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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她刚入王府的时候那些婆子们常常倚老卖老,私底下还吃起酒来,嘴里胡骂乱怨,见春香模样水灵,又取笑说是什么外头窑子里的倌姐儿名。
  那时春香也有几分风骨,因她十二岁家贫被一纸卖身契卖给了王府,自幼受市井人家耳濡目染,嘴上自然也刁钻毒辣些,把不住边,啐骂道老畜生烂了舌头。
  婆子们哪里受过一个小丫鬟的气,一个个得伸手使劲捏攒起春香来,春香一时竟冲上去跟她们厮打起来,手上够着酒碗往那些婆子脸上砸,她一向爱续长指甲,把那些婆子们脸上划得一道道的红血丝,徐杳便有意借此事抬举了她。
  她与灵檀也算得上半个知心人,后来又随自己入宫。外人再说起来灵檀此人,吃穿用度无不精细,竟与外头好人家的小姐也无二了,灵檀也不知从何处听到了这席话,一改往日在王府的尖酸刻薄,愈发自重起来,只是骨子里终究留有一番风致。
  徐杳这厢沐浴后,着一身中衣,披一件苍青色褂子,伏在床头捧一本闲书看起来,是一本不知作者生年卒日等,佚名所著的游记,载述了各地风土花草,中间掺杂着几件趣事,引人入胜。
  鸢尾见她看得津津有味,怕她伤了眼睛,有意将寝殿的灯掌得亮了几分。
  “陛下驾到。”珞英榭外头传来宦官的通报,声音浑厚。
  豆蔻一时脚步纷乱进了内殿,面上止不住的喜上眉梢,心下揣摩,陛下竟挑端午这样的节日来落英榭,嘴里暗暗絮叨了两句菩萨保佑,只盼着莫要再生变故得好。
  她本打算服侍徐杳起身,但见徐杳摇摇头,她这副模样,着实来不及到外头接驾,只在内殿接驾就是了。她这才起身,携着婢子一齐行着跪礼。
  燕怀瑾驱了蔡莲寅一干人在殿外,自顾自掀了珠帘步入内殿来,他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头上卸了九旒冕,俯瞰道:“都起来罢。”
  见建安帝驱了身边宫人,鸢尾添好茶,朝豆蔻使了眼色,二人亦退到殿外去了。
  “服侍朕就寝罢。”燕怀瑾狭长一对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倦意,两袖微微平举,对着徐杳沉吟道,声音温润低缓。
  徐杳眉眼一跳,心下暗道鸢尾豆蔻那两人没有眼力见,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循着记忆为他宽衣解带,原以为自己会手忙脚乱地出错,出乎意料地竟行云流水间解了他的腰佩,动作十分轻门熟路。
  “看来徐文山也算得上教女有方。”燕怀瑾只剩一身中衣,抚上她榻上被褥里还有几分余温,好整以暇地看着徐杳脚上趿着一双杏底绣兰鞋,熄了四盏宫灯,余着两盏还幽幽亮着,又恣意出声道,“都熄了好。”
  徐杳听罢身子一怔,她自前世那遭变故之后,偏偏落下了夜里就寝再也离不得一丝灯光的癖好。
  燕怀瑾见她回首,杏底绣兰鞋上若隐若现露出一段莹白玉嫩的脚脖,褂子半搭在肩上,里头中衣的扣子倒是捂得严严实实,唇不点而红,方听她开口说道:“妾想多看您几眼。”
  “你当真不知道害臊?”他听她这话说得欲盖弥彰,慢条斯礼地倚在她榻上,有意也同她语气戏谑道。
  “您依不依?”她愈发狎昵起来。

  第11章 壹壹

  燕怀瑾“嗤”一声:“倘朕依你这件事,下一件你又要朕依什么。”
  徐杳听罢他这番话,垂首敛眸再不看他一眼,安安逸逸地留了最后两盏幽幽亮着的宫灯,蹑着步子往床榻走,一对杏底绣兰鞋恰到好处地停在一对玄色攀龙履旁,据大燕历朝宫规上所制定,嫔妃侍寝应由帝王卧于里侧,便于夜里卧于外侧的嫔妃起身侍奉。
  她上一世既是被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进门的正妻,万万没有遵过这条规矩,遑论随他登基入宫后虽只是个从一品的夫人,但也未曾伏低做小,有过妾室的半分姿态。
  见她身子微怔,缄言不语,垂首立在榻前,若隐若现一张脸,却不知她想起什么,映入眼底得唯有她凄清一段眼角眉梢。
  他鬼使神差般够出手,锢上她身侧一只白净纤细的柔腕,拂过她的衣袂。
  徐杳惊心目眩里枕到自己素日里所枕的一方苏绣玲珑枕上时,腕间依旧被他锢着,身上的褂子早已被他顺势褪去,无隐无踪,约莫是被他扬手挥到塌下去了。而他另一只手则稳稳当当地撑在她肩膀边上,隔着中衣也感到凉意一片。
  “徐文山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对府上门客出言不逊,戳朕的脊梁骨,还从《鬼谷子》里引据论典,说什么打蛇者专打七寸,攻人者攻心为上,全当把朕蒙在鼓里。今儿朕依你不熄两盏宫灯,明儿你又要朕依你什么?”
