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仪低笑一声,颊上笑涡一现又隐,低头喝完手中之酒。
喝完抬头,便见沉玉也低下头,一口饮尽。
他抬头,目光也沉静下来,眼波流动,眼角泪痣也显得温柔,“仪儿。”
她低低应了一声,抬头亲吻他唇瓣,他舌尖却率先滑入她的唇齿间,搅乱她的气息,手掌在她身上轻抚。
她只觉身上燎起火来,气喘更急,脸上泛起潮红。
她的身子如火烧,心知一杯酒下腹,意味着喝下了自己最后的理智。
药效来得如此之快。
她身子酥麻,目光比平日灼热几分,在他怀里轻蹭,衣衫也下滑几寸,抬手搂住沉玉的脖子,软声道:“沉玉,我好热。”
他眼神越发灼热,只觉她今日热情地非同寻常,将怀里的小姑娘压在身下,低头看她小幅度地扭动,还一面扯他衣衫。
他心底燥热,道:“陛下上回如此主动,还是在好久以前了。”
她却懒得与他废话,只顾着亲他抱他,身子偏又软滑得惊人,撩得他也不再多作废话,飞快地除下她所有衣裳。
两人坦诚相见,殿内温度越发火热起来,缱绻暧昧,她抬腿勾住他的腰,轻轻吐气,又唤:“沉玉……”
沉玉黑眸彻底腾起大火,再也不等,倾身压入……
当夜元泰殿内春潮泛起,沉玉待她温柔,一如两人未曾撕破脸皮之前……
华仪如在梦中,身子已彻底失了掌控。
被人掌控,拼命沉沦。
再次醒来时,黎明破晓。
她在沉玉面前依旧乖顺,却又不同于以前的被迫妥协,偶尔对他展露微笑,主动亲近,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联名上书的折子再次逼入元泰殿,华仪也主动出面,将闹腾地最凶的几位御史驳斥了一番,将朝中闹腾起来的气焰重新压了下去。
卫陟口无遮拦,被女帝当朝斥责,拖下去打了板子。
华湛求见过女帝三次,也俱被女帝视而不见。
一时,原本自信满满的满朝文武摇摆了——难道真的是陛下自己昏庸无道,被迷惑了心智不成?
某日夜,华鉴换了小厮衣裳,从卫将军府后门进去。
卫陟在书房内恭候已久。
华鉴跨入门槛,便出示了手指兵符,道:“将军连夜出京,时机已成熟。”
第42章
一骑绝尘而去, 兵符秘密号令周边驻军, 当夜多人无眠。
华湛连夜具本, 将奏折写了又撕,终究还是意难平。
华鉴秘密见了平南王,将华湛在宫中暗中探寻出的世子消息告知, 得知沉玉偶然去见世子,平南王更加不安起来。
他膝下三子,除了眼下的世子是王妃嫡出, 还算有才外,其他儿子皆庸碌无为,难成气候。
若华铖出事,他平南王这一支, 是真的彻彻底底地无法抬起头来了。
除此之外, 萧太尉亲自下令给了上直二十六卫中部分将领,那些将领难以调派,部分是太尉衷心下属,还有部分则是见太尉历经三朝,丝毫不作怀疑,当夜便重新调整了京中防御部署。
一切都在黑暗中悄悄进行, 新阳升起, 皇城复苏,看似还是和睦融融。
华仪细眉浅皱, 缓缓睁眼。
入目是绡金暖帐,眼前宫人来回晃动, 安静地掉根针也听得见。
华仪额头有些疼,浑身绵软,平躺了许久,才慢慢起身。
宫女见她醒了,忙去拿伺候帝王洗漱的东西,华仪抬手按了按额头,转眼便看到凌乱的床褥。
当下眸色微变,心念一动。
一连多日,她几乎与他日日欢好……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怒不去悲,将少量的助兴之药下在酒里,逼着自己迎合讨好。
他对她爱得恨不得揉入骨血,在床上亦不曾放过她丝毫。
可是一到白天,又待她温柔,她丝毫不曾表露别的心思,也因此,她的要求,只要不触他逆鳞,他几乎有求必应。
曾经前世的事情还常常入梦,经历最近之事后,也不知是不是她潜意识里不敢再唤“沉玉”,她已经许久梦不到前世的人了。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惹怒沉玉。
她的刻意讨好颇有成效,一连这些日子,他渐渐对她失了防备,与她的交谈也有了往日的影子。
华仪眯眸看着那床褥,抬手让宫人搀着自己,更衣走向浴池。
将身子沉入温水里,热气氤氲了满脸,华仪轻撩水波,低眼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仰头闭眼,轻轻靠着池壁,昏昏欲睡。
正朦朦胧胧见间,便忽然感觉一双手从后面伸来。
华仪一个激灵,立刻回神。
鼻尖是独特的香味,沉玉贴在她耳廓,轻轻道:“是我。”
她紧绷的身子又慢慢放松下来,任凭那人把她揽着,用浴巾裹住她的身子,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沉玉亲自伺候她换好衣裳,华仪伸手揪着罗帐,晃着脚,百无聊赖道:“沉玉,我想出去走走。”
他正替她打着复杂的结,闻言直接拒绝道:“不行。”
她抬手轻轻推他一下,不满道:“朕好歹是个皇帝,被你关了这么久,当真再也不见人了不成?”她见他表情冷淡,丝毫不曾心软,又蹭到他身边,拉他袖子道:“沉玉……”
“你还想见别人?”
