宫同陛下合该是一对的,常氏一族气数殆尽,眼下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一旦婉后废黜,便是封本宫做中宫也使得。”末了轻“嗤”一声,“遑论凭空出世一个襄姬,跳梁小丑罢了。”
  颜舜华此番偃旗息鼓,外头候着浩浩汤汤的仪仗,待她出来,立时便小心翼翼搀扶上了轿辇,回长信宫去了。
  徐眉黛探身从屏风后头出来,分明已是如坠五里雾中,周身陷入一片混沌糊涂的境地。
  她俯瞰着席地而坐的灵檀,一时泪眼朦胧,依稀之间眼前大雪纷飞,雾茫茫一片,恰似建安六年的那个雪夜,她一直记着,如何能相忘。
  那时候她候在长信宫外头的宫道上,石阶下雪埋得很高,直到赵芜从里头出来,她告诉自己,字字珠玑,所有的罪责皆是彼时的毓婕妤一人所为。
  彼时荣华加身的毓婕妤呐,转瞬间便从那云端跌进泥泞里,成了任人唾骂的草芥。
  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只因她灵檀,生来便是草芥,如今不过是打回原形了。
  “你如今已是不成器了。”徐眉黛临走前将攥在手心的帕子递了过去,她的步伐相较来时还要沉稳上几分,日渐西下的霞光里,再也没有回头。
  眼前的灵檀,也不过是一件牺牲品罢了。成也好,败也罢,这些同她再不相干。
  ======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徐杳在谢氏厢房里的这些功夫,足以她将隔壁那厢的声音从头至尾听了个一干二净。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精彩纷呈。
  想来那徐眉黛来得时候一派清明,去得时候天旋地转,只怕是这辈子临到头都不知道这样被人摆了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以为误打误撞听了一折戏,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戏中人。
  谢氏约莫是听从了那灵檀的话,对徐杳倒也比先前毕恭毕敬了一些,虽然也只是亲自为她斟茶端水罢了,却委实比适才堂苑里讨喜许多。
  徐杳也不介怀,吃穿用度上她也并非锱铢必较之人,便在谢氏这里吃了一盏茶。
  候在一旁的人一身宦人服饰,正是李四。他也算替自己跑了一趟差事,去惊鸿殿诓了那徐眉黛过来。
  她有意留他将这些秘闻悉数听去,这李四大抵心里也有数,横竖是他在俪山行宫设法得了召见时如实上禀,此事一了,他也是要以死谢罪的。
  徐杳末了还是随意摘了个由头支开李四,这才从谢氏这里出来,二度进了灵檀的厢房。她还用着徐眉黛适才给她的帕子,仔仔细细拭着面上的水渍茶沫,浑不在意已然半湿的衣裳,就这么湿嗒嗒将就着。
  “徐眉黛适才的模样你已瞧见了,我想要的,你可以给我,她也同样可以。”灵檀这厢收拾好面容,约莫是觉得不适,便干脆将木簪也一并拔下,立时湿濡的青丝便散下来,倒有几分披头散发归隐山林的架势,“襄姬以为,我凭什么要选你?”
  徐杳有意旁敲侧击,一语双关道:“这世上,凡是做人的,都讲究一句金口玉言,言而有信。”
  如何也不见她动气,灵檀一时觉得无趣:“我平生最恨人拿礼教来要挟我,我晓得,像襄姬这样的名门贵女,整日里便拿什么论语道德来约束自己,我不屑这些。”转身取了针线图,兀自做起活计来,一面唏嘘道,“徐眉黛说得话你也听着了,我横竖已是不成器了,用那些文绉绉的话来怎么说得——”
  灵檀“哦”一声:“这叫破罐子破摔,这年头谁还不想堂堂正正有个人样。”
  她鬼门关里走一遭,此时大有一副天地间任她行的气魄。
  “你可识得春香?”徐杳用青玉蟠螭谷纹璧润了润手,她春香二字堪堪才说出口,那灵檀早已坐不住,指尖兀然覆上针尖,一抹朱花开在绫罗上,却尚不自知,几乎是半晌不动声色,一时只觉气血上涌,憋得愈发惨白一张脸。
  “啪——”一声,正是青玉蟠螭谷纹璧拍在案上,“成日里听人唤你灵檀,便不再把自己当春香了不成?”

  第62章 陆贰

  灵檀几乎下意识的驳声道:“并不曾识得什么春香!”
  奈何她这一嗓子过分尖锐了些, 临了最后一个字已破了音,到底还是露出几分崩坏神色。
  她心下百转千回, 仿佛结痂的疤口无缘无故教人掀开,面上的凄怆之色被徐杳一览无余, 过后还是强撑起笑意,将适才的言语又仔细重道了一回,“并不曾识得什么春香,襄姬该不是一朝隆宠,糊涂了罢?”
