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瑁说好,又问,覃炀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以后晚上宵夜她去拿。
温婉蓉顺着她的话说:“难得你有心,以前都是小厨房送,现在你主动。他们肯定高兴,多空的时间还能给二爷多做两道菜。”
“能伺候二爷和夫人,是奴婢的福分。”玳瑁笑靥如花。
温婉蓉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到底是祖母身边的丫鬟,比我院子里的强多了,二爷大概每天戌时过半才回,我身子不便,从今儿开始你去垂花门迎门,接他回来。”
她故意把覃炀回来的时间告诉她,反正不说,玳瑁一样会去等,不如大大方方把话说透。
事到如今,她一点不怕玳瑁的龌龊心思,巴不得玳瑁往覃炀床上钻,以那男人的燥性,把谁掐死在床上不无可能。
掐不死也行。最好怀一个,让玳瑁也尝尝小产的滋味,顺带一个连庶出身份都算不上的孩子,给自己未出世的嫡出儿子作伴,极好!
当然,覃炀未必会睡玳瑁,不睡就不睡,让玳瑁看得到吃不到,也挺好。
温婉蓉把心思想一圈,很是痛快。
晚上吃过饭,她故意要玳瑁去小厨房安排宵夜。
如果玳瑁敢下药,温婉蓉想到她的坏心思,忍不住笑起来。
上次在船上,覃炀就喝半壶补酒,还算克制,她都受不了,如果下药……玳瑁能活过明天?
就算活过,等覃炀清醒知道有人阴他,肯定会杀了那个阴他的人。
温婉蓉想想,就很期待。
等着玳瑁闹幺蛾子。
然而一切和她料想一样,覃炀对玳瑁的出现反感到极点。
从院门那边就听见他高八度吼声:“温婉蓉!你跟老子出来!”
温婉蓉听见也当没听见,她才不出去,大半夜他在院子里发神经,所有下人都听见他们吵架,他不要脸,她还要脸。
“老子叫你出来,聋了!”覃炀一脚踹开门,气势汹汹走进来。
温婉蓉故意不吭声,窝在床上闭目养神。
“你装什么睡!给老子起来!”覃炀一把把温婉蓉从床上扯起来,“你他妈有病!自己不痛快也不让老子舒坦是吧!”
“一回来发这么大脾气做什么?”温婉蓉要他放手,说把她弄疼了。
“你他妈还知道疼!”覃炀把她甩到床上,“老子宠你,宠得你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吧!”
“骂够了吗?”温婉蓉顶烦覃炀不分时间鬼吼鬼叫,脸色一沉,静静看着他,“大半夜给下人听见平北将军和夫人在屋里吵架,传出去好听吗?”
“老子看谁敢说!”
“喏,现在门外就有个听墙角的。”温婉蓉眼底透出讥诮,食指指向门口。
覃炀顺着她所指看过去,打开的一扇门外有影子闪过。
他二话不说,直接冲出去,不分青红皂白,不管男女,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翻。
对方惨叫一声,而后没动静。
听声音就知道,是玳瑁。
温婉蓉扬起嘴角,就知道幺蛾子好管闲事。
紧接着,覃炀回屋,大力把门摔得砰一响,去西屋睡觉。
这就是当初温婉蓉为什么告诫玉芽,听见什么动静不要管,更不要来。
他们相处一年,三百多个夜晚不是白睡,她太了解覃炀的性子,尤其发火的时候,什么不打女人,只有他想不想动手,跟男女没关系。
但对玳瑁,她什么都不说,任其发展,玳瑁爱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尝尝覃炀的辣汤辣水,让她知道。她喜欢的二爷,除了会哄姑娘开心,舍得花钱,一身好皮囊外,还有粗鲁、张扬跋扈、冷酷无情诸多缺点。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全部。
温婉蓉听见玳瑁在外面痛苦呻吟,心思覃炀还没下狠手,在疆戎她见过他打敌军的样子,玳瑁挨这一脚,算什么呀。
挺开心,转头去哄肇事者:“覃炀,别气了,好不好?”
她故意叫他名字,知道他吃哪套。
覃炀翻身,和她面对面躺着,语气生硬:“温婉蓉。你到底想怎样?还嫌不够烦,把玳瑁弄到我们院子住?”
“你别气了,我叫她来,不是为了气你。”温婉蓉贴上去,抱住他的腰,好声好气说话。
覃炀搞不懂:“你不是为了气我,为了恶心自己?”
温婉蓉把头埋他怀里:“覃炀,我有我的打算,你别管,行不行?”
