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松开了的手又重新抓住雪宁,激动万分的问道:“妹妹果真瞧见了?元春如何?可是瘦了,可有受委屈?”
“姐姐!”等王夫人平复心情,她方道:“我也说不过瞥了眼,哪里知晓那么多。再者老太太身为一品诰命,觐见太后娘娘之时该也瞧过的,你何须如此?”
“贾家原与甄贵妃交好你也是知晓的,元春入了宫,老太太也是托了贵妃娘娘帮着照看一二。不想年前贵妃娘娘贵体有恙,而后老太太进宫并未见着元春,我这才着急的来问了妹妹。”说道这,王夫人又是一抹泪,话中透露出些许悔意。
同为人母,终是见不得一个母亲如此哭诉,雪宁柔声安慰:“虽未问过,我却觉得元丫头在宫中未受委屈。不说别的,太后让元丫头贴身伺候,哪个敢怠慢了她。”
王夫人一想也是,这宫里惯是踩高捧低的,若是没让元春伺候身侧,才真的说明元春被打压受罪了。这样一想,王夫人方破涕为笑,“今儿这般失态,倒让妹妹见笑了。”
“不会,若是今儿姐姐没失态,妹妹才真要失望了。”雪宁心下一叹,王夫人也非是只瞧见利益之人。归根究底,都是周身坏境惹的祸。
元春生下便被人吹捧有大富贵,便是王夫人不同意,又能如何?贾老太太还是会将元春送进宫,贾赦贾政还是会默声同意。
闲聊半响,已近午时。本要留王夫人用过饭,不想她给推了。说是家中老太太还在等着她的消息,雪宁也只得由她自去了。
“大姨太太不留下用饭?”见雪宁打发人叫他用饭,薛谦这才又回了正院。
“恩,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雪宁回头感叹一声。
“路都是人自个选的,哪来的可不可怜。”接过雪宁手里的汤,薛谦嗤道。
雪宁一愣,可不是,王夫人日后可是靠着元春翻身成为贾府的当家之人。到了那时,她是否还会有如今这样慈母之心。随后她又一笑,果然是她着相了。
展眼孝期即要过去,雪宁开始忙的脚不沾地。又要开库取金银器皿,又要着人重新裁衣置饰,好在有个聪慧的女儿在一旁帮衬着。
想着就将宝钗搂到怀中,笑道:“可不能太能干了,以后等你嫁人了,妈可怎么办?”这话把宝钗说的满面通红,心下又不禁想起在书房读书的林钰。
因年纪渐长,不好再多见面。宝钗便时常让人送些小点心到书房,说是给哥哥,只点心里大多是林钰爱吃的。这让薛虬感叹好几回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他。而林钰也会时常让人送些小东西给宝钗,当然是私下。雪宁自是乐见其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一瞧宝钗这神色,雪宁心中也不禁吃起味来。因笑道:“年末你林表弟就要回扬州去了,再见面也不知要等何时?”
果然,宝钗闻言后眸光暗了不少。垂头小声的说道:“林表弟离家许久,能回父母亲身边自是好的。”
见她这幅模样,雪宁一转眼珠子,道:“你林婶子身子不好,不定这会叫钰哥儿回去是为他定下婚事呢?”订婚约是真,却非是为林钰,而是年满三岁的黛玉。
宝钗猛地抬起头,“妈说什么?”遂觉得自己过头了,转而笑道:“那更是天大的喜事,林表弟自个知晓么?”面上虽笑着,眼底却透露出丝丝难过。
雪宁摩挲着宝钗的头,“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偏又不说。妈也不逗你了,此次要定下婚约的是你林表妹。你林表弟啊,早定下婚约了。”察觉到怀中身子的僵硬,雪宁接着说道:“你这傻丫头。咱们家虽非书香之家,规矩却也不差。钰哥儿正紧外祖家不住偏在咱们家,且我和你爹都没拦着你二人见面,这是为何?”
宝钗何等聪慧,稍一提点,顿时眼明心亮。将头埋在雪宁怀中,咬住唇羞怯不已。又想到林钰平日说话稍有透露,遂问道:“那他也知晓了?还有哥哥们?感情就瞒了我一人。”终归是姑娘家,知晓平日家中之人都在逗她,立马红了眼要掉泪珠子。
忙拿帕子拭去宝钗的泪花,笑道:“妈可没告诉钰哥儿,人家那是自己猜到的。就连你那粗枝大叶的二哥都自个猜到了,偏你还看不清。要不是你已经到了年岁,还真想再看你不惑的模样。”
“妈~”宝钗依偎在她怀中娇羞的叫了声。
许是说开了,宝钗与林钰这些时日虽还未有见面,却也时常书信往来。瞧他二人这般,雪宁心里虽有酸意,却也放下大半的心。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林钰,雪宁等人具是换下素服,穿上红衣。趁着难得的好天气,薛家上下也是让人清扫了一番,摆上早已备好的金银器皿。
这日雪宁正在挑选着薛虬的聘礼还有宝钗的嫁妆,便见身着一袭宝蓝长袍的薛蟠进到门来,嚷嚷道:“气死小爷了,等下回再遇见那小子,我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瞧你满头大汗的,又去哪儿疯了?诶呦!你这眼睛怎么一回事?快过来让妈瞧瞧。”拉过薛蟠,看他眼角那一片淤青,拍了一下他的头,“你是不是又和谁打架了?那人没怎么着吧?”
