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哪里兴风作浪!”长公主说起来也一肚子委屈,“当初您和父皇非要为女儿挑选婚事,女儿没说半个不字。您真以为龙生龙凤生凤?五指有长短,谁能保证齐贤就能继承齐臣相的衣钵?!事实证明他就是个窝囊废!”
“齐贤是窝囊废?”杜皇后怒极反笑,“本宫倒想问问你,丹少卿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西伯族和汉人的杂种,你竟为他在大理寺谋一官半职?”
长公主没想到自己母亲秋后算账,偃旗息鼓:“女儿真喜欢丹少卿。”
“你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皮囊?”杜皇后冷笑,“你真喜欢他,又为何找覃炀?别说看不惯温婉蓉,根本不是理由。”
长公主被看穿,干脆承认:“女儿是喜欢丹少卿,但做驸马,应该找覃炀那样的,威武霸道,和女儿走一起才登对。”
杜皇后没想到自己女儿完全异想天开:“本宫警告你,从明儿起,你离这两个男人远点,一个恶狼,一个恶犬,你觉得你能拴住谁?”
长公主无所谓:“有母亲在,女儿不怕。”
杜皇后觉得好笑:“你母后再有能耐,也要听你皇祖母的,本宫明着告诉你。太后喜欢温婉蓉,不是一般的喜欢,至于原因,本宫不想告诉你。”
长公主立刻会意,嚷道:“不就因为她是父皇的私生女!”
“闭嘴!”杜皇后彻底被激怒,毫不犹豫扬手一巴掌落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保和殿里那张美人图画的是谁?!”
长公主捂着脸,红着眼眶,嗫喏道:“知道,不就是先皇叔的丽嫔妃……”
“你知道为什么说出来!”杜皇后怒不可歇,“你父皇最恨人提及往事,你还口无遮拦!传到你父皇耳朵里,别说关你进大宗正院,杀你的心都有!”
长公主半信半疑:“难道父皇会为一个死去的女人杀自己皇女?”
杜皇后觉得长公主愚不可及,声音冷下来:“今儿这些话就我们娘俩说,你知道你父皇头风病怎么来的吗?真是常年征战染恶疾?根本不是。”
“那是?”
“丽嫔头七第二天,你父皇当晚突然发作,落下病根。”
长公主没感受过真正情爱,但杜皇后明白怎么回事。
皇上不是没动过真情,而是爱的女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爱了不该爱的人,动了不该动的情,就要付出惨痛代价。
“母后,那温婉蓉真是父皇的私生女吗?”长公主的声音拉回杜皇后思绪。
杜皇后没有正面回答:“也许是,也许不是,丽嫔侍寝过先皇。”
丽嫔因貌美被先皇和还是亲王的皇帝同时看中,但丽嫔到底喜欢谁,以杜皇后之见,应该中意当时的亲王,否则不会闹着不想进宫。
也就那段时间,亲王和丽嫔之间不清不楚。
杜皇后怎会把祸水留在王府。
其中手段,她自知。
长公主又问:“母后,您说,父皇哪天会不会把温婉蓉接到宫里,也封赏个公主,郡主什么的?”
杜皇后想不是没这个可能,可眼下,有得皇上有命才行。
“你父皇这段时间时常发病,你没事多去保和殿陪陪父皇,别整天胡闹,让人说闲话。”她的意见,长公主不敢不听。
可从坤德殿出来后,长公主就变了脸,叫人去查,自己秘密出宫找覃炀的事到底是谁闹得满城风雨。
当然她也消停许多,没再找覃炀?烦。
但她不找覃炀的?烦,就天天找丹泽的?烦。
丹泽经不起她病态的折磨和耗损,没多久一病不起,被扔回家中,无人问津。
燕都几场秋雨后,天气寒凉起来。
温婉蓉已经穿上新的厚外衣,肚子已经遮不住,顶着衣服,走路做事都变得不灵活。
覃炀只要回府,就成了她的跟班,只要温婉蓉要的,哪怕天上月亮也想办法摘下来。
温婉蓉看在孩子的份上,并没有跟覃炀继续剑拔弩张,但就是不回原来的院子。
覃炀臭不要脸,温婉蓉不来,他就大喇喇跑到她屋里去睡,还装可怜说,不让睡床,他睡地铺也行。
温婉蓉自然不会要他睡地上,一是秋天凉,二是覃炀的伤就算痊愈,还要养,否则旧伤复发,疼起来要人命。
覃炀乐得不行,故意挤着她,犯贱道:“有人管就是不一样。”
温婉蓉不大理他,反正都是歪理邪说,没必要当真。
覃炀继续厚脸皮,手伸过去:“老子想摸摸崽行不行?”
