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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不过什么?”听她闪烁其词,徐杳抱着茶盏的手略滞了一下。想来当年不止太医院院正方老太医的药方一无是处,钟瑞如今为长信宫做事,岂非不言而喻彰显着她上一世那会的吃食被做过手脚。
  “永巷里住着一位毓婕妤,亦是珞夫人在世时的贴身宫女,恰恰名唤灵檀,听人说此人于建安二年给珞夫人守灵时邀了宠,一时风头无量,因谋害了徐姬还未满周岁的子嗣,又得了赵婕妤指认得绘声绘色,被陛下下令发落到永巷去了。”
  她依稀记得,往日里她初嫁入王府的时候,灵檀每每行事只为了顾全她,虽随她入宫后灵檀性情乖张了几分,但单论平日里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她更是从未亏待过她半分。不成想她遭罪的那夜灵檀却无隐无踪,销声匿迹起来,任她声声涩呐。
  说什么忠心耿耿,全心全意,不过是背主求荣的甜头报酬不够高。论什么在天比翼,在地连理,不过是欺天诳地的风流债不够多。
  燕怀瑾竟一路抬灵檀做到正三品婕妤的位置,于灵檀那样的身世背景而言,这已是天大的殊荣了。可他若当真待灵檀多上心几分,在王府的时候为何不直言学那些世家子弟讨了去做通房,偏要害她蒙在鼓里。
  她这厢尸骨未寒,他那厢红绡帐暖。倒不知该怪自己薄命,还是他负心寡情了。
  她一向知他素爱戏弄自己,只他这样的戏弄,这是嫌自己比尘埃还不如碍了他的眼。说不定,他早已巴巴地盼着自个死了才好。
  家父常太尉虽势倾朝野,可常氏一族身为宗亲,何谈二心?他幼时体弱,常海德便躬身教他习武,她的母亲嘉定长公主在众皇子中更独独把他一个真真儿当成嫡亲儿子疼爱,只怕他冷一些热一些。
  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因家世显赫不合他的心意,如今想来,彼时自己是样样都不合他的心意。
  倏然间徐杳指尖颤悸,茶盏被“砰——”一声撇到地上,支离破碎间滚到鸢尾跟前,她下意识垂首,身子依旧纹丝不动,听见徐杳声音从未有过的凤鸣鹤唳:“今儿白日里豆蔻说你胡诌,我回想起来,这话竟要成真了。”
  “天地良心!”鸢尾听罢心乱如麻,嘴上也不管不顾也没个边起来,“若奴婢有半句哄骗您的虚言,只教奴婢立时死了。”
  鸢尾矮下身子,手上也没个分寸的胡乱捡着碎片:“想来这二人触了您的忌讳,倒成了奴婢犯了您的忌讳似的。要教奴婢明白了里头的来龙去脉,倘那二人对您使了什么幺蛾子,打死也是不足平忿的,不过是奴婢拼了自己这条命罢了,凤凰落水不如鸡,既是进了永巷的婕妤又如何,便比我们这些个奴婢的命还要轻贱上几分。”
  她手心捧着茶盏碎片也不顾印出血来,天昏地暗里到最后反倒记不清自个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怎生这般失张冒势起来?”徐杳起身,上前扶她,疾首蹙额道,“是我一时措手了,害你糊涂,还不快撒手了去。”
  鸢尾抬眼,见她眸光扑簌,未做多想,手上才应过来钝疼,嘴上“唉。”一声应了她,转首要往殿外去。
  徐杳拦她一步,展开怀揣的锦帕,正是她平日里常用的一角绣着章台柳的帕子,堪堪低了鸢尾手心一寸,示意鸢尾先撒手此处便好了,鸢尾施施然看了她一眼,难得心有灵犀,半推半就依她所言。
  鸢尾接过她手上裹着碎片的帕子,百感交集道:“明儿奴婢洗干净了再给您。”
  虽历过钟瑞灵檀之事,她却也不是那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之人。
  “一块帕子而已,也不是再没有的稀罕物,何须这么宝贝。”徐杳不允,垂眸见她鞋袜裙袂沾漉浸湿,可见外头倒不似里头听起来的和风细雨,她此番披风戴雨不过是为自个办一趟差事罢了。
  “你且回去自行更衣,免得再受了凉。我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人情似纸张张薄,那个常玉终究是杳渺无期,再也回不去了。
  

  第13章 壹叄

  这夜巳时一过,徐杳已经舒倚在榻上,内殿华烛通明,斑驳陆离。几近疲缓的将阖上眼入梦时,蓦然间听见外殿的门阑上传来“笃笃笃”的敲喊声,一连断断续续敲了共三下,不轻不重,堪堪敲醒了她。
  徐杳迫不得已起身披了件石青色攀蔓对襟褂子,半趿拉着绣鞋,取了一柄玲珑小巧的青铜灯盏,上束着蜡烛,斜引着一座壁边熠熠生辉的宫灯上的膏脂,霎那间“腾”一声起了苗头。
  她一手小心翼翼持着烛台,另一只手掀了珠帘,才行至漆黑昏暗的外殿。半举着烛台映在茜纱的窗纸上,只见外头挂着潺潺雨帘的阆檐下,若隐若现立着人影,恍恍惚惚间自是瞧不清楚,她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
  先时她虽摒退了鸢尾等人,掐算眼下此番时辰光景,落英榭外头应还杵着两位值夜的宦人,何故有人进来内苑却不通传一声?