“您可是我亲妈,儿子被别人打成这样,您倒是先关心起别人来了。”薛蟠不满的嘟起嘴,道:“再说,这回我可真是被人冤枉的。”
雪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给他轻轻擦着。薛蟠虽还是鲁莽,却也非如原著中那样不知天高地厚。故他在外头少有打架闯祸的,因问道:“那今儿是怎的一回事?”
“今儿真不是我的错。”
原是年岁已到被允许出门的薛蟠,最近时长去到外头逛逛。今儿也是如往常那般去到最热闹的西街。没走几步,便见前头有许多人围看什么。素来爱凑热闹的薛蟠哪能错过,也就挤了进去。
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在卖身葬父,早听雪宁当笑话说过不少这些故事的薛蟠,自是嗤笑不已。而后摇头出了人群,道:“就这货色,二十两小爷都能买上两个比这好的了。”
这这么句话,整好叫一旁一个长得俊俏的小哥听得正着。便过来理论了一番,无非是人家姑娘都已这么可怜了,你竟是还这样说人家之类的。薛蟠也是嘴不饶人的,把雪宁教的那番小白花理论一说,顿时叫那小哥哑口无言。正当薛蟠得意之时,那小哥竟是一拳挥了过来,紧接着便一溜烟儿的跑了。
“哈哈……”雪宁一面笑着,一面手抖着给薛蟠擦药。
“诶呦!妈你轻点。儿子都这样了,您还笑成这样。”
“好好,妈不笑了。噗……”憋了会,雪宁又笑出声来。都说逛街能遇到这样的狗血之事,没成想竟真叫她儿子遇上了。至于那俊俏小哥,她怎么越听越觉着是姑娘家。
☆、第55章欢喜冤家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个身穿粉色夹棉袄子,长得娇俏可人的姑娘一面把一朵花儿给一瓣一瓣扯下来,一面嘟囔着。
跟随过姑娘一块出门子的小丫头噗呲一声笑出来,歪头道,“姑娘还在气昨儿的事,须知后来可是姑娘你赢了。”
不提还好,一提这娇俏姑娘火气越加的大,“你不就是想说我动手打人了,哼,打的就是那种没良心的臭男人。”
“我不过出趟门,你竟又溜出去玩了。还打了人,说吧,这回又闯了什么祸,”方一到女儿门口,贺太太便听见了打架二字。
走近女儿瞪了她一眼,摇头叹道:“烟儿,不是娘说你,你都多大了,就不能好好待在屋里绣绣花弹弹琴。偏要穿了男装到外头晃荡,要是被人瞧见了?看哪户人家敢娶你。”
“诶呀!娘,女儿这不是闷得慌么。再说这回真不是我的错,不信你问春儿。”一把扔下残花,起身摇了摇贺太太,道。
这娇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打了薛蟠一拳的俊俏小哥,贺云烟。她是皇商贺一凡的嫡女,上有一兄下有一弟,家中只她一个姑娘,故甚是得宠。好在贺太太也算出生读书人家,对女儿虽也宠爱,却不溺爱。只贺云烟性情活泼好动,是个坐不住的。
所以她平日里最爱的便是女扮男装去到外边逛街。这不,昨儿又趁着贺太太出去吃酒偷溜出去到外头玩耍。
“昨儿我和姑娘照常逛街,便见一很是柔弱的姑娘在卖身葬父。太太您是不知,这么冷的天,那姑娘还只穿一身单薄的衣裳,很是可怜。不想有一小哥儿看见不帮不说,还说这姑娘是故意的。太太,您说可不可气。”春儿也是聪慧的,只将薛蟠的话说了,只字不提自家姑娘打了对方之事。
偏贺太太进门时听到贺云烟说打人这两字,故未曾被这小丫头给带偏了,因道:“那你就打人家了?”
春儿偷瞄了眼贺云烟,两人视线整好对上。春儿对她使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贺云烟则是一副要倒霉了神色。眼珠子一转,立马笑着缠上贺太太,撒娇着道:“娘,那是他太可气了嘛!女儿这才轻轻打了他一下。”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贺太太还能不知晓?因说道:“不论如何,打人就是不对。再者那位小哥说的也不无道理。连这些都瞧不出来,日后可怎么嫁人生子。你呀,就是被你爹爹和哥哥惯坏了。从明儿起禁足一月,给我好好跟着嬷嬷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