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哦一声,直觉问:“是不是玳瑁告诉你,我出去的事?”
覃炀像吃了呛药,没好气:“她天天伺候老太太,没功夫管你闲事。是老子刚才回来碰见院子里的下人问的!”
话题就此打住。
温婉蓉没再吭声,她被呛得心里不舒服,猜覃炀大概又为公务上的事不痛快,脾气带到家里来了。
再想到孩子,没跟他吵,免得动气伤胎不值得。
而覃炀,脾气确实越来越坏。
温婉蓉自从怀孕,翘尾巴翘得没边,大晚上不睡觉也不让他睡,非要缠着说话,有几次缠烦了,真想发火,看看她肚子,压下来,索性搬到书房歇几晚。
隔天要小厨房直接把早饭送到书房,避免跟温婉蓉见面。
两人一连几天没说话。
温婉蓉好像知道他不满,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没来找他。
覃炀没心情顾及她,枢密院那边,之前齐臣相上奏追责一事没完,不到五日,又一道折子出现在杜子泰的案桌上,他看过后,思虑再三,叫覃炀到他主事厅单独说话。
“这是杜皇后及时发现,亲自压下来的。你看看怎么回事?”杜子泰把折子推到覃炀跟前。
覃炀皱皱眉,把面前折子打开扫一眼,脸顿时阴沉得可怕。
“弹劾老子?”他微微眯眼,邪火窜起来,管什么虚礼不虚礼,开口就是老子。
杜子泰明显感受到他气场的压迫感,轻咳一声,点点桌子,提醒:“其他党羽没来得及送到御书房,就被皇后娘娘压下来了,否则真到圣上手里,就不是你我坐在这里讲话。”
“是吗?”覃炀冷笑,话不好听。“第一,投诉老子嫖娼,有损朝廷官员风纪形象,老子结婚一年,连粉巷招没招新姑娘都不知道,哪只狗眼看老子嫖?哦!翻旧帐?真追起来,杜将军,我没记错,去年您带我们去喝过花酒,算不算?”
杜子泰呃一声,无言以对。
“第二,”覃炀握紧折子,怒极反笑,眼底泛起杀意,“说老子泄密?老子很想知道,哪个王八蛋写这道折子,是看见老子把公文泄给谁,还是拿到老子证据,空口白牙,上嘴巴往下嘴巴一剁!”
“覃炀,这事许是误会,正因为皇后信任平北将军绝不是不忠不义之人,才连夜把折子送到我这里。”杜子泰看出覃炀发火,忙叫人沏壶茶进来,好声安慰,又好似无意提醒。“我听杜宁说,你经常把公务带回府里处理,有没有这事?”
覃炀气头上,想都没想:“做不完,不带回去,难道老子睡枢密院?”
“这,这,”杜子泰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神情,拍拍桌子,“枢密院的公文都加盖机密朱印,你怎么能带回去啊!覃家是武将名门,世代忠良,你怎么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
犯糊涂吗?
覃炀被杜子泰一席话醍醐灌顶。
他想带回去的公文都在书房处理。书房向来是府里禁地,能进出的人,除了老太太,之前是玳瑁,现在是温婉蓉。
老太太不可能,玳瑁不识字,并不排除嫌疑,再,就是温婉蓉,她能识文断字,甚至模仿他的字迹,帮忙抄写……
顺着这条线索推敲,说他泄密并非空穴来风。就是抓住这点小事做文章吧。
从前在粉巷玩疯,朝野上下没人放屁,现在扮演良家妇男倒变成众矢之的,看来有人很了解他在府里一举一动,不然敢堂而皇之上弹劾的折子?!
“行,末将回去好好自省,谢杜将军提点。”覃炀压下心头火,起身抱拳离开。
“等一下,”杜子泰又叫住他,“你要谢,就谢皇后娘娘,要不是娘娘保你,这事真没人敢拦。以后为皇后娘娘的事尽心尽力就好。”
覃炀扬起嘴角说是,心里窝一肚子火,说什么其他党羽送御书房,哄他是三岁小孩?
平日跟谁厮混,他都有数,不参与任何党争,喝多也不会把不住嘴,再以他对温婉蓉的了解,她绝不敢在官夫人里胡说八道。
谁能把他府里摸这么清楚?
而杜子泰最后那句“为皇后娘娘的事尽心尽力”,才是今天重点之谈。
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先打后摸,收编他。
要他全心全意成为皇后党一份子,为杜皇后效力。
再深想,杜皇后真正觊觎是他手上十八万的兵权,以及他几个姑父在边疆驻守总统三十万兵力,最好都归顺杜子泰名下。
说白,就要覃家对杜家俯首称臣。
算盘打精了啊!
