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
见她来了,房间里的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大厅中间站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虽然形容略有些狼狈,但是这女子通身的服饰却显出她并非是什么贫寒子弟,见到傅弦歌的时候那女子便向她盈盈一拜,道:“公子。”
“辛苦了,可曾受伤?”
巧英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己那神神秘秘的东家居然会是传说中的千川公子,更没有想到千川公子会是一个如此温润的人儿,明明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却偏偏先问了她是否受伤。
但是巧英在春风一度也做了不少时间,自然不会有那些小女儿家的娇羞,因此只是笑笑地惊讶了一下便说道:“多谢公子关心,奴家无恙。”
“坐吧。”
傅弦歌坐到大厅的主位上,挥了挥手让大家都随意些,于是众人各自落座,想傅弦歌禀告关于宁国侯府的状况,清容最先说道:“公子所料不错,那宁国侯府果然是藏着秘密的。”
若非是藏着不能说的秘密,皇帝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当年和自己作对的人活到现在?那宁国侯是不是真的和废太子一党有勾结傅弦歌并不清楚,但是确定的是皇帝是借这一件事彻底拔除宁国候府。
难怪金陵城贴出告示搜查废太子欲孽出城却还如此容易,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事情栽在宁国侯府头上,傅弦歌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上好的檀木声音敦实,一声叠着一声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巧英姑娘,说说你在宁国侯府看见的情况。”
巧英这才对傅弦歌行了一礼,而后缓缓说道:“奴家在宁国侯府不过是呆了两日,在这期间被看管得十分严格,因此奴家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只是今日御林军突然冲进宁国侯府时才看见了一些情况。”
这本是在傅弦歌意料之中的事情,她没有说话,依旧敲着桌子,巧英组织了一下言语,这才说道:“御林军闯进来的时候,奴家看见一个人——刑部尚书傅远山!”
既然已经定罪,接下来的抄家灭族傅远山出现与不出现都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巧英单独提出这一点,可见其中必有不寻常之处。
果然巧英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她说:“傅大人并不是以刑部尚书的身份出现的,他那时穿着的是御林军的制服,奴家这才发现不对,暗中观察了一番才发现来者并不都是御林军,跟随着傅大人的那些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隐瞒身份,神神秘秘,傅远山要找的东西必定是不同寻常,这个东西是宁国侯府存在至今的关键,同时恐怕也是宁国侯府今日遭遇的祸源。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一声叠一声的敲击声再次成为大厅里唯一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这是千川公子在思索时候的惯有动作,谁敢打扰?
巧英有些紧张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明明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公子,为什么会有这样沉稳的气质呢?
她有些出神地想着,直到傅弦歌喊她的时候这才回过神来,她看向傅弦歌。
“此事委屈巧英姑娘了,巧英姑娘身份特殊,突然消失在宁国侯府定会引人怀疑,这金陵姑娘恐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还请姑娘放心,我会安排好人送姑娘出城。”
“多谢公子。”
巧英没有失礼,也没有问傅弦歌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如果是千川公子的话,那是一定能解决的!
当天晚上,被抄家的宁国侯府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一个刚从春风一度被赎出来的姑娘,从此金陵城少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在夜色的掩护下,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载着不该再出现的女子向着远离金陵城的方向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正文 第二十章婷婷一袅楚宫腰
在得知宁国侯府起火的时候,正在批阅奏章的皇帝并没有多说什么,既然有些利益已经得到,那就没有必要再和狗急跳墙的人计较了,总要给别人一点好处不是吗?
巧的是傅远山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也并没有管这件事情,只是没有找到该有的东西比较让人沮丧。
“你不是早已确定不在宁国侯府了吗?”皇帝批阅奏章的空闲抬眼看了一眼傅远山,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我想万一要是在呢,为了查这个东西我可是把女儿都搭进去了,现在恐怕整个金陵城的人都在看我女儿的笑话了。”
傅远山说的是傅弦玉和李琰定亲的事情,可见为了取得李敏的信任,傅远山是下了血本的,可谁知道东西根本就不在宁国侯府,傅远山不可能看着傅弦玉嫁给李琰,于是借着这次机会端了宁国侯府,谁说他是一代儒将来着?真该叫那些人都看看当年的京城第一纨绔究竟是什么性情!
