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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她一对柳叶眼里盛得是风清月皎:“回陛下的话,妾单名一个杳字。”
  他另一只手上从袖口取出一方锦帕,帕子左上角绣着一处蟠青丛翠的杨柳枝,恰到好处的流露几分“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的意味。
  “你的帕子倒有趣,朕确实有过一个章台柳,却不是你。”
  这方锦帕是她那夜在关雎宫慌乱措手中丢失的,竟被他拾了去,又听他一眼识破《章台柳》那样的淫词艳曲,脸上有过一瞬的羞怯。
  呵,他这话里意味分明,那声章台柳暗指常玉无疑了。
  想到这里,她一把夺过来。
  他手里一时空落落,便抚向徐杳的烟鬟雾鬓,拨开几缕紫藤花,露出一支檀木梅紋簪。
  “徐文山给你两个姊妹取名眉黛青颦,可见打小便要送入宫的,怎么偏就你单名一个杳字,雁杳鱼沉,岂不是白茫茫一片无牵挂?”
  见她噤声敛容,他顺势抚过她的眉眼,她眸光微动,眨眼间投出一圈光影。
  “妾生于襄州,及不上京都的两个姊妹矜贵。”
  见她朱唇榴齿,他微俯身,手里细致捻过她的唇瓣。
  “朕曾经见过你的。建安九年,以前。”他将这话说得淋漓尽致,却不知已翻起她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耳边是他的呵气声,他看见一抹绯红攀上她的耳根,从她的襟领攀出来的。
  他手心覆上那抹飞红,她唇间才得了空暇:“您当哄谁呢?”她说毕这话,微踮脚跟,凑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对唇瓣澄光粼粼,微微泛着胭红。
  见她眼底浮上来得是轻挑之色,他低笑,微低首,几乎快挨上去。
  “徐文山为你的事,只差递折子给朕了,倒是难得见到徐左相低眉顺眼的模样。”他促狭一对眼里皆是笑意,问她,“你道好笑不好笑?”
  她此刻哪里听得见她半句话,鼻翼里闻得是他身上那股子雪松香,道不尽的凛冽中攒杂着一两温柔,一如往年充斥着她,似乎下一秒她便能顺势攀上他,而他也会伸手稳稳当当将她抱个满怀,那时候,她会心存坏心,磕上他的衣襟有意戏弄他,拖着声音宛转喊他一声“燕怀瑾”。
  不像现在,她眼里酸胀胀,十分不好受。
  她那时候,眼里只有他,旁人对于她来说都是多余,当她屡次深陷后宫囫囵的时候,她就会想到他,想到他的存在,她就愿意忍受一切,他的存在对于常玉很重要,却不是对于徐杳。
  他相中她一副好皮囊,又岂知她心底的微光。
  她原以为,他同世间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其实消愁排遣的时候,所有人都一样。
  留她一个在陈词滥调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万丈红尘,十字街头,他眼里留不住她蹉跎容颜,而此时映在他那对浮生寂寥眼里的,唯有徐杳的一副好皮囊。
  乍见之欢不如久处不厌,久处之厌莫若只如初见。
  可见这话是不假的。
  燕怀瑾手里摩挲着她的颈脖,凉薄的唇继而覆上她的脸颊,感受到她微微颤栗:“朕不如遂了徐左相的愿?”
  “您的情太重了,寻常人哪里受得起。”她隔着锦帕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只是力道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待他将轻轻对上她那两瓣泱泱胭红时,倏尔却尝到了一滴滚热,他看到她敛眸,眼睫湿濡。
  他到底还是放开她,嗤笑一声:“你这是拿的什么乔?”
  他这话方说毕,见她半阖着眼,眼尾轻轻上挑,几乎是扯着他的袖口,却还是隔着锦帕,一片温温软软覆上他。
  她衣袂翩跹,融进他玄色的衣袂里,连脚尖也踮起来,如漂浮的薄雾捱着耸立的高山,小心拢在眼下的紫藤花架里,得不到日月垂照,撩拨散尽,是要每时每刻捱在一处的。
  她另一只手上牢牢握着的灯柄与他手上那柄缠在一处。
  一个是扶风墨纱灯,一个是走马观花灯。

  第10章 拾

  “徐美人,咱们快回落应榭罢。”鸢尾立在一旁,看着神情恍惚,颇有几分遐思的徐杳,忍不住出声道。
  “是了。”徐杳经她出声提醒应道,适才反应过来已至戌时,众人皆已散宴,崇熙太后回了寝宫,继而建安帝离宴,其余人等作鸟兽散,三三两两各自回宫去了。
  唯她不疾不徐,只因适才紫藤花架下的那幕一时浮上心底,历历在目。二人那遭亲密后,却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规规矩矩十分有默契地一前一后回了宴。他将她看待成徐文山之女,毫不忌讳地专拿些淫词艳曲说给她听,到头来倒怪她拿乔。
  按照宫里规矩,正三品婕妤以上尚可有步撵舆轿之乘,这样算起来,除却皇后、娴昭仪、赵婕妤三人,其他人皆是步行,这其中又只有徐杳和桢良媛二人因是新晋的缘故,住所偏了些。
  想到这里,她想起今夜桢良媛这桩事,朝走在她身后的鸢尾问道:“桢良媛如何了?”
