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弦合看了一会儿,发觉她肤若凝脂,琼腮红唇,美的不得了。将刀收回来,饶有兴致地俯瞰她,问:“你兄长是何人啊?”
弦合一怔,为难起来。总不能说她兄长是陵州太守,这来头太大,怕是要把这山大王吓得立刻将她杀人灭了口。
她转了转眼珠,道:“我兄长是当兵的,大头兵。”见山大王面露不屑,忙道:“虽说是大头兵,可我们家世代经商,有钱,我爹就是为了光耀门楣才送我兄长去当兵的。”
山大王一摆手:“当兵的我不惹,谁知道他攀着什么样的关系,万一来一群人把我这山头平了怎么办。”
弦合几乎快要绝望了,哀声道:“那您说怎么办啊,您好容易抓了我们这几个肥羊,若是不捞一笔就这么杀了,那多亏啊。我们可都是有钱人,您再抓的可不一定就是我们这么有钱的了……啊……”
一声惊呼,那山大王直接将她头顶的束冠揭掉。长发披洒于脑后,如瀑般乌黑莹亮,愈发趁得眉目婉秀,下颌精致。
他色眯眯地凑近弦合:“果然是个女的,我这一遭可真是不亏。”
弦合往旁边一闪,那山大王扑了个空,落盏和卫鲮合力将他撞到一边,落盏哆嗦着道:“你别胡来啊,她可是……”被卫鲮瞪了一眼,悻悻闭口。
几个小喽啰上来将二人绑住了,山大王趔趄了几步,一把将弦合扯过来:“我管她是谁,落我手里就得给我当压寨夫人。”
卫鲮挣扎着要上来救她,反被摁在地上踹了好几脚,她欲哭无泪,一边躲避着山大王的咸猪手,一边想对策。
可这对策还没想出来,就被外面一声疾呼给打断了思路。
一个喽啰连滚带爬地进来:“大王,不好了,有土匪攻上来了……”
山大王将弦合放开,问:“多少人?”
“漫山遍野的,足有上千人。”
山大王脸色大变,也顾不上他们了,忙拿起刀出去迎敌。
弦合挣扎着去看卫鲮的伤逝,幸灾乐祸地想,土匪遇上土匪,最好咬得天昏地暗,再也无暇顾及他们。
三人挣扎咬开了绳索,正要往外跑,忽听外面疾风中夹杂着脚步声,叠踏纷涌,好像比刚才人更多了。
弦合在心里哀嚎,不会吧,这到底是哪一方赢了。
门直接被踹了下来,来人一脸杀气,头顶落满了雨水,穿着裋褐闯了进来。
弦合一愣,把受了伤的卫鲮放开,直接扑了上去。
“哥哥。”
余思远紧紧揽住她,摸着她的鬓发,敛去一身的冷肃,柔声说:“别怕,哥哥来了,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
余思远自魏营出来沿着云州搜寻了许久,全然不见弦合的踪影,便料定是让江叡说准了大约是折在了云山里,便让手下换下戎装,穿上裋褐进山搜寻。
此处穷山孤隘,却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人烟稀少,没费多少力气便锁定了目标,将之歼灭。
他们一行人寻了个山洞,生起火取暖,只有卫鲮,站在漫天的雨幕中望着万丈深渊出神。
他方才已将治疗虫疫的药方写下,余思远本要顺手给弦合,但虑了虑直接揣进自己的袖子里。
这山峦之中,迢迢云峰,戚戚冬雨,好似一幅末日图景。
弦合担忧地看着卫鲮,撑着伞走到他身边,听他道:“弦合,你看这万丈深渊,若是人掉了下去,大概不会有生路吧。”
弦合吓了一跳,以为他要想不开,忙道:“你……你……”
卫鲮缓和一笑:“你放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想,若是我不甚掉入了万丈深渊,有你和余大将军为证,卫鲮已死,过了一段时间,长安里出现了摄政王的后人,那么大概不会连累卫家的人了吧。”
弦合默然,这倒是可行。可是……江叡知道他是摄政王的后人啊。她咽了口唾沫,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江叡又不是个杀人狂魔,不至于牵累卫家。
“可……春瑜怎么办?”
卫鲮淡然道:“有人管他。”
是了,卫家就算不管,齐家也会管。
弦合想了想,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可以,人生在世,若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那还有什么意思?
