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眼望去,说话的人非是别人,又是那位善于阿谀奉承专会唱颂扬之词的领司徒蔡谟大人。听完蔡谟这番不痛不痒的颂词之后,有的暗自讥笑,有的心中痛骂,有的则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将他碎尸万段。
但是,年轻的皇太后在听完蔡谟这番话后,既未表示赞成,也未表示反对,而是沉默以对,由此足见她的老成与持重,也显现出她极高的城府与气度。
褚蒜子自扶持儿子司马聃登基以来,耳闻目濡,有不少风言风语,从四面八方传进了她的耳朵,她自知自己年纪尚轻,儿子又在襁褓之中,有不少心怀叵测的大臣,打心底里瞧不起她们母子二人,如不强硬支撑,则晋祚基业很难维持长久;尤其在外臣与外族中间,亦先后有五胡十六国趁势而动,大晋国从南至北,兵燹四起,狼烟不断,这就更加使这位方满二十岁的皇太后震荡不安。除此而外,在司马家族诸位王子之间,也时常传出有人欲争夺王位的传言。看来,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到底鹿死谁手,还要艰难应对,拭目以待!
此时,那位并不使人待见,也不受诸多大臣欢迎的领司徒蔡谟,又摇头晃脑,出面奏陈道:“皇太后在上,微臣蔡谟还有一事启奏,伏望太后恩准!”
平心而论,褚蒜子对这位迂腐维诺,说话总要咬文嚼字的大臣蔡谟,并无什么好印象,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不好当面驳他的面子,只好权且忍让,听听他到底又要说些什么?想到这里,褚蒜子以威严的口吻说道:“蔡爱卿,哀家正在静听,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蔡谟先是干咳了两声,之后又抬眼向两旁望了两眼,这才说道:“我朝康帝在世时,由于在位时间只有三年,便因病魔缠身,早年夭亡。但是康帝贤良圣明,抱负远大,未能施展而已。以他深厚的书法造诣,还留下了传世佳作‘陆女帖’,供后人瞻仰膜拜,亦是我朝之福,万民之幸耳!”
庾翼听完蔡谟不着边际的话后,讥讽的说道:“蔡大人,你有话说话,倘若无话,也用不着无话呻吟嘛,当下正是贼寇猖獗,氏族纷乱之际,你不献计如何平定叛乱,如何理政强国,却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来耽误我等的时间,浪费我等的脑髓,你岂不自感愧疚与汗颜?”
桓温听完庾翼的话后,却不以为然,他反驳道:“言者无罪,闻者足戒,言论自由,苛责何急?蔡大人,本帅体谅你对大晋朝的一片忠心,你有话只管说好了,可不要受到个别人的责难之后,就又欲言又止啊!”
见有两位大臣在朝堂上发生了争执,在所有的出班大臣中间,一时之间,又激起了一阵骚动!
坐在金銮宝座上的年轻皇太后褚蒜子,目睹此情此景,生怕会由此引发争吵与骚乱,她竟然忍不住一下子站起身来,面对朝堂之下,大声吼叫道:“先皇仙逝,尸骨未寒,国家正处于危难之际,尔等不是想如何去拯救国难,匡扶少帝,诛灭乱臣贼子,稳定时局,强我大晋,反倒因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尔虞我诈,互相争吵,这成何体统!”
由于褚蒜子说话的声音过大,那声如刺锥的女高音,不但使诸位大臣听了胆战心惊,也将她身旁熟睡中的小皇帝吵醒了;只见他圆睁双目,惊诧的望着面前的一切,搞不清楚为什么在自己面前,竟然聚集了这许多人,更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如此大发雷霆!他怅惘了半天,终究未得出答案,因为受的了惊吓,所以便放声大哭起来!
令众人未想到的是,经小皇帝这么一哭一闹,倒使朝堂内突然肃静了下来!
沉默了片刻的蔡谟,突然又高声奏道:“幼主英明,乃神童降世,上天赐予他无限权利,来统领我大晋朝,合朝文武官员人等,更应该万众一心,戮力同心,上下一统,则我晋祚复兴有望矣!幼皇帝还不会讲话,但有神灵附身,教他如何面谕我等,有事奏事,无事也不要互相吵闹,他方才的哭声,就是对众人的敬告,尔等还不跪地求饶,祈求我主宽宥!”
说也奇怪,当蔡谟讲完这一番话后,小皇帝的哭声也戛然而止!此时,他的母亲褚蒜子,已将他抱在怀中,他用两只黑眼珠望着众人,又是蹦又是跳,口中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大臣们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都认为天子莅任,必是上天安排,对幼帝的欺凌,就是对上天的不敬,倘若激怒了天神,不知何年何月,就会遭受天谴的!