  鸢尾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桢良媛虽在寿合宫外跪了两个时辰,再没有消息传进来,想来应是无甚大碍。她宴散应已回了流韵轩,既被太后娘娘下了禁足令,奴婢也不知里头情形。”
  徐杳暗自思忖,崇熙太后这道禁足令下的言辞模糊,未提及多少时日,她能不能再见着桢良媛还是个未知数。
  那桢良媛若是个成大器的,这回便算她渡劫之难,若是个不成大器的,只为着一桩禁足之事就此消殆,那便是她自甘下流,往好里头说也算得上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只是这宫里有几个正正经经的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之人,不过是为求自保冠上的虚名罢了。
  要知道,若当真起了淡泊名利、与世无争这样的厌世念头,岂不是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徐美人,”豆蔻见徐杳愁眉锁眼,上前虚扶着她边走边说,声音俏皮,“宫里头的粽子果真比襄州的精巧些,花样也繁缛些,可教奴婢开了眼界呢。”
  徐杳对宫里奇珍一向司空见惯,难得见人这般稀奇,也学着豆蔻郑重其事道:“明儿御膳房再送过来,我赏你两个可好?”
  “谢徐美人赏。”豆蔻打了个福礼,眉开眼笑,末了还不忘加一句,“奴婢爱吃八宝馅的。”
  徐杳回到落英榭,只觉腹中空饥,就着茶吃了碟里最后两块玫瑰酥,不好意思差人再去御膳房要餐宵夜,阖宫上下都知道今夜寿合宫摆端午宴,偏她要吃宵夜难免落人口舌,徐杳第一次想起前世自己关雎宫的小厨房来。
  她那时得了一个疱人名唤钟瑞,南方人氏,做出来的东西虽不是山珍海味,却也是珍馐美馔,别具匠心,颇合她意。
  她前世虽自幼出生京都,只是膳食口味与别人不同,偏爱酸甜一类,后来嫁进豫王府,彼时还是豫王的燕怀瑾遂为她寻来钟瑞此人,后来更是允了她将钟瑞及底下一干人带入宫。
  这时鸢尾从屏风后头出来,朝徐杳福身:“徐美人,水已备好,奴婢们伺候您沐浴。”
  “鸢尾,你过来。”徐杳待她近身,言简意赅道:“我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但凭您吩咐。”鸢尾垂首。
  “我知你是个妥帖心细的,”见鸢尾屏声息气,她继而道:“我要你为我寻一个名唤钟瑞的疱人。”
  鸢尾心底虽有几分战战兢兢,面色却依旧温婉,深谙凡事不该深究,平白无故探知隐蔽密事是要付出枷锁代价的道理,故而她淡淡应声道:“奴婢自当尽力而为。”
  “还有……”徐杳紧了紧手上环抱着茶盏,踌躇未决,她前世被晋封从一品夫人,赐号珞。而颜舜华不过是正二品的娴昭仪,她二人在王府时虽称不上和睦,却也敬重自己这个王妃,说处处礼让也不为过。
  何故会残害她至那般境地,她又是如何将彼时显赫的关雎宫一夜间倾覆。帝后自龙山寺祭祀启程回宫后,又不约而同地漠视此事,一个是她结发夫,另一个更是她同胞骨肉的亲姊妹。
  大燕如今有三位子嗣,中宫所出的长子时值九岁,赵婕妤所出的二皇子未及周岁,娴昭仪所出的瑶光公主时值九岁。
  大皇子与瑶光公主她是见过的,那年燕怀瑾初登基,常婉入宫第一年便怀上子嗣,几乎与娴昭仪同时怀胎,那段时日燕怀瑾下朝不是去永和宫就是长信宫,再不然便是去永和宫与长信宫的路上。
  二人皆在那年的腊月里一前一后诞子,娴昭仪诞下一位粉雕玉琢的公主,常婉折腾了一夜,也算有惊无险,诞下了大燕的嫡出长皇子,这位长皇子也不见啼哭,令人稀奇。太医院会诊时被一名吴太医诊断先天不足,是个愚儿。
  建安帝彼时大怒,发落了太医吴氏,更是下旨吴家后人再也不得入宫为仕。
  没想到吴太医一语成谶,常婉自珞夫人殁后更是一蹶不振,称病不出,不问后宫事物。
  “还有,”徐杳眸光微动,若有所思道,“查一查宫女里头,一个叫灵檀的。”
  灵檀此人,自她嫁入王府便是被她亲自提拔的掌事婢女,灵檀二字是她随手拈了一句佛偈给她取的名,她依稀记得,原先灵檀不叫灵檀,叫什么春香,不过是一个外间掌灯婢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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