  他黑沉沉的一对眸子里流露着讥讽,她几乎微仰身子便能触到他的鼻翼,只好迫束自己陷在颈后的绵软罗帛里。
  “要朕晋你为良媛?”
  他中衣上还残余着平日里熏衣的两缕雪松香,她一只手上挣脱不开,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抵在他胸膛上。
  “越级封你为小仪,或是直接封你为姬?”
  “你想和哪个姊妹平起平坐?”眼睁睁看她蹙眉,在她的眉羽里流连忘返。燕怀瑾疑惑不解道,“这些你当真都不要?”
  他有意着重“哪个姊妹”四字是他的无心之言,说得是徐姬和徐小仪,她心里悸动的却是同常玉一胞所出的常婉。但听他愈发肆无忌惮起来,旁敲侧击道:“还要朕为你废后不成。”
  她朱唇莞尔,微微露出皓齿,潋滟一对柳叶眼里不见半分笑意,她温热的吐息浸在他脸颊上,痒酥酥的。
  他听见她声音温顺,说的却是一声——
  “成。”
  “朝堂之上,朕已是处处让徐左相三分,”她腕间被他霎时锢得生疼,“莫非你要朕也处处让你三分?”
  她禁不住“嘤咛”一声,道:“陛下自个好端端地说这些天花乱坠的浑话,也不许妾应一声,好没有道理。”
  他倏尔松开她,她方才释了口气,余光瞥见他辗转身子在里侧的枕巾上躺下,离自己遥不可及。徐杳整了整被褥,放下卷着的扑簌纱帐,当她即里渐里阖上眼的那刻,听见他暗哑低离的声音:“徐杳,你莫要痴心妄想。”
  她心里哂笑: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皆是闲事。
  这夜唯一令徐杳不期而然的是,燕怀瑾竟未曾与自己有雨洽云行之意。她那时嫁给他时,还只当他是个钟情不渝的好郎君。如今世人皆说他与大燕的历代皇帝秉性一般无二,更有甚者评说他谓“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
  他眼下倒又摆起矜贵雍肃的谱来。
  翌日
  天色蒙蒙亮,微微拂晓,正是一片刻雾裁风,蔡莲寅早已候在落英榭外,掐着寅时的时刻才进去叫门。他步履如飞,掀了珠帘蹑着声儿打量着眼前的紫檀木雕花榻,笼一袭黛色纱帐,望过去尽是朦胧,竟瞧不见半分春.色。
  “陛下,”他规规矩矩行了跪礼,滴水不露,“该上早朝了。”
  “嗯。”里头的燕怀瑾阖着眼下意识应声道,听不出半分倦意。
  外殿的人顺势鱼贯而入,除了御前侍奉的宫人手中各端着朝服、九旒冕等梳洗之物,鸢尾豆蔻则跟在最后头信步进来。
  待一同行过了礼,鸢尾才上前拾起地上的褂子安置好,拂手卷了帐帘,只见建安帝与徐美人尚卧在一方衾被中,徐美人半边身子已捱到床沿上,也不嫌硌得慌,一把青丝拖于枕畔,自顾自正酣甜,余建安帝一人泰然自若占着正中央的位置,面容惬意。
  二人隔着迢迢半尺远,衾被中间微隆,鸢尾心下暗暗生怕徐杳前些日子风寒初愈,眼下可别再受了凉气,面上却不露声色,又见她眼睫微颤,明白她应是被叨扰所致,吟声道:“徐美人,奴婢服侍您起身。”
  徐杳一面听她说,一面睁开眼,鸢尾见她一改往日的懒怠之色,只露出司空见惯的神色,伸出臂腕,待徐杳轻搭上手,才扶了她起身。
  蔡莲寅见她起身,随后亦唤了建安帝两声,服侍他起来了。
  鸢尾在一盏水墨屏风后头侍奉徐杳着了一袭烟藕色锦绶襦裙,半披着青丝袅袅出来,先要过豆蔻手上端的青盐擦牙漱口,见豆蔻搓毕了茉莉花香皂,她俯身又捧着两把水洗了脸。
  鸢尾忙接过底下送过来的手巾为她细致擦拭起来,素净一张脸,睁眼的一瞬道不尽的风流灵巧,她朝鸢尾眨了两下眼,又转首瞧着御前侍奉的一干人等正在为燕怀瑾系着腰间的佩玖。
  徐杳遂上前,在一名宫人前止步,略一眼那宫人手上所端红木案板上的九旒冕,她伸出两手谨慎托起来,顿时沉甸甸地。此冕冠覆墨色罗绣镶金边,冠的两侧贯簪,前后垂着各九道旒,每道旒上有共九颗玉珠。
  “让妾来罢。”她托着冠冕,轻描淡写道。
  见建安帝未曾应声,宫人们只当他做出默认的模样,各自皆摒退了一步,徐杳侧身,从容自如对上他漆黑一对眸子,他微怔了怔,却为她折腰,微低了头,她这才将九旒冕戴在他髻上。
  冠冕前后垂旒,寓意帝王不视非,不视邪,是非分明。冠下有玉衡,连接于冠上两边凹槽内。衡两端有孔,两边垂挂丝绳直到耳旁,至耳处系着一块美玉,仿佛塞住了耳朵,即所谓“充耳”,寓意帝王不听谗言,求大德不计小过,有所闻,有所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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