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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徐杳听罢这番由衷之言,依旧纹丝不动立在原处,那男子虽压低了嗓音却还是勉勉强强被她听得一干二净,何况还有几分一往情深的劲头,真正儿是教她充耳不闻也难。
  然而她这厢心头百转千回,却逐渐回过滋味来,这字里行间的捧着嫡出贬着外室,再一想先头那女子的音色,果真竟同徐青颦一般无二。
  那般连讽带刺的污言碎语偏被她今夜听来,倒也并非她耐心十足,虽有几分怏怏不乐,可若此时贸然上前只怕会遭来祸事,在这宫闱之中,但凡生死攸关,人命便只如草芥一般低贱了。那男子既唤了一声“陛下”想来身份倒也可疑,她这一趟翠微园之行着实晦气,竟被她误打误撞遇上一对野鸳鸯。
  再者她不过被评了一句“打小在外头野惯的”,燕怀瑾则被评成了“睁眼的瞎子”,这样想来,倒也还算平衡。
  偏生这时候那桂花树后相继又传出一声娇嗔——
  “你果然真意将我同她相提并论,又谈什么情深意重!”
  徐杳在心底啧啧称奇,徐青颦一向心性极高,那样一个自命清高的人,何谈什么虚情假意,只怕已是满心满眼的情真意切了。
  桂花树摇摇曳曳,袅袅落下层层迭迭的金桂,你侬我侬,忒煞情多。倒真教她瞧见活色生香的“吴刚伐木”了。
  她堪堪屏气退后两步,脚下所踩之处忽地绵软一片,她矮身去瞧,移开鞋履便见一方绢帕,上头绣着一副栩栩如生的杏花疏影图,近处并无旁人经过,想来只能是徐青颦之物,她心弦微动,径自拾缀起来揣进了袖兜里,这才提着宫灯循着来路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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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徐杳再见到燕怀瑾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的一个闲暇午后,她遣人在挨着一池芙蕖的柱廊上置了一席美人塌,旁边还有一方矮桌上头置着茶水糕点等物,只因这处的穿堂风凉爽一些,又掺杂着菡萏飘香,沁人心脾,自然比内殿的碎冰还要卓有成效。
  这日午后她正舒舒坦坦地倚在榻上浅憩,惠风和畅,倏然阖起的眉眼之间泛起凉意,触感温厚,那,这样温柔缱绻的姿态,她岂会不知,那是燕怀瑾掌心的凉意。就像她往往这时候,是应该唤他一声燕怀瑾的,而不是眼下的物是人非。
  她喉头微涩,低唤了一声:“陛下。”
  然而她话音未落,燕怀瑾已经猝然收回手,他犹记得,当年常玉也是这般枕在关雎宫荷花池畔的美人塌上。
  徐杳这才起身,敛眉顺眼朝燕怀瑾施了一礼:“陛下圣安。”
  “是朕来得不是时候。”他虚扶了一把徐杳,在宫人方才抬来的方凳上落座,于先时的行径置若罔闻,“你也无须这般拘礼。”
  徐杳继而抬起眼眸,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她依稀记得,上一世自从自己有孕之后,她同燕怀瑾之间的会面便屈指可数起来,她那时总宽慰自己燕怀瑾忙于政事,在旁人眼里更是粉饰太平,而在他面前则更是不甘示弱。
  他踏进关雎宫的殿门,她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朝她笑,她又觉得三秋未见不过一日。可惜都是过去罢了。
  她眼下也不再拘泥,歪坐在美人榻上,双膝微屈,伸手够着一旁茶盏为燕怀瑾斟茶,却被燕怀瑾伸手摁下了方才抬起的茶壶,只听他朝柱廊外头吩咐道:“呈上来。”
  蔡莲寅得了令忙不迭抬着手上的一应物什呈进来,徐杳细看过去,原是一个白玉瓷釉的酒壶和一套酒樽。
  “翠微园的桂花闻名遐迩,配阆风巅的泉水来酿酒也不算辜负。”燕怀瑾一副和颜悦色的神色,一面慢条斯礼地告诉她,一面还不忘手上动作,行云流水之间已斟了一樽桂花酿递给她。
  她尚且还有几分恍惚,便半推半就接了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绵甜。她还未来得及撂下酒樽,豆蔻却在此时莽莽撞撞冲将进来,两腮泛红,气息不匀。朝建安帝十分妥帖地见过礼,对着徐杳的时候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这又是受了谁的气?”徐杳见状顿时了然于心,朝她开门见山道。
  豆蔻咬牙切齿,似乎很是痛心疾首,一五一十道:“今儿新贡上来的惠州荔枝,全教徐小仪得去了。只怪奴婢不争气折了您的颜面,那伺候徐小仪的宦人好不讲理,说什么——”
  她佯作朱毫的语气,一字不落的转述道:“只凭徐小仪建安六年入宫那会,连你主子见了都要跪一跪,更遑论你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宫女。再者能让蔡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我朱毫的本事。总归这世上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自己糊涂便罢了,还要旁人也同你沆瀣一气不清不楚?”