这时,忽听得太后褚蒜子对众人说道:“众爱卿,国难当头,贼寇临境,无非是欺我朝无人,以求一逞;当此危难之时,尔等更要舍弃私心,匡扶正义,将那作乱的五胡十六国一同剪灭,何敢还存有不二之心,误国误民?桓爱卿,你是前朝驸马,又是本朝重臣,更应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本太后命你,再次兴兵北伐,规复丢失的国土,以报先皇!”
太后的谕旨,就是钦命,在皇权高于一且的社会里,即使手握重兵图谋不轨的大臣,也不敢公开忤逆违抗。何况这兴兵北伐,是关乎每个人切身利益的大事情,虽然各人意见不尽相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有哪个还敢忤逆不尊呢?
桓温首先出面陈奏道:“臣桓温谨遵谕旨!请皇太后放心,桓温牢记先皇教诲,对朝廷绝无二心!此次伐蜀,实乃小胜,不足挂齿,臣马上就整顿兵马,领兵北伐,剪除异类,复我东晋完好河山!”
褚蒜子说道:“桓爱卿此言,正合孤意!朝廷安危,哀家性命,系于桓将军一身,望尔等尽心竭力,剿灭反胡,保我晋朝无虞,是哀家所望!退朝!”
正文 第三十章
退朝后,桓温回到家中,屁股还未坐稳,南康公主就用酸溜溜的言词责问他道:“相公,哀家有一事不明,还望相公你道说清楚!”
在大堂上站了半天的桓温,此时已感到筋疲力尽,劳累异常,没想到一进家门,就受到妻子司马兴男的诘问,因此,便不耐烦的反问道:“公主,你有什么话,只管快问好了,可不要啰嗦!回答完你的问话,我还要休息呢!”
南康公主用尖刻的词语追问道:“你的下官车胤,临离开我府时,曾在私下对你提到‘尤物’二字,相公能不能给哀家解释一下,这‘尤物’指的到底是什么?”
听完南康公主的问话以后,桓温的心脏止不住怦怦直跳了起来,话语也语无伦次了:“这,这……”面红语塞,竟找不出适当的言辞来回答!
南康公主紧追不舍,接着又追问道:“什么这个那个的,难道你背着本公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桓温身冒虚汗,心跳加速,支支吾吾的回答说:“见不得人的事情,倒也没有,只是,我一时找不出更好的语言,来回答你才更为贴切而已!”
南康公主继续追问道:“那好吧,请相公你告诉哀家,你从蜀国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尤物’?”
桓温神情慌张,妻子咄咄逼人的连续追问,简直使他一时方寸大乱!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尽量搜索用什么样的言辞,才能使司马兴男满意。想了半天,他终于回答说:“既然夫人你一定追问这‘尤物’二字的含义,那夫君我就不揣冒昧,尝试着来回答你这个问题吧!在华夏文明当中,以‘尤’字打头的词句,可谓多矣。据桓某粗略估算,少说也有数十个吧?现在又不是状元考试,我看就不必细说了!”
司马兴男听罢桓温如此回答,知道他明明是在借故搪塞,就勃然皱起眉头,稍带愠色的说道:“好你个桓温!桓将军!桓大人!你当本公主是任嘛都不懂的土包子吗?尤物本是男人们的心爱之物,说白了,就是男人喜欢的女人,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妄图欺瞒本公主,你安得是什么居心,难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不成?”
面对强势的司马兴男,桓温突然用温和的语言说道:“夫人,您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好了!”
接下来,桓温为了搪塞司马兴男,就胡乱编造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妄图蒙混过关。
桓温违心的说道:“我的好公主,好妻子!如您所知,我此次领兵伐蜀,最大的功绩,就是一举剪灭了由李氏父子一手创建的所谓成汉国,不但消灭了他们的政权,还俘虏了他们的国君,这个国君不是别人,就是李势此人。成汉国亡国丧君,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俗语说,最大的仇恨莫过于亡国,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妻被人辱;现在,成汉国既亡国又丧君,这种双重耻辱,一同砸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内心的痛楚,可想而知。成汉国的国君,现在也成为了我大晋国的俘虏,昔日的一国之君,已经变做了大晋朝囹圄内的囚徒,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国之‘尤物’,这,就是车胤公所说的那件东西!”
听完桓温这种独出心裁的解说之后,司马兴男连连摇头,说道:“夫君,你们这些朝廷武官,所尊奉的均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一套,你是朝廷重臣,又手握军柄大权,皇帝年幼无知,不能临朝施政,皇太后虽然聪明过人,但又蜗居深宫,一切军政大事,还不都是听你们这些近臣说了算吗?你这次伐蜀入川,带回来的,恐怕不仅是成汉君主李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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