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吃白食,这掌柜的怎的也不管。”贺云烟嘟起红唇,坐到一旁气恼的问道。
“说你是惹祸精还不信。”薛蟠放下茶碗,悠悠道:“这醉然居在京中虽比不得天上楼,但也不差哪里。能在京中做到这一步,没点后台的又怎能生意如此红火且长久?既是这样,那为何还有人敢来惹事?”说罢,薛蟠一挑眉,道:“你当只你知道那蟑螂是他们自个放的么?为何旁人都不说?须知能上醉然居的可是非富即贵。”
“那是那些人胆小才会不管的。”
“即便那些人胆小,还有人不爱惹事。那掌柜的呢,为何他会满头大汗的站在一旁?”
这话把贺云烟给问住,想反驳却又不知该从何处反驳。哼的一声,干脆转身不理薛蟠。
薛蟠凑近贺云烟,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怎的,生气了?”
猛地被一股热气散到耳后,让贺云烟全身一颤,紧跟着有一种酥麻让她差些身子一软摔倒。咬住唇,面带绯色的跳起身,“我就是生气了,我……我不跟你说了。”
薛蟠一愣,不知她竟真的生气了,赶紧拉住她道:“诶!你别气啊!我不过也是告知你事实。再说,便是你要走,也告知我下次何时出来。我上回可是找了你好几次,均是不见你。”
“找了我好几次?”贺云烟垂头嘀咕了声,甩开薛蟠的手,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才不要见到你这个讨厌鬼。”对着薛蟠一皱鼻子,跑出门去,遂又回头对薛蟠扮了个鬼脸,“后日饷午,西街老地方。”
雪宁上下瞧着那傻笑的儿子,惊奇不已。回头轻声问:“他这样多久了?”
“听二哥哥边上大丫鬟说,从外头回来起就一直这样了。”宝钗也小声的回到。
从回来开始,那不是都大半天了。她儿子该不会真傻了吧?雪宁上前在薛蟠眼前晃了晃,,见他回过神,方伸出两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二呀!”等回答了,薛蟠才发现边上那么多人,赶紧起身行礼。
雪宁一摆手,“得了,你今儿出去做什么去了?”
听到这,薛蟠一挠后脑勺,红脸傻笑了声,“就如往常那般逛了逛。”
脸皮厚如城墙的二儿子居然会脸红?这简直是欲盖拟彰。再连贯一想,她再不明白就白活那么些年了。
雪宁一皱眉,按说薛蟠这年纪在这时代情窦初开也不少见。只这年头在外边晃荡的姑娘家,能有几个好的?
因道:“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是想着往外跑。需记得你可不止是薛蟠,而是金陵薛家的二爷。这儿不比老家,京城里头,随便出来一个都是比你大的爷。故你行事说话皆要细想想,万一得罪了何人,整个薛家都是要陪着一块受累的。”这些话,雪宁原也跟薛蟠说过,只没今儿这么直白严肃。
果然,薛蟠这回震惊的瞪大眼。就连宝钗也有些不知所措。雪宁摸摸宝钗的头,对薛蟠说道:“许多事,你爹也都跟你说过。妈今儿说的这么直白,是不想你在外头遇着何人给骗了。有些事,可不如面上那般。”
她牵起宝钗去厨房,留下薛蟠在那苦思悯想。再过不久,薛虬就要下场会试。她每日会和宝钗一块煲汤或是做些点心给正在苦读的薛虬吃。
并非为了薛虬,雪宁对薛蟠的关心就少了。等薛谦忙完回了屋,雪宁就对他说了今儿的发现。
“旁的倒也没什么?我就怕蟠儿被人骗了或是有和咱们薛家不对付的人设的陷阱。”
“哪就有这么多阴谋诡计。”薛谦闻言一笑,“只那姑娘的身份,我自会让人查清楚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翌日,薛谦听了下人得来的消息,大笑不已。这真是因缘天注定,上回贺一凡还试探能否结亲呢。他也正考虑着,不想两个小的自个先遇着了。
背着手晃荡到正院,见雪宁正拿着一件做好的袍子瞧着。他走过去很自觉的拿起一比身子,笑道:“大小倒是正合适,只这颜色会不会艳了些?”
夺回袍子,轻轻一抖给叠了起来,“既然你能穿,那虬儿也该是正好。”不顾薛谦有些发僵的身子,接着道:“虬儿这岁数,正该穿艳些的,朝气。”
“咳……”默默的坐到另一旁,看到秀篓子里还有一件衣裳,问道:“这件是给谁的?”
“这是蟠儿的,那小子最近猛蹿个儿,才刚做不久的衣裳又不能穿了。我做了件稍大些的,等天热了他整好能穿,你瞧瞧可好看。”等了半日不见薛谦回答,雪宁抬起头,“怎了?”
“你就做了他二人的?”许是也觉得自己话中酸意太浓,转而道:“那宝钗呢?”
