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拿过那火源,向前一照,却听这‘悉悉索索’的声音,竟是愈发的明显了。
她干脆向前猛地一探,可那光景,却惹得二人同时一愣——几条碗粗的大蛇盘在二人面前,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
弋栖月凝眸扫了一眼,随即,低声对百里炙道:“小心,这些蛇,恐怕有毒。”
同时,她也暗自咬了唇——不想自己昔日里挖的这藏身之所,荒废许久,竟连毒蛇都招过来了。
真真是麻烦,耽搁!
百里炙闻言,搂着她的手臂又是一紧,几乎是要将她锁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飞快地一抡长剑,便要以剑斩蛇。
“炙,如今这里有数条蛇,斩是斩不干净的,还是先走为妙。”弋栖月偏了偏头,低声说道。
百里炙道一声好,便一转剑花,二人正要起身,却见不远处,两条在前的大蛇瞧着那火光和剑光,竟飞快地扑了上来,这‘嘶嘶——’的声音惹人发寒,那蛇身上模模糊糊的花纹如眼如澜,艳丽却又骇人。
百里炙见状,回身将弋栖月拦至身后,手臂转得飞快,反手便斩了一条蛇,又翻过手去要斩另一条,却见那蛇也是分外激灵,长身一转,向着他身侧便咬了过来。
百里炙一愣,只怕这蛇要咬到陛下,挥手便拿另一条手臂牢牢一拦护住弋栖月,本以为紧接着手臂便是一片剧痛,不想竟是毫无感觉……
他一愣,垂眸一看,却见弋栖月竟先他一步探出左臂来,任凭那蛇咬住了她的手臂,与此同时,她右手已然挥剑而出,斩断了蛇身。
随即,只见她手臂一挥,将那蛇头狠狠甩下。
“陛下!”百里炙心中一急,一边挥剑斩蛇,一边抬起手臂来扶住她。
左手手臂一片剧痛和烧灼,随后,弋栖月只觉得头脑一片迷糊,她知道,这大致便是蛇毒。
她想告诉百里炙,这蛇的确有毒,可是毒对于她和对于他并非是相同的——她幼时中过焱毒,被那老先生的丹药解了毒后,除了焱毒之外的毒对她而言便都算不得毒了,纵是被咬一口,也顶多是浑身发热睡上一觉,绝无伤病性命之忧。
可是这蛇毒想来本也是极强的,只这一下子,竟让她头脑瞬间昏沉沉的,弋栖月她只来得及轻轻拍了拍炙的手臂,便闭上眼睛,靠在他臂弯里睡了过去。
百里炙见状心中如同火焚,只道自己竟是无能至此,自诩有一身功夫,却还要让陛下为自己挡剑而中毒……
也来不及多想或者愧疚,他飞快地搂紧弋栖月,在地面狠狠一踏借了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举跃出了这洞口去。
洞口外,依旧是月黑风高。
他凝眉感受着周遭的气氛和风声,也能猜出——四下的追兵,依旧是不少。
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他不想透露陛下的行踪,便没有安排鬼阁的暗卫跟随,早知如此凶险,真真是该早做打算!
他垂下眸子来瞧了一眼在自己怀中的陛下,忽而咬了咬唇——无论如何,他也要护她周全,绝不会再有任何闪失。
百里炙记得陛下说过,此行他们是有宫里人来接应的,但是时间仓促,陛下并没有细致交代。
如今在这地方,他对这地段毫不熟悉,可也必须要先找到一家房舍,给陛下去了毒再说。
双臂一紧,百里炙干脆收起剑来,稳稳地抱住她,运起轻功,凌风而去……
弋栖月再醒来的时候,身下的床榻软绵绵的,如今所在的屋子算不得明亮,光照很是柔和,倒也看得清物什,人躺在这屋中,还算是舒服。
可舒服归舒服,格外陌生。
弋栖月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仅这一点,便足够让她警觉。
之前她没来得及细细交代,炙很难和湛玖他们接头,眼下安全,最可能的是寻一处农舍——可是这地方,显然不是农舍。
手臂上那蛇咬的伤口已然被包扎完好,弋栖月定了定神,一动身子,便才注意到,一旁,本是伏在榻边的百里炙猛地抬起头来,依旧是睡眼朦胧。
她看着他那一头长发略显凌乱,披散在肩头,他手中攥着绷带,一旁是个药箱,可他身上的伤口却不曾包扎,一片混乱。
“陛下……陛下没事吧?”百里炙努力压低了声音,嗓子里带着几分嘶哑,凤眸里尽是血丝。
若是常人瞧见,谁敢说这个焦急乃至狼狈的男子,便是昔日里风华绝代、倾倒西都少女的西国三皇子?