  只是她早已失了分寸,再没有之前的气定神闲,此时这话连搪塞自己都不信, 便是连瞧徐杳神色也成了压着眼帘偷偷瞟一眼,她终是泄了气一般,再开口便是颤着声儿, “你可是——”字里行间尽是底气不足,“识得什么豫王府的旧人吗?”
  徐杳指尖微屈, 扣在桌扉上敲出低沉的声音, 不疾不徐道:“我如今行不更名, 坐不改姓,你倒是局促,偏给我冠上个豫王府的名头, 九年前便做了九五之尊,再有人提起来也不唤作豫王的人,还是头一遭在你这里听到, 委实生疏得紧。”
  “再说了,我同豫王府的旧人有什么相干,于你而言可有不同,相干了如何,不相干又如何?”将青玉蟠螭谷纹璧置在一旁,好似已是身外之物,“先时说得话,在我这里,是作数的。”
  恩威并施的手段,她倒是使得顺手。
  “你不懂,”灵檀又如何不知,她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我生来便不是王公贵族,世人都说我是痴心妄想,而像你这样的金枝玉叶,便是属意什么,也是理所当然,横竖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末了哂笑一声,“哪有这样的道理,忒不公正。”
  她兀自取了一方锦盒出来,拈着帕子将一旁的青玉蟠螭谷纹璧妥帖安放进来,“春香也好,灵檀也罢,我偏要做那天上的云。”
  阖上锦盒,还不忘上了锁,这才将锁钥收进贴身携带的荷包里,眼角眉梢染上志得意满的神色,轻描淡写的口吻告诉徐杳——
  “都说做女子的,若生得一副眉黛青颦,莲脸生春的容貌,便是老天爷也垂涎几分,如今想来所言不虚。想那眉黛青颦,真正儿是燕宫里头的独一对并蒂双生花。”
  徐杳自永巷里头出来的时候,额间鬓角上生出许多细汗,她拈着绢帕仔仔细细拭去,迎着秋风习习走在甬长的宫道上,任由裙袂轻舞,凭白竟生出一身寒意来,透骨一般,立时便往她心坎里攥去。
  不由自主地,她一时只好环着臂循着宫道回落英榭去。她心中大恸,有过一瞬的空灵,耳边缭绕不开得,依旧是适才灵檀所言,她倒是好耐性,一改先前的守口如瓶,事无巨细讲了个淋漓尽致,也算和盘托出,直到喉头发痒才算到头。
  横竖灵檀做了一回隔岸观火人,从始至终置身事外,偏偏这件事,关乎豆蔻。
  徐杳想,豆蔻那时候大抵当真如那李四所言,是去会情人的,她抱了满怀的小女儿情态,更是不顾世俗,夜黑风高往白桦林去,偏偏撞见奸人作祟,埋尸灭迹,竟断送了自己一条性命。
  她斜长的倒影渐渐模糊,天色将晚,是太阳下山去了。
  徐杳终于忍不住,肩头抵在宫墙上,直到半边身子都傍着这一面宫墙,一张脸仰望着逐渐落下帷幕的天空,隔着一道琉璃瓦,她阖上眼。
  十足十倦怠的姿态,在她做来,却慵懒至极,在燕宫的宫墙上开出昙花一现来。
  懵然肩头一沉,这才惹得她半睁开眼,好歹也算七分神志回来三魄。
  原是鸢尾替她掩去衣裾的尘埃,替她裹上披风,似乎是瞧见她脸颊上隐隐约约的泪痕:“襄姬,奴婢在落英榭眼巴巴盼了您好几个时辰了。”
  她嘴上这样说,实则却并未表露出半分嗔怪之意,满满当当尽是关切。
  “无碍。”徐杳到底还是摇了摇头,旁得事在鸢尾面前依旧一言不发。
  却说这一夜回去落英榭,晚膳也未曾用一口,只推说一时没有胃口,任由鸢尾在一旁搜肠刮肚地劝她许久,便匆匆沐浴更衣就寝了。鸢尾见她似乎倦意正浓,便也吩咐下去,不再教人叨扰她。
  倒是燕怀瑾过来得时候,鸢尾也是用同样一套说辞在殿外如实禀告,只说徐杳身子倦得很,晚膳也不曾用便歇憩了,未等到建安帝回应,她也只好低着头,下一瞬便瞧见建安帝小心翼翼推开门扉进去的身形。
  燕怀瑾蹑着步子行至榻前,自顾自褪了外裳便挑帘上了榻,顺着衾被将人往自己怀里捞,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窝旁问:“若是这会子有精神了,便再陪你用一回晚膳便是了。”
  她将他这席话置若未闻,他倒也丝毫不介怀,只想她是一大早便舟车劳顿是以睡得沉了些,乘着烛光却看见她紧攒眉头一张脸,探着她腰间的掌心也滚烫地厉害。
  他立时明白过来,替她掖好被角,只着了一身中衣,半趿着鞋履,便去外殿传唤了蔡莲寅:“去请太医诊脉。”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