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跟夕打成一片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鄂婆婆的耳朵里,三日后,她把秦长安喊到自己屋里。
“你挺有本事的,短短几天就能让夕对你言听计从。”鄂婆婆端着一张冷漠苛刻的脸,一开口,就带着质问口吻。
“夕在族里总是独来独往,他缺个朋友或是玩伴,恰巧我也知道孩喜欢玩些什么。”
来惭愧,她用来对付夕的那一套,就是当年二哥带她长大的那一套,她始终相信,就算夕是头兽,野性难驯,也只是因为没遇到有手段的驯兽师。
鄂婆婆端着木质茶碗,尖锐的目光来来回回地扫过秦长安那张淡然若素的脸,沉默过后,又是冷冷一笑。
“你们不是要解情蛊吗?我身为巫族长老,管的就是百蛊之事,如果你们是我族中人,事情就简单了。但你们不是——”
她平静地接话:“鄂婆婆如有什么要求,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我肯定会解决起来。”
“我已经是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婆,还能要什么?只是如果我随意为外地人解蛊,不单违背族规,想必族人也会不服。”
她眼眸沉静:“您不妨有话直。”
“你看到山上有个大瀑布吧,在我们的族里,那是最高最圣洁的地方。人到了那里,就可驱散身上的浊气,也是我们历届勇士用来验证勇气的圣地。”
她表情坚毅地看向鄂婆婆,话已至此,她心里已有几分明白。
“如果你们两个人敢从大瀑布上跳下去,还能双双活下来的话,我就力排众议,为你们解蛊。”
“好。”她点头答允。
鄂婆婆那双凌厉的眼闪过错愕,语气不善。“你好?别我没提醒你,今年我们族内的伙为了争当勇士,跳下去十个,被激流冲走的有三人,两人被石块砸伤脑袋,幸存下来的只有五人。”
“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秦长安静静地,不容置疑。“但情蛊在身,蛊毒发作,我们两个谁也活不了。鄂婆婆,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能见到您,这就是上苍给我们的一线生机,我们有幸活下来的话,您千万要记得今日过的话。”
正文 061 看你能往哪里逃
,!
不过一天,整个巫族全都知道新来的一对外地人马上要去跳大瀑布,一时间议论纷纷,原本有些排斥,如今那一张张朴实无华的脸上,满满当当全是同情。
“这些家伙看人的眼神真讨厌。”龙厉一记冰冷眼神丢过去,顿时几个姑娘就害怕地低下头,不但如此,从脸红到脖。
这几天一直被巫族人当成怪物看着也就算了,这些村姑给他脸红什么?!
她笑着摇摇头,原来这世上的人都是一样的,龙厉有着老天爷恩赐的上好皮囊,哪怕他终日阴沉着脸,也能让这些巫族的姑娘家心生爱慕。只是巫族人深居丛林,没有城府,可见爱美是人之常情,她们不知道的是,一旦龙厉心狠手辣起来,谁还顾得上看他那张俊美的脸?!
“他们心里想,哪里来的傻,当我们去跳瀑布,是去刑场呢。”
“老太婆这是在刁难我们。”他脸色铁青,自然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我倒是没觉得这么惨,没让我们去跳火海就不错了。”她云淡风轻地笑,转向他,“我泅水没问题,你呢?”
龙厉阴恻恻的眼神,不偏不倚地对向她。“我还能拖你的后腿?”
两人话间,已经到了瀑布下,她仰头望着,远处的瀑布看着虽然壮观,近看更显气势磅礴,高耸入云端,湿冷的水气迎面吹来,很快将他们的头发染湿了。
秦长安刻意拖延了两天,就是想先把当地的地形考察一下,鄂婆婆的话是警告,同时也是事实,当地族人都有可能受伤或溺毙,可见大瀑布危险不可低估。
他暗暗眯了眯眼,她的身影很快被瀑布下的水雾吞噬,越来越模糊,仿佛置身于瑶池险境,他飞快地寻着她。
她弯下腰,不顾浑身的湿意摸索水下,她并不惧高,但瀑布下面的水潭里却尽是大不一的石块,一旦入水不心,就容易砸的头破血流。
龙厉无声地蹲下身,她的发丝上满是晶莹水汽,微微闪着细的光芒,却比任何珠翠环绕的女人更令人移不开视线。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水潭,长睫上挂着水珠,氤氲水气宛若白色轻纱隔在他的眼前,有种惊为天人的美丽。
他情不自禁地挥了挥手,试图拨开眼前的水雾,想把她看的更清楚。明日,两人心照不宣,从那么高的瀑布跳下来,稍有差池,那是谁也无法抵御的意外。
不定,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天。
秦长安好似也感染到他心中未曾表明的担忧,扬唇一笑:“如果明天我出事了,你要让鄂婆婆快点动手替你解蛊,哪怕宿主已死,蛊虫能在人体内多活两个时辰。”
面色一沉,他俊眉紧蹙,黑眸中掠过一抹愠色,她眼底的光彩,让他深觉刺眼。
“你这在交代遗言?”