  又见这人影身形轮廓峻挺,细瞧之下她终是瞧出了端倪,这人倒与燕怀瑾肖像几分。思及此,她另一只手解开门拴,一阵风岚随之涌进来拂起她的衣袂,絮杂着几缕雨丝刮进来,她轻眯眼。
  入目是清逸消瘦的下颔,她视线触及正好捱到他微动的喉结,竟果真是他。心底回溯起鸢尾上禀的话语,一字一句据实简述了他抬了灵檀做婕妤的来龙去脉。
  他方才抬脚欲迈步,须臾间她不假思索“砰——”一声阖上了门扇。
  她心头浮起前一瞬映入眼底的一幕,他肩坎上披着蓑衣,耳廓妥帖系着竹篾斗笠,微垂着头,只看得他鼻翼下薄唇轻抿,身后也不跟着侍奉的人。
  燕怀瑾一时亦顿住了身形,幸而只是竹篾斗笠的沿边轻扣了一声磕在旋即阖上的门扇上,想起她前一瞬虽模样止不住的睡眼惺忪,看自己的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疏离淡漠,眼底掺着一丝轻蔑不屑,拒人于千里之外。
  “陛下去别处罢。”她知他瞧不见自己的模样,浑不在意自嘲哑笑道,“妾身子不适,不好留着您了。”语毕,她讪讪微低着身子行了个礼,只当做个自己看。
  他半晌未语,她还当他走了,又举起烛台映在茜纱的窗纸上,见他岿然不动,骇人得紧,方听他慢条斯礼道:“你这又是戏的哪一出。”隔着门扇,却仿佛贴在她耳畔,说不尽的低抑沉重,“欲擒故纵?”
  她心下愈发忿忿不平念道:“横竖也不是没了妾,大燕的后宫便空了。”信手拈了一句戏折子里的唱词平声仄气地啐道,“只见得,金屋藏娇新人笑,浑忘了,贫贱夫妻百事哀。到最后,糟糠之妻下堂来。”
  “阖宫上下论景致当属长信宫最侈奢,若论雅致也当属惊鸿殿排头一位,干落英榭什么事?”继而她半推开两寸门缝,一对柳叶眼瞭着他:“妾哪里攀得上您这样的人,乘风驾雨来一回,是要折妾的寿来了。”
  “头回见你较真倒新鲜,还经不起说一句了。”燕怀瑾一手扶上门缘,措过她的手背,见她即时缩了手忍不住揶揄她,“谁招你惹你了,平白无故发作到朕身上,越发没谱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气定神闲朝里头迈一步顺势进来,她束手无策自是退却一步,只将她遮的严严实实,背着手将风雨飘摇一把阖在门外。
  但见他让开一步,径自褪了肩上的蓑衣与竹篾斗笠,期间不经意扯住发髻,他却顾不上迂回竟使劲硬生生给挣下来,徐杳只上前闩上门栓,立在一旁冷眼相待,有意懒怠他,只盼他那几绺发一齐挣个干净做和尚去才好,末了也不过挣下了三四根罢了,抬眼似笑非笑问她:“可是朕叨扰你了?”
  他一身行头齐全,足上还多套了一双黄杨木雨屐,她到底没忍住“哧”一声笑出来,又拿他打趣道:“不知道的,还当是披头散发归隐山林的哪位居士来了,所以说您这髻梳得不好,好容易披斗笠,又配不上自个的髻。再说天晓得是谁招惹妾了,眼下只您在招惹妾。”
  且说他自登基以后,初入宫的佳丽里头,莫一人不是如桢良媛那般对自己畏首畏尾,虽行事落落大方,只对上他时依旧掩不住的噤若寒蝉,除却有一位右相之女婕妤赵氏性情倨傲些,再无旁人了。
  偏偏眼前徐氏的性情皆不是两者其一。
  燕怀瑾听罢她这席话,连她先时有意避他在门外啐的那句唱词斟酌起来,顿时一头雾水心下满腹狐疑,“贫贱夫妻百事哀”那几句他这些年耳闻能诵,只因这话不止徐氏一人对他说过,上一位,亦是第一位拿这话来堵噎他的不是旁人,却是他昔年的结发妻。
  他着一身墨色常服,径直挑帘往内殿去了,徐杳手持烛台,后他一步进去,待熄了烛台收起来,为自己斟了一盏茶,瞥一眼那人又施施然多斟了一盏。
  “你这副专会恼人的心肠,像极了朕从前一位表字辈的姊妹。”他从容自若挑了头一回斟的那杯,抵掌而谈。他提及姊妹一词时口齿间道不尽的缱绻悱恻。
  “您生来是个不缺姊妹的,可惜了如今妾却是个再没了哥哥的人。”她风轻云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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