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帐下似是情况不妙,不知是否……”
“他帐下情况妙不妙与我们有何干?君侯不是护着他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就是。”
弦合不由得蹙了眉,听脚步声叠近,忙闪到一边躲起来,等那几人从帐中离开才出来。
她拂开毡帘,见余思远正坐在案桌后盯着一张薄纸笺发愣,见她进来,站起身来看了眼她的装束,道:“天这样冷,你怎么就穿这么点?”
弦合神色沉凝,问:“哥哥,如今三军深受虫疫所困,你为什么不把药方拿出来共享?”
余思远转身,将视线投向架子上的翎羽盔和乌铜剑,漫然道:“谁知这药方效能如何?万一吃了不好,或是病情恶化,顾宗越和魏侯那边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信瑜说此方经多年检验,对虫疫有奇效,况且你帐下的患病士兵不都用了吗?不是效果挺好的。”
余思远默了默,“你都听到了。”
“那你也该知道,江叡偏袒顾宗越,已惹得我军中诸将极为不满。”他眉心微曲,透出一股凉意:“若是处处胜于我,我也就认了,可偏偏是个不中用的草包,凭什么要骑在我的头上?”
弦合道:“他是三品胜所将军,你是二品治所太守,他如何能骑在你的头上?”见余思远面色仍旧不豫,她放缓了声音道:“就算你们之间有些龃龉,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都是并肩做过战的,你怎能见死不救?”
余思远将目光移开,道:“你让我再想一想。”
本是一件雪中送炭、水到渠成的事,被余思远这样一闹腾,反倒成了弦合的心病,看着江叡被虫疫所困,有口难言。
日暮时分,落雪纷纷,自营帐至辕门一片素裹,帐中也冷了许多,江叡命人添了两个火炉进来。
弦合弯身替江叡将悬在腰间的配璲和幐囊解下,脱了外裳,心中还是在捉摸这个事。
江叡看了看她,问:“你有心事啊?”
她心中犹豫,听江叡又道:“有心事就说,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决。”
“我听军中说,似乎顾大将军和哥哥颇有不和……”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出来。
江叡神情一滞:“是伯瑱告诉你的?”
她忙摇头:“哥哥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是我听他帐下部曲议论。”
江叡抓了她的手,耐心道:“顾长安和袁修是父侯留给我的心腹重臣,但可惜英雄迟暮,凭上将军的年纪已不能再打多少年的仗了,可顾家在军中的威望颇深,我便想提携顾宗越,让顾氏一门继续为我所用。”
弦合点头,目光幽深地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顾宗越虽然才干平庸,但为人谦逊,行事低调,在军中颇有些仁爱之名。这样的人,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可以让我省心许多。”
他见弦合仍旧沉默,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道:“我与伯瑱自幼相识,绝非他人可比,你放心吧。”
弦合看着他深邃诚恳的面容,摇了摇头,“哥哥虽然为人张扬了些,但快意恩仇都在面上,在好些事情上也迟钝得很,不能体察君心,难免有些不知进退。”她在江叡渐渐沉凝的视线里,继续道:“你让万俟邑随华阳君出质长安,而山越战乱已平,新军已无用武之地,你却迟迟不肯召陆偃光回来,你看似提携了哥哥,但将他的亲眷心腹全部放在了陵州之外。他看似平步青云,风光鼎盛,但其实始终处于孤立无援的境遇。”
江叡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勾唇浅笑:“我就知道,瞒得了伯瑱,可是瞒不了你。”
“魏地士族做大,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我不能费尽心力来斗倒了袁齐两世家,再亲手扶植一个世家。”
弦合凝着江叡,江叡也看她,两人对视许久,弦合将视线移开,忖道:“你想得也没错。”
江叡抱住她,幽然一笑:“那你会生我的气吗?”