  第34章 叄肆

  徐杳微滞,待听罢豆蔻这厢诉情状之后,旋即莞尔一笑,嫣然无芳:“原以为是哪个这样厉害,不过作福作威了三言两语,就拨得你收不住脚,上下直跳。”这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只怕不清不楚的另有其人,至于蔡大人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着实令人费解。”
  她顺势撂下酒樽,对着下首的蔡莲寅含沙射影道:“虽说后来居上,马虎不得,我道是何处无缘无故献上来的桂花酿,烦劳这般恪尽本份,何苦费这个心思来抬举我,不过是敷衍罢了。”
  燕怀瑾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喜怒不形于色,淡淡拂过徐杳一眼便沉着声音对着下首的蔡莲寅说道:“且不论荔枝之份例,只说那徐小仪宫里头的宦人这般搬口弄舌,尽是些妄自尊大之词,可见是个极不安份的,杖责二十,以儆效尤,徐小仪既如此贪图口腹之欲,又疏于管束宫人,便罚她三个月的俸禄。至于你——”
  杖责二十,若遇上身子骨不大健壮的,只怕是要枉送性命了。徐杳心知肚明,但也并未出声阻止,只因她忆起前两日翠微园一事,徐青颦同她那姘头实在过份肆无忌惮了些,如今她身边宦人又如此盛气凌人,削一削气焰也是好的,唯独可怜了徐眉黛一心只为自家姊妹的良苦用心。
  而她昨日拾去的那方绣着杏花疏影图的绢帕,不若先将就留在身边,总归徐青颦同她虽不甚和睦,眼下却还并非反目的地步,她既冠了徐文山之女的名头,徐眉黛如今有意同她交好便合她的意也好。她想,若这桩事若是教往日的常玉遇上,约莫会索性对燕怀瑾直抒己见,毫无遮拦。
  “陛下,”蔡莲寅不卑不亢,屈膝叩首道,“臣从未对徐小仪宫里头的宦人有过半分映像。”
  “荔枝虽自惠州舟车运来矜贵一些,却也并非什么稀罕果蓏,太后一处自然妥当,你且吩咐下去将朕那处的送来,记得挑个行事仔细的,万不可再出差错,你自行依着宫规里头如何去领罚罢。”燕怀瑾一番话说得有条不紊,到头来倒还为她着想着荔枝。
  蔡莲寅领了命自行告退,豆蔻仍旧心有余悸,想着方才自己闷气回来,在柱阆外头鸢尾朝自己挤眉弄眼一番,虽说上回豆花淬毒一事她被卷入其中,兢兢战战历了御书房面圣,然而这回却还是被鸢尾硬生生给推搡进来,不曾想鸢尾这手段这般管用,自有陛下做了主张。思及此,她倒也难得大大方方了一回,自行请命随蔡莲寅去取荔枝了。
  豆蔻与蔡莲寅这一走,柱阆里头也只余燕怀瑾与徐杳二人了。
  “但凡每回赏你的玩意便是掰着手指头也算不清,想着讨你几分欢喜罢了,并不曾再有旁的期许,若早晓得你会为着桂花酿这般胡思乱想,不如不赏你了。”燕怀瑾这才侧首,眼底是徐杳的倭堕髻,上头簪着釉质天青的玉簪,“朕问你一问,只说那些不通灵性的玩意,也值当你置气吗?”
  徐杳一时被他这话噎住,却又听见身畔人呢喃道:“朕只盼着你能多同朕卖乖弄俏一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虽低哑,却字字清晰,似乎下一瞬要浸入她心里去。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转瞬即逝的落寞,这些时日以来,无论燕怀瑾如何待自己也好,他同自己也说过不少体己话,她原以为自己也会习以为常,却从未预料过会有眼下的这般不中听。
  荏苒风月里,他却未曾逾越过她。她想,他大抵是待眼前这个徐杳是有几分垂青的。这样一副好皮囊,教人流连忘返,也算情理之中,若她只是徐杳,若她只是徐杳。
  “你莫再置气了,今儿有要政处理不便逗留,晚膳记得等朕。”他看着眼前半晌噤声不语的徐杳,末了只丢下这样一句话便抬脚走了。
  徐杳微微抬起眼帘,眼底是燕怀瑾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斑驳在光影里。她眨眨眼,才察觉自己眼底泛起的雾气。若自己这身子的原主未曾落水亡故,平平安安活到十六岁的年纪,被徐文山接进京都,或许当真便同燕怀瑾长相厮守一世也算说不定的。
  如此想来,有情人成双成对,倒也算是美事一桩。可惜这些不过是她的一时臆想。
  这日申时的时候,日薄西山,正是一副余霞散绮的景致,映在波光粼粼的芙蕖池上涟漪轻泛。鸢尾神色仓惶的进了内殿,彼时徐杳一只手枕在金丝楠木桌上,另一只手里拈着刚剥好的荔枝,晶莹剔透泛着澄光,自顾自送进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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