“当然,如果你被激流冲走或是脑浆崩裂而死,我也会趁你尸骨未寒的时候,处理我体内的蛊虫。”她的双眼依旧发亮。
龙厉忍住被她气的七窍生烟的冲动,忿怒交加,恨不得当场拂袖离去。
她却悠然自得地掬水,气定神闲地轻笑。“这水真凉。”
他俊脸阴沉,一股闷气盘踞在他胸口,却见她睁大双眼,突然靠近他,她柔软的唇瓣近到几乎擦过他的嘴角。
面对龙厉的一脸郁气,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难过,人终有一死。”
他冷眉竖起,眼神更是阴森如寒露。
她笑着叹气。“你肯定不想死吧?像你这样坐拥锦绣富贵的,怎么舍得死?”
“秦长安,你肯定又把我过的话抛在脑后。我过会陪你到最后,但我不认为我们的命运会在这里终结。”
完,他还不屑至极地环顾周围一圈。
她笑而不语,这个自命不凡的王爷啊,怎么可能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埋骨于不知名的山头呢?但正是因为他的这股要冲破天际的狂傲气势,反而给她一种牢不可破的信心。
也奇怪,信任是一种最难建立也是最容易打破的东西,在拆穿他明遥的身份之后,她已经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到了今天,她跟龙厉都没了退路,她反而不必去想太多,不知不觉中,他对她私底下早已坦诚了真心吗?
“来都来了,玩会儿吧。”她朝着他粲然一笑,好似在迷蒙水汽中,一道璀璨的笑靥震慑住他。
噗通一声,身畔的倩影已然消失不见,她跃入水中,好似跃入了他心中的冰湖。
他的心微微一动。
刚才还阴沉沉的天气,渐渐因为太阳出来,眼前的美景又幻化成另一幅模样。被太阳照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名女从不远处的水中浮出,她甩甩头,将一头长发甩到脑后,在半空中溅出一串冰洁水珠。
龙厉满目惊艳之色,凝视着她,冷冰冰的嘴角无声勾起。“好玩吗?”
“水底有东西。”秦长安游到他的脚边,仰着头,故作玄虚地眨眨眼。
龙厉俯下俊长身躯,手摸了摸她水光洌滟的脸庞,神色一柔。“又想耍什么把戏?”
秦长安笑脸一僵,耍坏的心思顿时成了意兴阑珊,顾不得被人看破心中所想,一把用力抓住他的手,往下一拽,龙厉没有任何挣扎,就被她拽入水潭中。
“你就下来吧!”
谁知龙厉却也不是个好惹的,对于敢算计他的人向来毫不手软,四肢紧紧缠绕着她,她一时半会儿在水下施展不开,本来灵活的身段好似被水草紧紧缠着,眼看着嘴里的气息马上要用尽,双拳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胸膛,又急又气。
他再不放开,她直接就在瀑布下气绝身亡了!明天还用得着去跳大瀑布吗?!
终于在她忍得头昏脑胀的那一刻,龙厉扣住她的手腕,欺身封住她的唇,将多余的空气哺入她的口中。
她的神志恢复清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脚终于得了空,不客气地揣在他的下盘,随即宛若一尾鱼儿从他身畔溜开,浮出水面喘气。
龙厉紧随其后,手掌刚碰到她的肩膀,就听的她气愤至极地骂道。“你要闷死我?”
“我把最后一口气传给你,对你还不好?”他似笑非笑,眼神极为深沉。
古怪地察觉到什么端倪,她压下怒气,话锋一转。“你在水中憋气的功夫倒是不差,我一直认为你不会泅水。”
几年前,在皇宫他把两个皇孙丢入湖中他却袖手旁观,几个月前赵灵娃刻意落水想逼龙厉下水他也冷眼旁观,所以,她真没料到龙厉这么深藏不露。
“以前的确不会。”龙厉扯唇,双掌轻轻贴在她的腰际,眼神转为讳莫如深。
“我想也是。”他那副病秧身体,皇家人又是众星拱月,怎么会让他学泅水呢?不怕他游着游着就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