她眨了眨眼,把他的袖子抓得更紧,道:“难道你打算关我一辈子?”
他低眼看她,眸色沉沉,裹了一层晦暗的深意。
她心尖一颤,佯装无意地偏过头去,低声道:“我这几日,但凡是醒着的,就是与你一起,其余时候被迫昏睡,我又何曾再抗拒过?沉玉,有你在我身边,我不过出去走走,又能惹出什么事……”她咬了咬下唇,抓住他的手,道:“我还不够听话么?”
沉玉薄唇冷抿,看她半晌,许久,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道:“罢了,依了你。”
她怔然抬头,飞快地垂下双睫,投入他温暖的怀里。
女帝摆驾御花园的命令下达后,常公公一边吩咐宫人收拾好御花园的凉亭,又暗暗佩服——果然只有陛下主动服软,才可能让沉玉让步。
沉玉平日里逼迫得太厉害,几乎让人找不到任何趁虚而入之处。
还好他还有软肋,纵使他将这个软肋护得极好,百密也还是有一疏。
女帝后宫无人,宫人将御花园收拾一番,一字排开,肃然候在不远处。
华仪风寒初愈,被严严实实地裹着披风,红色披风领口是一层雪色白绒,衣角凤尾华美,衬着里面的白裙,更显清丽无双。
她提裙慢走,红底绣鞋踩着薄雪,美目悠悠地掠过眼前缤纷景象,分明是入冬了,这些花仍有部分未谢,上面原本该覆着积压的厚雪,怎奈这群宫人办事利索,倒把积雪提前给掸了下去。
她的后背靠着沉玉,腰肢被他揽得死紧,她只好主动抓着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她在赏景散心,他却在看她。
思绪飞转,今日兵力已重新部署,太尉即将昭告百官他的身份,届时成宗遗旨请出,无人再敢置喙一句。
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娶她为妻,彻彻底底地占有她。
让天下人、后世人皆看清楚,她是他的。
念及此,他向来冰冷的瞳孔里便有了一丝笑意,望着她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他等着一日,等得太久了……
华仪忽然回眸,对他挑眉,轻笑道:“我带你去我幼时的住的暖阁里看看。”
她自言童年索然无趣,却突然心血来潮,要让他去看看。
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去过……
她不等他点头答应,便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脚步轻快地往先皇后宫里走去。
沉玉眼色似凉非寒,终究也没有拒绝。
罢了,难得看她如此神采飞扬。
平日都里关着她,她都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且纵容她这一回。
先皇后宫中陈设如旧,但是多年未曾住人,堪堪推门,便迎面而来一股腐朽之气。
触目院落凌乱,草木疯长,与其说是皇后宫殿,更像是宫里一处废弃宫苑。
可若细看,便觉这些陈设典雅奢华,隐隐透出清贵之气。
常公公忙派了几个人简要打扫一番,华仪拉着沉玉,径直走向偏殿,跨入一间小阁子,笑道:“我六岁之前,都是住在这里。”顿了顿,又道:“六岁之后,母亲便突然让我住去了清秋阁,那时我还小得很,离不开母后,不过喜爱赌气逞强,倒是再也不曾回来住过。”
暖阁内陈设简单,还有一些旧时姑娘家喜欢的玩具。
铜铃、金锁、木偶……
可见年幼的华仪公主如何众星捧月。
他眯了眯眼,便听她叹道:“我那时,最喜欢同母后宫里的小安子一起玩,倒是不稀罕这些玩意儿,可是后来,他们都说小安子配不上公主的身份,说他不知尊卑,后来,我就再也未曾见过小安子了……”
“宫里尊卑有别,陛下如今大了,也该明白这些道理。”他倒是丝毫不介意,同她淡笑道:“我们这些人,谁又不是自己苦苦挣扎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