雪宁闻言一笑,“宝儿的早做好了,今早她来时就让她拿回去了。”说完这句,果见薛谦面色逾发不好,雪宁噗呲笑出声来。缓缓从后头拿出件直裰,故作妒意道:“宝儿学了制衣之后,一直偷偷摸摸的做了件衣裳。我还道是给我做的呢!心里不知多开心,不想今儿竟抱了这么件过来问我爹爹能不能穿?诶呦!我那个心酸呀。这可是女儿做出的第一件衣裳呢。”
瞥了眼死命克制嘴角上扬的薛谦,雪宁哼了声,将手中的直裰扔到他身上,“你且试试,不成再叫宝儿改改。”
“咱们宝儿这般手巧的姑娘,怎会做的不合身。”拿起衣裳就要到里屋换上,打起帘子时,他道:“对了,蟠儿遇到的姑娘我已查清了。你说巧不巧?正是上回我和你说过的贺家姑娘。这缘分?咱们蟠儿也是个有福的。”
雪宁放下衣裳,惊讶道:“是么?那还真是缘分。只咱们还是再瞧瞧,等我去将那姑娘的性子摸清了再做决定。”其实她心中已是欢喜不已,上回薛谦说要给薛蟠定下一门婚事,也是皇商之时,她还怕是夏家的夏金桂呢。好在薛谦说的是另一户,姓贺。如今那姑娘和薛蟠对上了眼,那是最好不过的。只等她再瞧瞧,就将这门婚事给定下来。
正想着,便见薛谦穿着新衣出了门。雪宁瞪大眼,一抿唇,问道:“你这穿的还成吗?”
“怎么不成,这不是很合身。”薛谦整了整因绷得太紧而合不拢的衣领,又拉了拉不到手腕的袖子,高兴道。
雪宁侧身咳了声,“既这么着,我就不让宝儿改了。你是不是先换下。”不然穿的多难受?
不想薛谦大手一挥,“不必,这是老爷我穿过最合身的一件衣裳。”只低头瞧了一眼,而后转身又套了件袍子道:“可不能把这衣裳给弄脏了,还是穿在里头好些。”说罢,便开心的走了。
雪宁端着茶碗,目瞪口呆的盯着薛谦因衣摆太小而小步的走远。
☆、第57章金榜题名
哗啦一声,桌上的茶具果盘皆被扫落到地,碎的四分五裂。
“太太……”奶嬷嬷看也不看地上的碎片,走进贾敏执起她的手,“可有伤着手,大夫早交待了,您不可太过生气或是伤心。”
“嬷嬷,你说老爷他还有将我当做是他的妻子吗,当初钰哥儿与薛家的婚约就不曾与我相商,不声不响的定下了。现今连玉儿的婚事也未与我说过,就这么给定了。他这是何意,呜呜……宝玉多好,出身天资样样不差。可老爷他,我的玉儿啊,堂堂三品大员的嫡女,竟许配给一个书院院长的次子。偏我到今儿才知。”
林如海站在屋外,皱了双眉。不与她相商就定下两个孩子的婚约,是他的不对。只让他将女儿许配给贾宝玉,也是不能的。再者李院长可不是一般的院长。他踌躇一会,转身离开。
此时,回到家不久的林钰正捏着一只荷包愣神着,便被一声哥哥给唤回神来,忙收起荷包。抬头一见,正是他的妹妹黛玉,如今也长成了一个小小的小淑女。
“妹妹怎的来了?”他这妹妹人小却聪慧不已,心思也是细腻的很,故他压低了声问到。
“爹爹说让我到书房来,我也不知是何事?”黛玉一歪头,浅笑道。
“恩,不过爹爹出去了,想是要过会子才来。不若妹妹先看会书吧?”见黛玉颔首答应,又问:“你要看什么?三字经?”这么大年纪的姑娘,他还真不知她要看什么。
黛玉一抿唇,她对只见过一两面的哥哥不熟,自也不敢多说,遂又颔首答应。还是黛玉的大丫头出面道:“大爷,咱们姑娘早读过三字经,且已倒背如流,这会子已读到论语了。”
林钰惊疑不已,早知他妹妹聪慧,却不知这般聪慧。起身抽出本论语递给黛玉,“那你且先看着,若是不想看了或是乏了,只管跟我说。”本想像薛虬摸宝钗那般摸摸黛玉的头,只见她眨着温润的黑眼珠子小心盯着你,便握了握拳低头继续看书。同是妹妹,但总觉着哪里不一样,这是林钰这一刻脑中闪过的想法。
林钰再一瞧安静坐那看书的妹妹,小小的,很是惹人怜爱。他也许做不到如虬表哥那般,只身为哥哥,他自也会护着这唯一的妹妹。
林如海立在门口,见屋内两兄妹静坐看书,很是欣慰的点头。他此前下狠心将府里整顿了一番,把原先不少林家老仆给换了回来。也有不少的贾家下人想要求到贾敏那,只才刚要踏进正院便被林如海给打发到偏远庄子上去了。因贾敏的身子,她贴身的几个下人也不敢多言。故他才将长子从京城唤回。终归是林家未来当家人,他自是亲自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