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被折子打到手臂。也不敢揉,赶紧翻开看一眼,而后愣住了。
“你没说什么?别人会写老子泄密?你以为朝廷的折子都是你们娘们胡扯淡?别人不抓点把柄,敢这么写?”
“你知不知道泄密意味什么?!老子几个姑父都在驻守边关!泄密意味通敌!是诛连九族!你摸摸你脖子上的脑袋够砍几次!”
覃炀怒不可歇。回屋提剑出来:“老子看在你怀孕的份上留你一条命,但妘姨娘别想!”
“覃炀!覃炀!你别去,都是我不好!”温婉蓉一下子回过神,拦在覃炀面前。
她确实想起来,不久之前她跟妘姨娘说过,覃炀信任她,给她书房钥匙,她还帮覃炀处理公务。
覃炀不理,扒开她,继续往外走。
温婉蓉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覃炀,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无心说了一嘴,没想到小娘她……”
“没想到她怎么?出卖你?”覃炀脚步一顿,冷哼。
温婉蓉被问得语塞。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小娘不是那种人,我猜她肯定有什么苦衷,你这事交给我行不行?我保证给你个交代。”
“交代?”覃炀眯起眼,带着几分轻蔑。嘲笑她,“温婉蓉,人心隔肚皮懂不懂?玳瑁的话还没给你上一课?化敌为友?你要天真到什么时候?蠢到什么时候?你以为祖母屋里那群丫鬟真敬你?靠几个小玩意就想收买她们?不是老子护你,你屁都不是!”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是,你怎么骂我,火发到我头上,我都认了,都是我的错,就小娘那边,算我求你,你放过她好不好,她是我在温府唯一亲人,我保证把她送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温婉蓉,你第一天认识老子?”
覃炀说完。大力拉回衣袖,转身快步离开。
温婉蓉还想追,不知是急是气,肚子忽然隐痛。
玉芽看她捂着肚子没说话,赶紧上去搀扶:“夫人,我们回屋去吧,二爷在气头上,别跟他置气啊。伤到身子不得了。”
温婉蓉知道她今天要不拦,妘姨娘逃不过覃炀刀下。
她推了把玉芽:“你赶紧去通知老太太,就把你刚才听到都告诉她老人家,我抢在二爷前面送走妘姨娘,你别管我,快去呀!”
说完,她转身去马厩。
她骑马出去时,覃炀的马还在。
温婉蓉一刻不敢耽误。直奔城郊老宅。
翻身下马时,肚子又开始痛。
她咬咬牙,没管,直接进屋,要妘姨娘赶紧清行李。
妘姨娘看她一头汗:“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娘,别问那么多,你赶紧把值钱的细软包一包。我马上带你走。”见妘姨娘不动,她焦急万分,“快呀!没时间了!有什么话我们路上说!”
妘姨娘似乎知道有这一天的到来,反而坐在椅子上。重重叹口气:“阿蓉,是不是覃将军知道什么了?小娘害了你,害了你。”
“真是你说的?”温婉蓉会意,扳过妘姨娘的肩膀,直视她,“是不是杜夫人威胁你?对你说了什么?小娘,我跟你生活十年,你是什么人。我清楚,你要害我,早把我丢下不管了,不会为我。被杜夫人打骂。”
妘姨娘低下头,不说话。
温婉蓉急了:“小娘!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妘姨娘抬头看她,满脸泪痕:“杜夫人说,我原先在明家做过事。明家是满门抄斩的罪臣之家,要让别人知道我在明家做过下人,会牵连到你们,我。我也是怕牵连到你,才妥协啊!”
温婉蓉跟着哭:“小娘!你怎么这么傻啊!杜夫人这话你也信!她是借覃家的手除掉你啊!你知不知道覃炀杀人连眼睛都不眨!”
说着,她拉起妘姨娘的手,胡乱擦擦眼泪,心一横:“总之你别管了,这事我来处理,你走得越远越好,到了给我来信,我想办法接济你,小娘,你养阿蓉十年,阿蓉无以为报,这是阿蓉唯一能为你做的!”