第一卷 077 琴案落血
弋栖月瞧见百里炙这副模样,心里一酸,抬起手臂来抚弄着他那张憔悴的脸,微微扬唇:“炙,朕没事的。”
百里炙却摇了摇头,垂眸瞧着她的伤口,又抬起眸子来瞧向她,那目光如同一个受了委屈、可怜兮兮的小动物,惹得她心里也是一软。
“陛下,我跟他们说您中了蛇毒,可他们却总说没有……”
弋栖月见他傻得可怜又可爱,也不忍现在便问他这是何处,低下头去,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手臂抚着他微乱的长发,轻声道:“没事,没事,炙,你看,朕不是好好的么?”
百里炙偏了偏头,只是把面庞埋在她的颈窝里,他呼出的气息温热,如此一来,弋栖月只觉一片轻痒。
百里炙此时却在心里自责着——是他没用,没有保护好陛下,反倒让她为了他而受伤。
“炙,你先告诉朕,这是何处?”她抚着他的发,轻声问道。
百里炙回了神,这才低声说着:“陛下,这是……夜云天,我半路被这一群夜云天中人劫住,是炙没用,被他们用绳索缚住了,之后便被带到了此处。”
语气里,满满是内疚。
弋栖月却是一笑,夜云天若是出动,百里炙自然是不可能硬拼得过的,不过……若当真是夜云天,倒也安全了。
夜云天掌控东咎国以立足南部,本就是深不可测,同那五大派,也绝不是一路的,潜到此处来,应当是安全的。
如此倒也怪不得炙,那夜云天之人,在江湖上路过面的,武功皆是不俗,且不说炙带着她一路奔波,便是他二人皆是清醒且毫不疲惫,怕也磕不过那一大票人。
弋栖月探出手去取来百里炙手边的药物,抬手在榻上拍了拍:“炙,过来。”
百里炙一愣,这才上了榻,一对凤眸瞧着她显出几分疑惑。
弋栖月只是侧过身去,轻巧地撩开他的袖口,垂眸为他的伤口上着药。
她看着他的手臂上本是一片白皙,除了这新落的几处疤痕,竟是毫无旧疤,皆是昨晚落得罢,可是她呢,除了那蛇咬的一口之外,并未再落疤,如此一想,也知炙这一晚过得有多么费力。
百里炙见她如此,不由得一愣,手臂想要缩回来,却又不敢动弹,只是低声道:“陛下,如今不是在宫里,您……”
弋栖月一笑,的确,这并非是宫中,可这是夜云天。
夜云天压制东咎国,方得以屹立于世,却并未同她北幽交恶,而同处南部,又岂会不防那五大派,不防那南岳?!
若是她弋栖月死在南部,北幽势必大乱,其他势力必将借机潜入,扩大自身,而夜云天实力虽可与五大派相较,但同那南岳相比,便是差上不少了,这样一来,便更容易被吞并,难以立足,夜云天之人又非痴傻,岂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莫怕,不急。”弋栖月一扬唇角,继续给他包扎着伤口。
才发现他连心口都给人伤了一刀,如今虽然已经包扎完好,可是细细瞧着,只是多亏了那伤口不深,否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百里炙一愣,只能低声唤着陛下,却见弋栖月侧过头去轻轻吻着他的颈窝,声音很低:“炙,委屈你了……”
她是因为信得过他,因此才肯带他前来,而他这一路上,也的确未让她失望。
她不能否认,当他一袭红衣乘着西宛国的轿子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当他在红妆之夜喝了个酩酊大醉卧在她膝上时,她承认他是极美的公子,心里却只当他是个危险的玩物,只觉一不留神怕就会玩火烧身。
可渐渐的,这一切都变了,在她看见他为她落了从未有过的伤疤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了当初那酒馆里落下玉佩的俊俏公子,那是她和他是初见。
百里炙摇了摇头,那一头长发披散,轻轻晃动着,正想开口同她说话,却见她抬起手臂来描画着自己的眼眶,他也知道,那里怕是一片乌黑青紫……
心里一酸,突然好怕她嫌弃。
她是皇上,而他是她的男侍。
弋栖月抬起手臂来搂了他的头,那温热的唇覆上他的眼眶,轻轻地吻着,只是这一瞬间,他忽而心中一暖,闭了那凤眸任由她搂着他的肩膀,任由她吻着他的眼眶。
弋栖月用唇瓣吻着他,如今的她,贪恋着他的温暖,这种温暖,仿佛是她打小离开家后,便不曾体会过的……
半晌,这屋门开了,弋栖月立在门边,又回眸望了一眼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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