覃炀回府时,?着脸,下人见他都躲远点,他进书房,直接掀翻桌子,咣当一声,连带桌上的文房四宝砸碎一地,动静不小。
一通脾气发完还不够,又把玳瑁叫来。
他大马金刀坐在门廊下的太师椅上,手里握着透骨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扶手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玳瑁跪在他前方不远处,瑟瑟发抖。
覃炀冷着脸,身体微微前倾:“玳瑁,你抖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老子向来赏罚分明。”
玳瑁不敢抬头,更不敢看他,磕巴道:“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覃炀靠回椅背上,盯着玳瑁沉?半晌,手里鞭子随便指向旁一个小厮,“你,现在就去军营,给老子牵头狼青回来。”
玳瑁自从被咬伤,每次噩梦都是被狗拖咬的场景,吓得眼圈都红了,急忙说:“二爷,奴婢真不知道,自从您叫奴婢把书房钥匙交出来,奴婢再没有踏入书房半步,有冬青她们为证!”
“接着说。”覃炀把小厮叫回来,看向玳瑁。
“府里都知道钥匙归夫人管,夫人管得严,向来不让下人们插手,就连贴身的玉芽都不让进书房,大大小小事全由夫人亲自搭理,二爷不信可以问您院里的下人。”
咋一听这话是说温婉蓉管理有方,实则是把责任全推到她头上,把自己摘干净。
覃炀嗯一声,等下文。
玳瑁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夫人对奴婢们真心好,奴婢以前误会夫人,后来夫人主动化解,奴婢自叹不如夫人的胸怀,也不如夫人能干,不过二爷,有些话奴婢不敢讲。”
“讲。”
“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对钱看得很重,奴婢以前也经手管过账房,那日无意发现夫人在账房里打夹账,倒没多少钱,每次夫人折成现银会出去一趟,奴婢问过赶车的管家,都去城郊老宅,至于见什么人,奴婢就不知道了。”
城郊老宅一直是妘姨娘住。
覃炀知道。
但不知道,玳瑁今天这番言论。
“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吗?”他笑起来,可笑意没到眼底就消失不见。
玳瑁点头说知道。
“那好,”覃炀叫人搬把椅子来,“去,把夫人叫来。”
温婉蓉被叫去时正在和玉芽在屋里剪图样玩,看来的人慌忙火急,忙放下手里的活,提着裙子出去。
玉芽跟在一旁,把她扶着:“夫人,你慢点走,小心动胎气。”
温婉蓉看来的人神色不对,问怎么回事?
那人也不具体说,就说二爷请,夫人过去就知道了。
等到了现场,温婉蓉被覃炀的阵仗吓得愣怔片刻。
而后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玳瑁,坐在空椅子上,问覃炀:“发生什么事?”
覃炀目无斜视,对玳瑁说:“来,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给夫人听。”
“什么话?”温婉蓉一脸疑惑看向玳瑁。
玳瑁抬头,神情坚定道:“夫人,奴婢方才跟二爷说,您什么都好,对我们下人也好,可您在账房里打夹账,把府里的银钱带出去,至于您给了谁,奴婢不知,奴婢只觉得您把钱看得很重,对不起二爷和老太太对您的期待。”
温婉蓉听得一愣,讷讷道:“玳瑁,你在说什么呀?”
覃炀转过头,问温婉蓉:“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温婉蓉低下头。
“是不是!老子再问你一遍!”覃炀声音陡然提高,吓得在场的人都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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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绝望透顶补寿笳茹宝宝打赏加更~
温婉蓉好久没被吼,又当着下人面,一下红眼眶,捂着肚子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吼什么呀,吓到孩子怎么办?”
覃炀满眼怒意:“别他妈拿孩子做挡箭牌,老子就问你玳瑁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我确实拿了些碎银子,就是给小娘买些吃的用的,不会影响府里日常开支。”
顿了顿,她解释:“你也知道,妘姨娘离开温府无依无靠。她能靠的也只有我,我瞒了你,是我不好,但我没有恶意。”
覃炀叫人把玳瑁带走。又叫所有下人离开,单独和温婉蓉说话。
“钱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我问你,你除了拿钱,还跟妘姨娘说什么没?”
“我跟妘姨娘就是闲话家常,没说什么呀。”
“没说?!”覃炀起身到书房把弹劾的折子丢她身上,“没说什么!你自己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