皇帝看着老家伙一脸的愁容,虽然觉得心里挺舒服的,可皇帝还是放下朱笔对傅远山招了招手:“你过来。”
“干什么?”
“想要我给傅弦玉赐婚,老规矩。”皇帝脸上闪烁着老狐狸一样的光,嘴角的弧度根本压不住,傅远山却顿时苦下了脸,开始怀念巫马信还是四皇子的时候,那个时候乖一点……
今的金陵城,最热闹的不过是宁国侯府的倾塌和傅弦玉今日闹出的笑话,宁国侯府事关朝廷百姓不敢多言,但作为李琰的未婚妻,在宁国侯府被抄家的同一天还公然在大街上“拦截”千川公子的马车,千川公子作为整个金陵城所有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自然不能被人如此肖想,因此一日之内,关于傅弦玉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之类的话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傅弦歌回到南棠院以后,清和就把这些流言蜚语说给傅弦歌听了,她自然知道千川公子是何许人也,所以才更加觉得这件事情好笑,若是有一天傅弦玉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千川公子就是自己最瞧不上眼的四妹妹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姑娘此次做的过分了些,身为女子,怎么可以与陌生男子同乘一车?”苏嬷嬷正在替傅弦歌整理褥子,听着清和的话便如此说道。
身为傅弦歌的教养嬷嬷,她当然知道傅弦歌就是千川公子的事情,她这样一板一眼的人,自然不会同意女子抛头露面,可千川阁已经建立起来,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像是今日这样的提点,傅弦歌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难以想象苏嬷嬷若是知道傅弦歌是春风一度的常客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嬷嬷,这不是有劳嬷嬷替我遮掩嘛,只要莫折千川和傅弦歌没有任何关系,那他做什么自然都是牵扯不到傅弦歌的。”
清和也开口道:“整个大晟朝知道千川公子真实身份的也只有我们五人,嬷嬷多虑了。”
“私会男子,即便是无人知道也于理不合。”
“好了嬷嬷,我知道了。”傅弦歌并没有告诉她们马车内的真实情况,只是这样保证道,至于这样的保证有没有作用,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苏嬷嬷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傅弦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正准备扶傅弦歌上床,外面却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三姑娘,三姑娘您不能进去,四姑娘已经睡了。”
“给我滚开!”这气势汹汹的声音自然是来自傅弦玉,屋子外面人影绰约,一道影子挡在最前面,有人过来将那丫鬟推倒了,紧接着响起的是柳儿的声音。
“区区贱婢!胆敢阻拦三姑娘,你是在找死吗?!”
“三姑娘,四姑娘真的睡了啊。”
“睡了?睡了我怎么瞧着这灯都没灭?欺上瞒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这……”那丫鬟还想再拦,紧接着却响起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一道影子过来抓住了那个丫鬟,门在这时候砰地一声被推开了,傅弦玉高抬着下巴走了进来。
八九月的夜晚带着一丝凉意,冷风嗖的一下灌了进来,傅弦玉也不关门,直接绕过屏风走到了傅弦歌面前。
傅弦歌一头漂亮的青丝散落在肩上,平日涂在脸上的药水也已经洗去,露出她健康的肤色,白皙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白瓷,氤氲着一丝浅红色的腮红,一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丝毫波澜,既不因为傅弦玉的闯入而恼怒,更没有平日的胆怯,傅弦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还是那个药罐子傅弦歌吗?
“三姐姐深夜到访,可是有什么事?”
刚才的惊艳仿佛只是一场错觉,傅弦歌转眼就低下头,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青丝从肩头散落遮掩了她的神色,就算是再好的容颜也会被这一样懦弱的作为给折损去一半。
“傅弦歌,我问你,你是不是觊觎千川公子?”
身为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起这样的事情也丝毫不知道遮掩,苏嬷嬷皱了一下眉头,抢先说道:“三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们姑娘与千川公子素未谋面,何来心系千川公子?”
虽然苏嬷嬷并不支持傅弦歌,可这么多年来,最护着傅弦歌的却也还是她,阴影下傅弦歌的嘴角略上扬了些,又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傅弦玉:“三姐姐是什么意思?弦歌不才,却也不许姐姐如此诋毁女儿家的闺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