他百炼钢,她绕指柔。
到底她习惯他的行事作风,还是他习惯她的温柔静雅,已经说不清。
覃炀明知温婉蓉要报复,要搅得后院不得安宁,明知她捏死他的脾性,还是一句阻止都没有。
最终,他微微叹气,摸摸她的头发,低头说:“温婉蓉,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扬州散散心,上次我承诺你,这次就两人行。”
他实在不想看她这个样子,伤人自伤。
温婉蓉窝在他怀里不说话。
覃炀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拍拍她,说睡吧。
温婉蓉点点头,搂着他的脖子,贴着颈窝窝,像以前那样,相拥而眠。
覃炀累了一天,很快睡着。
温婉蓉听见他平稳地呼吸,睁开眼,轻手轻脚爬起来,悄悄打开房门,探头左右看一眼,果然玳瑁受不住刚刚那一脚,坐在门廊下低声啜泣。
“你没事吧?”她以胜利者姿态出现。
玳瑁听见她的声音,一怔,抬起头:“夫人,你怎么没睡?”
夜里四下无人,温婉蓉笑笑坐她旁边,毫无顾忌道:“我来看看你的惨样,好告诉二爷,要他换个方式对你。”
“温婉蓉!你!”
“嘘!”温婉蓉食指靠在唇边,做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说,“二爷刚睡,小心吵醒他,又要发脾气。”
不知是月光清辉把温婉蓉的脸照得惨白,嘴角扬起的笑太诡异,还是玳瑁自己心虚。
她忽然瞪大眼睛,带着几分惶恐起身就走。
“你别跑呀。”温婉蓉提着裙子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笑语嫣然,“我们话没说完呢。”
玳瑁从没见过温婉蓉阴森的一面,只觉得害怕,跪地求饶:“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偷听二爷和夫人说话。”
温婉蓉拉她起来,凑到耳边:“听见就听见了,刚刚二爷的枕边话,听见没?”
玳瑁摇摇头。
温婉蓉一字一顿用气音说:“过段时间他要带我去扬州,两人行。要不我跟你换?”
“奴婢不敢!”玳瑁被踹的地方痛得厉害,现在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招惹覃炀。
“不敢?”温婉蓉收了笑,冷若冰霜盯着玳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想能到我院子,近水楼台先得月,爬二爷床,对吗?无耻下贱胚子!祖母身边怎会留你这种败类?!”
“不过没关系,败类总要铲除,我就当回坏人,”说到这,她又笑起来,“你不是喜欢跟着二爷吗?我成全你,你还不知道吧,我用玉芽跟你交换,从今儿起,她去伺候祖母,你来伺候我,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要好好做事呀。”
她边说边拍拍玳瑁的肩膀,指指自己屋:“二爷天天睡里面,你想他收你通房,多动动脑子。”
说完,温婉蓉转身回房,心想大字不识的蠢货,歪心思不是一般的多。
比歪心思,她在温府十年,见多了。
这才哪到哪。
抢她的男人?
温婉蓉重新回到覃炀的怀抱,闭着眼想,她恨他,是他们夫妻的事,不代表其他女人可以钻空子。
就玳瑁那点伎俩。也配?
想到这,她又想起以前杜夫人怎么弄死温伯公的一个外室女人,妘姨娘能在温府活十年,实属不易,不过妘姨娘也曾有孕,后来怎么没的,没细说。
温婉蓉猜,肯定是杜夫人的杰作。
杜夫人……她心里冷哼。
眼下先对付玳瑁。
别看玳瑁是覃府下人,被老太太庇佑久了,就是盆娇弱花朵。
一个下人凭什么是娇弱花朵?
温婉蓉替自己鸣不平。
她在温府被打骂,被四姑娘欺负,在疆戎被覃炀呼来喝去,受尽折磨和为难的时候,她也是姑娘,没见谁把她当娇弱花朵。
玳瑁还见不得她好,生在福中不知福。
温婉蓉心头的怨气飞涨,她先把打夹账的事处理完,再保证把玳瑁治得服服帖帖,顺便给覃炀看看,没他护着,下人敢不敢当她是个屁。
隔天一早,温婉蓉继续早起和覃炀一起吃早饭。
似乎有重修旧好的错觉。
温婉蓉保持一贯安静的状态,把碗筷摆好,要覃炀先上桌吃饭,她去给他准备出门的外衣。
覃炀拿起筷子,叫温婉蓉别管,吃了再说。
温婉蓉把衣服挂好,过来陪他坐下,看见自己碗里有颗剥好的鸽子蛋,她抬头看他一眼,垂眸说声谢谢。
覃炀吃肉包子,吃得满嘴油。跟她说这种小事不用客气,以前都是她剥给他,他也没说个谢字。
“温婉蓉,我以后肯定对你好,别再折磨自己,有些话,等闲下来,我都告诉你。”伺候他穿衣时,覃炀视线跟着微微圆润的身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