弦合摇头,可想起虫疫一事,心底还是沉甸甸的,积郁写在面上,难以纾解。
江叡将笑意收敛,箍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换了肃正的语调:“那是不是该说说卫鲮的事了。”
好了,难啃的骨头啃完了,该秋后算账了。
弦合抿唇看他,江叡一本正经道:“伯瑱跟我说他掉入云山悬崖,连尸骨都没找到,我怎么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呢。我近日观察了你们一番,觉得你们二人都不怎么伤心。”他顿了顿,反手捏住弦合的下巴:“说吧,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就算卫鲮一切顺利,恐怕也没出了魏地。她转了转眼珠,耍赖道:“哥哥说了,我不能太伤心,我要是伤心被你看出来了,你会吃醋,你一吃醋就要生事,那就不好办了。”
江叡冷哼了一声,惩戒似得捏了捏她的下巴,阴悱悱道:“最好别让发现你们有什么阴谋,不然等着瞧。”
呵呵……瞧就瞧,他能把她怎么着。
但弦合终究在此事上太过低估江叡的报复心了,事实证明,他真得能把她‘怎么着’。
战事胶着,魏楚两国僵持在云州,一时难以推进。
从陵州来的医官顺利达到,看过之后也是无药可医。
天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乌压压的,阴鸷且沉闷。
余思远披着轻裘在外面转了一圈,发觉好几个营帐都空了,运尸的藤架已有些不够用,改用了破布一卷直接焚烧。
他站在顾宗越的营帐外许久,寒风打透了轻裘,凛寒之意袭遍全身。
握了握拳,撩帐而入。
“余大将军?”顾宗越见是他,惊讶万分。
余思远咳了咳,道:“我这里有一张方子,对于治疗虫疫有奇效,我已经让手下士兵试过了,当真有用,你可以试一试。”
顾宗越眼睛一亮,忙接过来,深躬身道谢。
用过之后果然有奇效,军中大半患者都已痊愈,顾宗越不顾手下人的阻拦,忙去了江叡营帐中替余思远请功。
营帐里站了文官武将足有四五人,顾宗越径直越过他们,双膝跪地,喜道:“君侯,臣要为余大将军请功,他所献药方将军中虫疫治愈,患病士兵如今已与常人无异,能正常行军了。”
帐中一片哗然,交耳互言,喜意漾出。
江叡亦面露悦色:“此乃首功,赐余思远黄金十箱,等回了陵州再另行封赏。”
侍从依言告退。
弦合在屏风后听着,粲然一笑,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既然虫疫已不足为虑,那么便可整军,与黄悦再一战。
这一整日营帐里忙碌不堪,江叡虽有批不完的奏报,但却神清气爽,还隐隐透着大战前夕的兴奋。
只是这兴奋持续到晚上,便被一封来自长安的暗信浇灭了。
弦合刚刚沐完浴,梳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余思远给她找来的玉石骰子,江叡一脸冷怒地拿着书信绕过屏风,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这信上说卢相寻回了流落在外的摄政王后人,丰乾帝赐他为中山王,名曰萧善瑾。余弦合,你给我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弦合只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挠了挠头,呢喃道:“就是这么回事……他离开了大魏,就不能跟齐协勾结在一起了,不能跟齐协勾结在一起,那好些事就不会发生了,这应该是好事吧。”
江叡眉毛一横:“好事?”
弦合心虚地点头,在他阴鸷暗凉注视下,悻悻起身,往离他稍远的地方挪了挪,道:“反正这事已经这样了,你就接受现实吧。”
“啊!”弦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被江叡摁倒在榻上,他用手指描摹着她的下颌,恨道:“余弦合,你该罚!”
江叡此人惯会假公济私,可弦合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无耻!
营帐里灯烛彻夜未灭,耀得帐内犹如白昼。
他将弦合摆弄得趴在榻上,用了蛮力,享受着她瑟瑟发抖带给自己的快感,凑近她的脸颊,似是叹息又似是遗憾:“你就不能叫一叫吗?”
废话,这破营帐根本不隔音,能叫吗?他不要脸了,她还想再抢救一下她那所剩无多的脸面呢。
她如今才知道,原先在陵州认为江叡那无度的需索其实是已经对她手下留了情,他要是真狠起来,跟她动真格的,那简直不是人,就是禽兽,禽兽!
这已经是第四回了,除了头一回,他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蛮横闯进来,弄疼了她,第二回感觉还好,可再往下,除了疼便没有别的感觉了。
其间她还挣扎着往榻边爬,想要躲一躲,被他猛鹰擒兽一般地逮了回来,摁在榻上好一顿折腾,现下她已经没有躲避的力气了,只有软绵绵地告饶。
“临羡,临羡哥哥……”
江叡不为所动,掐着她狠力撞击,摸了摸她颊边的泪珠,温柔一笑:“现在知道叫临羡哥哥了,晚了。”
她幽怨地睨了他一眼,咬紧了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
良久,江叡发出了充满快感的一声叹息,松开了弦合。
她像是被抽了筋骨,软绵绵地倒在榻上,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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