温婉蓉就让他摸,不说话,不表态。
就跟覃炀之前对她一样,覃炀说什么,她都答应,就是少了热情和主动。
覃炀心知肚明,不好受也受着。
正应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报应来得也太快了。
他想着,闷叹一声,像是说给温婉蓉听又像说给自己听:“温婉蓉,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但谁都可以说我覃炀不好,你不能。”
后面一句,你是我最在意的人,他说不出口。
唯一表示,就是把温婉蓉紧紧搂怀里。感受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温婉蓉能感受到覃炀的歉意,努力挽回两人关系,但她就不想原谅他,即便两三个月过去,闭上眼他和长公主接吻的画面历历在目。
覃炀对待长公主的每一个细节都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的。
那一瞬,她再没办法自欺欺人,曾经天真认为只要自己是覃炀最后一个女人,以前如何就过去吧,毕竟曾经他们谁也不认识谁。
现在她明白,猫吃腥一辈子都会吃,不会因为一条鱼放弃其他的鱼。
同理,她不过是他睡过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他和她的每个动作,每次亲吻,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自己又哪来的自信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她是他的终结者呢?
覃炀时不时主动和她说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也不想听。
说不定这些话,他对别的女人也说过,换汤不换药而已。
“我累了,睡吧。”温婉蓉闭上眼,她确实累。肚子一天天增大,她身体负担一天天加重,加上心情不好不坏,对覃炀没兴趣也没耐心。
覃炀本来还想说什么,话到嘴巴又咽下去,说声好。
曾经这都是他对她做的事,故意冷着她,晾着她,不冷不热,听她求自己,说尽好话,任意妄为践踏她的好心好意,一门心思要狠狠治她一回,看她以后敢不敢口无遮拦,说伤他自尊的话。
他一度认为,温婉蓉跟其他女人没有不同,把他看得紧紧的,他说什么,她都信,看他的眼睛亮晶晶,带着崇拜,变花样求他重视,极大满足他的虚荣心。
现在他依旧认为温婉蓉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唯一差别,是她占据他心里的分量。
爱是真爱,为什么爱到后来,遍体鳞伤。
覃炀反思。
至于和长公主的事,他处于百口莫辩的尴尬中。
换以前,他有一百种方法治死长公主那种浪荡货,现在不行。
但说那天没邪念是假话,长公主天天纠缠,他早就想好就用军中蹂躏官妓的办法,给长公主一个教训,让她知道男女先天优势差别。
结果……他什么都没做,被温婉蓉抓现行。
其实就亲个嘴,像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想想,很冤。
温婉蓉大概不太舒服,睡眠浅,覃炀一翻身,她就醒了,但又没有完全醒,迷迷糊糊唤声覃炀,下意识抱他,整个人蜷缩他身边,又睡过去。
覃炀轻手轻脚把胳膊伸到她颈窝下当枕头,然后拉了拉被子,将两人盖好,趁温婉蓉睡着,低头亲了她一下。
他现在只剩偷亲……
覃炀觉得窝囊,他什么时候轮到“偷,亲”的地步。
再看看温婉蓉一脸静谧的睡相,实在想不出她甩耳光的凶样。
覃炀犯贱想笑,被打了几次,当下气,事后想想算了。
他肯定不能动手,否则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她让他不好过。
想到不好过,覃炀接着叹气,不知这次记仇,又记多久……
隔天覃炀轮值,不用一早进宫,陪温婉蓉睡到自然醒。
温婉蓉刚醒,人在迷糊的状态下,很?人,哼哼唧唧习惯性往覃炀怀里钻,像撒娇。
覃炀也就这个时候,感受她的爱意。
他也趁这个时候,柔声问她想吃什么,或者今天想做什么。
温婉蓉都会回答,而且声音软糯,乖巧地像只猫。
覃炀现在特别珍惜,两人好好说话的时光,哪怕只有一会,他满足她所有要求。
温婉蓉怀孕后,口味越来越怪,喜欢吃酸的,也喜欢吃辣的,而且还喜欢吃大油的东西。
她跟覃炀说,早饭想吃梅菜扣肉。
覃炀连忙答应,起床跟冬青交代,要小厨房快做。
而温婉蓉躺在床上继续睡。
覃炀问她起床吗?
温婉蓉摇摇头,说腰疼,不想起。
覃炀又上床,抱着她,轻轻给她揉腰。
总之以前都是别人伺候他的事,现在他学着伺候温婉蓉。
“覃炀,”她缓缓睁眼,微微蹙眉,“孩子刚刚在动。”