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当时 完结+番外 (沏骨)

　　何况杀了冯苹初又怎么样，上头不还有个田尔美？
　　据说这位田小姐，前几天跳舞太晚，回家的时候吹了风，如今正在医院心平气和地养病。
　　要说庞鸾说的没有丁点道理，也不尽然。
　　事先打电话到报社找个愣头青记者伪造证据栽赃嫁祸，再报个假案惊动警察抓现行，这点上来讲，还是很符合柳瑛的行事作风，只是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行踪的？
　　她想不出来，所以开口问，“柳瑛有打听过康秉钦的行踪吗？”
　　庞鸾摇头，“自从七年前康长官和她分手，就没人再敢告诉她康长官的动向，即使有投其所好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哪有资格了解康长官。”
　　所以，事有古怪呢。
　　许佛纶点头，“查查所有选美的女人，尤其是柳瑛，带走冯苹初的汽车也别落下，让周良生多拍些照片，回头往检察厅送也不显得咱们理亏。”
　　庞鸾离开，花园里就剩下她和波斯猫。
　　许佛纶将它抱起来，“你说，人有什么样的心结，非得生死才能解决？”
　　它喵了一声，脑袋扭到一边。
　　七年前她少不更事，知道康秉钦身边不少莺莺燕燕，她跟他大闹了一场，让他把所有女人都赶走，其中就包括柳瑛。
　　估计从那时候起，柳瑛就开始和她不共戴天的吧？


第042章 蓄谋已久

　　庞鸾的动作很快，吃晚饭时就把人带进了许公馆。
　　许佛纶没太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找到她的？”
　　庞鸾说，“这要得益于那位疯狂迷恋柳瑛的先生，就是曾在报纸上公开了一星期情诗的。”
　　许佛纶对他有很深的印象，文笔虽然酸，但是情感是热烈的，何况能够把对一个人的爱意讲述给所有人听，勇气可嘉。
　　她感到很好奇，“所以呢？”
　　“我们今天在找柳瑛的时候，在广和楼对面的茶馆碰到了这位先生。”庞鸾将一份新口供递给她，“他对于柳瑛没有得到皇后的头衔耿耿于怀，所以对冯小姐和田尔美格外留心。”
　　留心到什么程度呢？
　　冯苹初耳后有颗芝麻粒儿似的痣，低着头说话就会露出来，一句话眨三次眼睛；田尔美爱用屈臣氏药房的鲜花露生发水，会在口红外再添一层凡士林，说话弯起嘴角，唇线更显得尖酸刻薄。
　　所以，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他就会更加注意。
　　两天前，他被岳父打发出门给坐月子的太太买菜，恰巧碰到了这二位。
　　田尔美尽管坐在车里没有露面，但是车门开合的瞬间足够叫他看清所有的细节，他当时还骂了一句，为此不高兴了一整天。
　　许佛纶对这位先生除了佩服，实在找不到别的心情。
　　“然后呢？”
　　庞鸾给了张车行借据，“当天田家的佣人到车行借了带走冯小姐的车，签字的时候先是签了田，后来改成了甲，这个姓氏少见，车行的人记忆犹新。”
　　挺好的！
　　上次的内讧的事，她以为田小姐很有心机，结果养了一群绣花枕头。
　　庞鸾在等她的命令。
　　许佛纶吃完花丝包子，笑了起来，“带田小姐去见冯小姐呗，叙叙旧。”
　　大晚上，去见一具尸体，很可能还是亲手杀害的尸体，想想就很有意思。
　　田尔美并没有支撑太久，几乎是看到冯苹初尸体的一瞬，就歇斯底里地哭嚎起来。
　　她对着墙跪在地上，两手抱着头，灯光下的病容比冯苹初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佛纶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地下室的楼梯上，安安静静地看她。
　　同时围观的还有周良生，以及检察厅的两位书记官和一名医士。
　　田尔美哭昏过去，又被人架起来叫醒，问她杀害冯苹初的经过，她一直哭，反反复复地说不是故意要推倒她的。
　　那天她接走了冯苹初后一路上冷嘲热讽，直到谩骂冯苹初的母亲，两个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甚至厮打，冯苹初那侧的车门没有关牢，被她一把推了出去。
　　她下意识拉冯苹初一把，握住了她的脚腕，可惜人已经磕在了马路边的石头上，要不是车里的佣人拖住了她，很有可能她的下场也和冯苹初一样。
　　书记官又厉声问她，“你为什么要特意租车去接死者，是不是蓄谋已久？”
　　田尔美沉默了很久，然后从椅子里跳起来，拼命向外跑，“柳瑛，是她害我！”
　　被人抓住的时候，她仍旧声嘶力竭地哭喊，“她说只要冯苹初死了，我就是花国皇后，许先生就会捧我！”