在卫鲮所不知道的前世里,他已经遗憾死去过一次了,今生,他为什么不能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抱拳,郑重了声音道:“那……珍重,放心去吧。”
卫鲮凝着她微笑,瓢泼大雨铺陈于他的身后,雾霭缭绕于群山之间,他的笑容好似雨后初霁的彩虹破开了这阴霾一样。
他看了看山洞里生火的余思远,神情一黯,靠近弦合道:“前些日子我听闻你要嫁给魏侯,心中难受,一时糊涂干了件错事。”
弦合后退一步,警惕地看他,他又干什么了?
他忖度了一下,似是难以启齿,道:“你兄长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他看着一脸平淡的弦合,问:“你知道?”
“我知道啊。”
他又观察了一下弦合的脸色,道:“你肯定没见过这外室。”
见弦合生出了不耐烦,他忙道:“有些事错的离谱,你一定要制止。回陵州之后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伯瑱把那外室赶走,还有……小心齐协。”
说完,转身走了。
他一袭青衣,若细柳斜斜消失在烟雨中。
弦合又觉头大,倒是说清楚啊,你又勾结齐协作什么大业了。
*
江叡整整两夜未合眼,虫疫横行,军中险些引起哗变,数不清的战报要处理,几乎焦头烂额。偏偏那个余思远,出了门就像失踪了一样,连个信儿也不往回送。
他揉了揉额角,冲顾长安道:“孤已派人往陵州送信,丞相遣派了一匹医官过来,你亲自派人去云州接,别让他们落入黄悦之手。”
顾长安合拳应下,银鞍进来,低声道:“余大将军回来了。”
江叡脑子里的一根弦晃了晃,韧响不断,忙道:“让他进来。”
顾长安问了句:“君侯,军中药材已经不够了,可否派人去云州采购?”
江叡的神思又被拉扯回来,道:“不能去云州买,黄悦派了若干探子在云州活动……”余思远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个探头探脑的大头兵,不甚合身的铠甲套着,显得脸尖尖小小。他只望了一眼,便挪不开眼了。
顾长安抬头,见江叡凛正严肃的神色渐渐敛去,目光莹莹,深眷热切。
第67章
顾长安循着江叡的视线看过去,见是落在余思远身后那大头兵的身上。这小兵身量瘦小,阴盔几乎遮去了大半的面容,只露出挺翘的鼻梁。
江叡看了他一阵儿,将视线收回来,冲顾长安道:“不能去云州买,让军医列个单子出来,分散开去周边州郡买。”
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余思远的神情一滞,眼中划过复杂暗沉,下意识握了握臂袖,那张药方搁在里面,轻飘飘的毫无重量。
顾长安得到命令揖礼告退,临走时又向那大头兵看了一眼,满是狐疑。
帐中安静下来,弦合挪了挪这压在头上的盔甲,觉得沉如沸鼎,把头都快压扁了。她将银盔摘下,厚重浓密的长发铺散于身后,落在刚硬沁凉的铠甲上,显得极不和谐。
在江叡绵长却又透着阴凉的视线里,她瑟缩着往前走了一步。
“那个……临羡,是我不……”
江叡倏然起身,将她拥入怀中,阻了后面的话。
他将她勒得甚紧,紧到两人都开始发抖。
余思远看着眼前场景,神情一黯,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谁许你擅离陵州?”他想要厉声训她,可那抹严厉还没聚起来,就已化作充满担忧牵念的温柔。
弦合觅到了他的温柔,便不再那么害怕,缩在他怀里,软绵绵道:“我知道错了,我也受了惩罚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江叡将她从怀里捞出来,望着那消瘦的面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江叡让人搬了张漆黑的叶藻井纹木质屏风进来,四叠徐徐展开,将后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弦合将外面那层刚硬的盔甲脱了下来,只穿肥大的深衣,披着头发从屏风后面探出个脑袋来,看着江叡在奏报上奋笔疾书,无暇顾及她,便又将脑袋缩了回来。
她刚才要了张铜镜,又要了把粗陋的木梳,对镜梳着长发,听外面进来了人。
“君侯,虫疫蔓延,怕是情况不妙,能否提早班师回陵州?”
外面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江叡颇为沉重地说:“不行,楚军那里虫疫也盛行,可黄悦迟迟不肯班师,若是此时走,岂不是等于不战自败,那三郡我们只夺回了云州,还剩下两郡在黄悦的手中,断不能就这样走了。”
弦合听得奇怪,卫鲮不是将治疗虫疫的药方给了兄长吗?怎么好像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莫非是那药方不管用?
她趁着江叡不备,披了披风出去找余思远,打听着去了他的营帐,刚抚上毡帘,便听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药方果然管用,我军患病的诸人皆被治愈,医官看过,说是观察一段时间,若是无恙便可撤下篱障,与常人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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