“阿蓉算了,我罪有应得。”妘姨娘目光投向门口,倏尔一怔,指着门口说,“覃将军来接你了,你走吧。”
温婉蓉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就见覃炀提剑,人高马大堵在门口。
“覃炀,你听我说……”
她松开妘姨娘的手,走过去,想办法支开覃炀,就听见身后砰一声闷响,再转头,妘姨娘撞向坚硬的青石墙壁,顺着一道血痕瘫软在地。
“小娘!!”她疯了般尖叫,扑过去,被覃炀一把拉住胳膊。
“你放手!”情急之下,她反手一耳光煽到覃炀脸上。
覃炀本能往后避开,饶是如此,脸上还是留下几道抓痕。
“放开我!听见没!”温婉蓉失控尖叫,推开覃炀,跑到外面叫下人赶紧请大夫来救。
“救不过来了。”覃炀从后面跟出来,冷静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说什么?”温婉蓉瞪大眼睛,眼泪在汹涌。
覃炀皱起眉头:“我说救不过来了,听不懂人话。”
那一刻,她对眼前的男人绝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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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黑化的绵羊
她想,人的心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好歹那是她十年亲人的啊!
就算爱屋及乌,覃炀也应该放过妘姨娘这只“乌”啊!
温婉蓉在原地站了半晌,只觉得心头的血在翻滚,从上至下,顺着大腿往下流,她感觉不到疼,只有铺天盖地的寒意从头灌到脚。
亏她那么爱覃炀,爱得连命都不要了。
到底为什么啊?
在疆戎,在燕都,在汴州,在安吉……
他们走过的路,说过的话,经历的事,都是假的吗?
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马上,她拼命策马往回跑。
她要回去把覃炀所有的事都告诉老太太,要老太太给他一百鞭透骨鞭打死他,解心头之恨!
说什么她蠢,她天真,她单纯?
是覃炀保护太多,让她以为可以天真,单纯,蠢!
让她以为这个世间真的只剩真善美!
她忘了,这个世间还有假恶丑。
比如,玳瑁那样的阳奉阴违的贱人……
比如,她在温府受得十年白眼……
“温婉蓉,你下来!你在流血!”覃炀策马追上来,拉住她的缰绳。
温婉蓉扯不过他,只觉得亵裤冰凉凉贴着腿上,风里弥漫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覃炀,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忽然感到小腹一阵阵剧烈的绞痛。
覃炀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把温婉蓉从另一匹马上抱到自己马鞍,加快速度回府。
温婉蓉进入垂花门时,已经不省人事。
覃炀抱着她,连带自己身上沾得到处是血。
老太太早早叫来相熟的太医和产婆,全力以赴在屋里救治。
“看你干的好事!”九凤杖大力敲击地面,发出咚咚沉闷的声响,老太太大发雷霆,把所有下人赶走,独留覃炀在门廊下。开始教训,“温婉蓉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她搏命怀孩子!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逼死是个温府的姨娘?!你在逼死她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覃炀哑口无言,他低头缩在老太太面前,大气不敢吭一声,似乎张扬跋扈消失得无隐无踪。
“覃炀,你被弹劾,为什么?宋执那混账小子到现在天天鬼混,怎么没弹劾到他头上,你自己反思过这个问题吗?到底要清理门户还是你不知收敛得罪太多人?!”
覃炀皱皱眉,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嘴边,忽然屋里跑出一个产婆,说太医的意思。问老太太,是保大人保孩子。
保孩子就想办法先稳住,但怀不到足月,早产的孩子生还机会一半一半,大人肯定没救。
保大人,孩子肯定没了。
老太太不吭声,看向覃炀,把决定权丢给他。
产婆又问覃炀:“爷,您看?”
覃炀毫不犹豫回答保大人。
产婆说知道,又赶紧进去。
老太太听罢,口气稍缓,看向覃炀:“你想着保大人,证明心里有温婉蓉,为什么之前不忍忍?别说她无心之过,她就是要天上月亮,你也想办法摘下来。”
话音未落,屋里忽然传来温婉蓉撕心裂肺的叫声,刺进覃炀心里。
“四个多月的身孕,过不了多久就能感觉胎动……”老太太动容,叹息一声,“等温婉蓉做完小月子,你去祠堂自行领罚二十鞭。”
覃炀说是,老太太摇头离开。
温婉蓉已经疼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听见产婆在说话,说什么一句都听不清楚,唯一看清窗外有个高大身影,是覃炀吗?
估计是。
来听听她惨叫,看看孩子怎么没的。作为下次骂她的话题。
在孩子脱离身体的一瞬,温婉蓉有感觉,而后彻底陷入黑暗里。
梦里,白茫茫一片,她似乎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从这一头跑到那一头,然后又从那一头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