第043章 回天乏术

　　对于田尔美的指责，柳瑛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再三表示几天前确实见过田小姐，但是北平能跳舞听戏的地方就那么多，遇见不是很平常，难道遇见了就会怂恿她去害人吗？
　　田小姐又不是她的傀儡，她的要求都会照做，何况还是谋杀这样的事情。
　　再者说，当初在百乐宫她们就是死对头，看见她们争执和厮打的人也不在少数，这样的冤家在临死之前不想看见昔日的仇敌逍遥快活，心生歹念不也司空见惯吗？
　　哭泣时的女人又美又柔弱，连检察厅的书记官也不禁心生怜惜，可庞鸾将这些归咎于他们手里并没有掌握柳瑛指使田尔美杀人的实质性证据，单方面的口供没法当真。
　　许佛纶听完，笑了，“你看，一箭双雕，这才是柳瑛，她永远不会自己动手。”
　　庞鸾冷笑，“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即便冯小姐和田尔美都折了，先生也不会捧她。”
　　“花国总理杀了皇后，即便没有人捧她，她也把自己送到了最耀眼的位置。”
　　“谁知道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许佛纶将盘子里的牛排切好，推到她面前，“她那么美那么可怜，会有前赴后继的拥护者，即便名不正言不顺，她也是花国皇后，很快就会成为这场选美的最大赢家。”
　　庞鸾有些食不下咽，“先生，您还要继续留着这样的祸害吗？”
　　许佛纶说不着急，“得留着她，找出她身后的人，或许她身后的人开始等不及，对她下手也不一定，我为什么要试图做一个恶人呢？”
　　庞鸾默默地吃饭。
　　许佛纶抱着猫看她，“鸾姐，你最近的胃口好像格外好。”
　　是吗？
　　庞鸾抬起头，“我是正常的一日三餐，只是先生吃的少，玉妈跟我说过不止一次了。”
　　哦。
　　许佛纶点头，“因为我发现去年的连衣裙最近很难穿进去了，少吃点说不定有作用，跟我吃饭可能会影响到你，我会叫玉妈给你多准备一份，慢用哦。”
　　庞鸾呛住了。
　　还有，先生的衣服从来都是当月新做的，去年的裙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许佛纶的情绪变化莫测，下午的时候突然提出去慈善医院探望冯苹初的母亲，还是她亲自开车。
　　一路上，庞鸾坐在副驾里心惊胆战。
　　领路的小护士说冯苹初的母亲有很多年严重的哮喘，眼睛也已经半失明，之前没有能力治疗，如今进入医院也回天乏术。
　　许佛纶在病房门前站了很久，才敲了敲门。
　　老太太被扶着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姑娘，你找谁啊？”
　　她欠身，“我姓许，来拜望您。”
　　“哦，不是苹苹，那你坐。”老太太显得很失望，埋着头想了很久，“姓许啊——”
　　“你是不是叫许，许……”许佛纶刚坐下，手就被她拉住了，“苹苹说是佛祖保佑的意思，你是她东家，对不对？”
　　许佛纶回握住她的手，“谢谢您，我是许佛纶。”
　　“那许老板，我的苹苹呢，她说给我带吃的，已经三天没来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第044章 看她作妖

　　站门口的小护士没忍住，背过身去抹眼泪。
　　老太太久久听不着回应，坐起身握紧了许佛纶的手，“许老板，我的苹苹，是不是出事了？”
　　许佛纶笑着安慰，“您说什么呢，冯苹初前两天去天津拍电影走得急，托我来探望您，我有事就耽搁了，您别见怪。”
　　“拍电影？”
　　老太太好奇，“电影是不是墙上挂着的那种画，画上的人会说话会动，跟西洋镜似的，打个喷嚏咱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许佛纶点头。
　　老太太连连摆手，“我的苹苹才十六岁，那是电影明星的工作，她胆子小，干不来的。”
　　许佛纶笑，叫庞鸾把镶铜的保温桶拎过来，“她是花国皇后，大家都喜欢她，希望她在电影荧幕上露脸，她离开前是不是给您做鱼汤去了，也交代我了。”
　　老太太抱着保温桶笑逐颜开，“真的吗，我的苹苹出息了。”
　　病房外的小护士，早已泣不成声。
　　庞鸾皱眉，出去将房门合紧了。
　　许佛纶安静得听老太太反复地念叨冯苹初长进，直到她喝完汤靠在枕头上，“许老板，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养了两个姑娘，都有出息。”
　　她看窗外的阳光，眼睛里灰蒙蒙的，“大妞小时候救了个孩子，那男孩啊，是个知恩图报的，长大了发迹后就找来娶了大妞，她嫁给他当少奶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